魔法學院,永遠籠罩在一片長夜之中,微小的發光孢子向著天空中的方向飄去,一顆顆月石為漆黑的學院提供著基礎的照明


    瑟濂放下手中的鵝毛筆,將手中的文件放下,望向眼前的魔法學徒。


    “瑟濂大人,蓋利德爆發愛奧尼亞之戰,女武神身上的腐敗之力擴散,現如今整座蓋利德已經全都淪為一片廢土,我們是否需要專程派遣導師,將學徒們救回來?”


    瑟濂聽著耳邊學徒的匯報,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她沒想到,剛剛親手結束了星月之爭,這麽快就有新的難題出現。


    蓋利德,乃是最強半神拉塔恩的領地,本就是易守難攻之處,現如今女武神以其絕強的兵力擊破了蓋利德的防禦,腐敗之力因此擴散。


    傳說中的腐敗之力,乃是就連神隻都會恐懼的存在,會不斷的侵蝕理智,最終淪為一個隻剩下本能的野獸。


    現如今魔法學院與卡利亞王室的關係剛剛穩定下來,這個時候派遣導師搭救學徒,顯然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況且,以腐敗之力的擴散屬性,恐怕此時在瑟莉亞魔法鎮求學的學子們,早已感染了那力量,即便隻是為了腐敗不被擴散,保證更多學徒的安危,她也無法下達這道命令。


    瑟濂沉思少許後,回道:


    “不了,深中腐敗之力,即便是瑪麗卡女王親臨,也無法拯救他們,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吧。”


    “另外,告訴提斯,派遣幾位導師駐守在蓋利德的邊界,防止腐敗之力擴散,已是我們魔法學院能夠盡到的最大幫助了。”


    腐敗之力,乃是交界地的恐怖傳說,個人的力量在其麵前猶如滄海一粟般渺小,連最強半神都隕落的情況下,根本無人能夠對抗著腐敗之力。


    負責傳信的學徒也深知不可為,隻能無奈的答道:“是!瑟濂大人。”


    然而,讓瑟濂感到意外的是,在不久之後,去瑟莉亞魔法鎮求學的學徒們,竟然全都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利耶尼亞,全身沒有一絲被腐蝕的痕跡。


    同時,一些陌生的詞匯與故事也開始在魔法學院內部流傳,比如上百米高的煙熏火牆,高達千米的腐敗之花,又比如雖死不悔的老將,還有泡麵,章魚燒,辣椒等詞匯也時常出現在魔法學徒的口中,共同組成了一個離奇的故事。


    同時,一個名字也開始在魔法學院中流轉開來。


    “沒錯,林缺爵士為了救回掉進腐敗湖水中的孩子,隻身入水,硬生生從湖水中將人撈了回來。”


    “什麽?這怎麽可能?腐敗之力就連最強半神拉塔恩都無法抵擋,你怕不是編了個故事來忽悠我,要是腐敗之力真能抵抗,他為何不幫拉塔恩將軍治療腐敗?”


    魔法學院門前鎮的酒館內,幾人圍坐一處,觥籌交錯之間,幾位頭戴魔法師頭罩的學徒大肆暢聊著在蓋利德的所見所聞,


    清晨的白光伴隨著霧氣,從酒館的天窗處照射進來,在桌麵地麵與輝石頭罩上留下雪白的影子,細小的絨毛與灰塵伴隨著空氣的流動微微搖曳。


    “什麽!王八蛋!你敢質疑我說的話?”魔法學徒中見人群中有人質疑,立即一拍桌子站起身來,巨大的石棍棒立即作勢就要將石棍棒扛在肩頭。


    “哎,別急,他說的千真萬確,我們親眼所見的還能有假?”一位學徒立即打圓場。


    “你看看,愛德華現如今的手臂上,還殘留著當初被腐敗所傷的痕跡。”


    一位學徒立即叫出一名男性魔法師,掀開衣袖,隻見手臂上確實存在著一個猶如流水般的腐蝕印記。


    名為愛德華的魔法師也微微點頭,“不錯,其他人或許不清楚,當時我清楚的記得,我們所有人都昏迷不醒動彈不得,幾欲瀕死的情況下,林缺大人路過看見,是我親口叫住了他。”


    “本想讓他帶一封遺書返回學院,沒想到林缺大人從懷裏掏出了幾顆猩紅色的藥丸,我們所有人很快就痊愈了。”


    “那藥丸似乎叫什麽......腐......腐......”


    “腐敗苔藥?”一位同樣從蓋利德回歸的魔法師說道。


    愛德華一拍大腿,從人群中站起身來,恍然大悟道:“不錯!就是腐敗苔藥!”


    腐敗苔藥,乃是蓋利德地區特有的苔藥,據說是源自遠古時期,流水劍士為了封印腐敗女神無意間發明的,在現如今的交界地早已隻剩下些許。


    一位魔法學徒聽著他們的對話,同樣站起來說道:“沒錯,據說那是林缺大人在蓋利德的一處山洞裏種植了大量的聖血木芽,為的就是防備腐敗爆發,正好派上了用場。”


    “當時我的情況最是嚴重,四肢全部融化,內髒都裸露出來,是林缺爵士花了不知多少腐敗苔藥才將我救回來的,嘔~”


    這位學徒說到這裏,忽然眉頭一皺,趴在桌旁幹嘔起來。


    他永遠忘不了,白發的褪色者帶著一麻袋的腐敗苔藥,一邊狂笑一邊硬生生按著他的喉嚨往肚子裏灌藥的場景。


    雖說人救活了,腐敗苔藥的味道卻讓他永遠銘記在心。


    似乎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腳臭味......


    在魔法學徒們的不遠處,一位身著魔法學徒裝扮,有著黑灰色長發,將麵貌全部籠罩在輝石頭罩中的女子唇角微彎,在她的腦海中,也有了一位白發褪色者的形象,“林缺是嗎?”


    之後,在魔法學徒們繪聲繪色的講述中,又講述了不少有關林缺的故事,說什麽從植物中變出美食的魔法,還有能夠讓人爆衣的神奇美食,已經褪色者在蓋利德各種舍己為人的事跡。


    瑟濂微微沉吟,靜靜的傾聽著。


    “沒想到世間竟還有這樣奇跡般的人,真想親眼見見。”她的心中,沒來由的迸發出這樣的想法。


    然而,就像是為了回應她的想法那般,不久之後,一位身材高大的白發龍心者來到利耶尼亞,甚至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偷看她的身體。


    她本以為是哪裏來的登徒子,直到一身白色長發的褪色者少年出現,臉上略帶警惕羞澀的走進她所在的帳篷。


    漆黑如墨的眼白,加之金黃色的豎瞳,全身上下充滿了一種毫不遮掩的野性與不羈。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瑟濂曾經見過無數雙各不相同的雙眸。


    從來沒有一雙,能夠像眼前之人這般,充滿著令人向往的色彩,仿佛聚集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在其中,那是瑟濂從未見過的模樣。


    仿佛滄海桑田,又如同經曆過無數次的生死,充滿著無窮的希望,又在某一個時刻,將希望於心中全數湮滅,隻剩下一道殘破的荒漠與一顆遙不可及的星辰。


    這雙眼睛告訴瑟濂,眼前之人或許曾失去一切。


    莫名的,她感到自己的心中,似乎湧起了某種莫名的共鳴,就像是忽然遇到世界上的另外一個自己一般,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


    清晨的白霧在他的身後沉浮,一身觀星者套裝伴隨著湖風微搖,俊美的容顏帶著一抹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微微一禮道:“林缺。”


    他說他叫林缺,是一名想要在魔法學院進行求學的褪色者。


    意料之中的是,身為力量天賦更高的褪色者,他在魔法的智力方麵毫無天賦可言,最終並未能通過魔法學院的測試。


    她本以為,與他的相遇就會如此草草結束之時,偶見間一位自稱尋找白發褪色者的光頭魔法師進入了她的視野,她將一本《如何與九智相處》交給了光頭魔法師。


    她知道,以這位褪色者的能力,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找上門來。


    隻是,令她完全沒想到的是,在當天晚上,這名林缺爵士就以她完全無法預料到的方式出現在她的麵前,撞破了她最大的秘密。


    起源魔法的人體試驗。


    在經過一係列的事情之後,隨著兩人的約定達成互相保守秘密又互不幹涉,他也終於在費盡千辛萬苦之後,正式進入了魔法學院,在意外中竟成為了她的徒弟。


    瑟濂看著眼前的白發褪色者,總是在恍惚之間,會見到一個痛哭流涕的少女,她想:“這樣一個徒弟,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


    針對他的正式授課開始,然而真正的難題似乎才剛剛開始。


    徒弟似乎根本無法接受魔法學院一成不變的授課,經常性的在課堂上倒頭就睡,即便是她的課上,也偶爾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因此,瑟濂決定改變方針,直接跳過了文本階段,以魔法展示的形式為徒弟展示魔法。


    “徒弟,第一步該做的是理解,你在魔法領域還是個嬰兒,極度不成熟,甚至連路都不會走,然而人知道自己不成熟,才能成為魔法師,我們開始上課吧。”


    “我很嚴格,絕不走溫和那一套,準好準備,可別後悔了,學習魔法,並不隻看資質。”


    她說著,心中卻明白,自己的徒弟乃是擁有著絕頂資質的褪色者,根本不需要如何教導,就能夠無師自通。


    可是......


    那樣豈不是顯得為師很沒用?


    “輝石魔法師找出輝石內力量的,並加以施展的魔法,你可能會疑問,那股力量從何而來?”


    “所謂的輝石,就是由星星形成的琥珀,金色的琥珀蘊含古老生命碎屑擁有的力量,以此類推,輝石也蘊含星星生命碎屑所擁有的力量。”


    “你要記好,輝石魔法意在探索星星以及星星的生命,現在一些不入流的魔法師,根本忘記這一點。”


    這種方法一出,徒弟的進度果然開始一日千裏,許多其他人完全無法學會魔法,在他的手中,頃刻間就可施展而出。


    “你真是好學,我的徒弟真不簡單,這麽快就開始學走路了,但也多虧為師教導有方啊。”


    隻是,每當她如此告訴他的時候,總會換來徒弟些許不耐煩的神色。


    也許,所謂徒弟與師傅的關係,總是這樣的吧。


    這個笨徒弟,一定不知道吧,為師為了讓他順利偷學十大教室的所有魔法,每每清晨,都會比他更早一個小時的去拜訪十大法師,就連拉茲利,也會利用各種辦法把他帶走。


    “這個笨徒弟......”瑟濂雙手撐住下巴,寵溺的看著眼前的白發褪色者。


    每每這個時候,徒弟總是會毫不留情的反駁:“你才笨。”


    僅僅一年左右的時間,徒弟對於魔法的掌握,就已經超越了許多導師們應有的數量,其熟練度更是達到了一種常人完全無法理解的程度,甚至能夠數種魔法同時施展出來。


    瑟濂知道,不出意外的話,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自己的徒弟很快就會突破到禦空之境的瓶頸,她必須盡快找到幫助他突破的方法。


    因此,她開始翻閱無數資料,經常性的連夜攻讀有關禦空之境的練習方法。


    甚至於在徒弟去忙的時候,專門去請教九大法師,將禦空之境的起源到現如今的發展完全摸透,終於總結出了一套笨蛋徒弟也能夠學會的方法。


    這個笨蛋徒弟,要是知道為師這麽在乎他,一定會感動的稀裏嘩啦吧。


    每每看到徒弟的臭臉,瑟濂的心中總是不由自主的冒出這樣的想法,指揮著笨蛋徒弟做這做那,就連原本與九大法師的爾虞我詐,似乎也變得不再那般煩悶。


    有了這笨蛋徒弟的陪伴,似乎不管是她意圖成為學院女王的目標,還是找回亞茲勒與盧瑟特兩位大師身體的想法,都顯得並不是那般重要。


    最終,在魔法學院的高塔之上,徒弟向她展示了,他自創的魔法。


    “咕嚕嚕嚕嚕!”車輪的傾軋之聲在耳邊響起。


    瑟濂回憶著徒弟向她展示魔法的時刻,那滿天繁星的景象,嘴角微彎,“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夠做到......”


    披頭散發的魔塊魔女,此時一身血汙早已將淺色的魔法長袍染成鮮紅,臉上滿是刑罰過後留下的紅痕,絲絲血跡殘留,黑灰色的長發上,滿是血汙,伴隨著湖風微微搖曳。


    “你是我,魔塊魔女瑟濂,最得意的弟子。”


    她的眼前,似乎再次出現了笨蛋的身影。


    “魔塊魔女,瑟濂,你因發動戰爭,致使無數利耶尼亞居民流離失所,魔法學院學徒死於非命,並且私下進行人體試驗,試圖研究魔法起源,犧牲了不知多少魔法師的性命。”


    “因此,魔法學院判你,人體試驗加戰爭罪,數罪並罰!你可知罪!”


    瑟濂聞聲望去,隻見此刻,無數道目光全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微風拂過,瑟濂的目光中卻沒有任何一絲的恐懼與彷徨,有的,隻有視死如歸的決然。


    從未放鬆過一刻的雙眼中,此時竟眼中閃過萬千柔情:


    “笨蛋徒弟,我很慶幸能收你當徒弟,有你這位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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