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魔法師,這本是林缺最不願意承認的一個身份,現在卻成了他來救下瑟濂的唯一理由。


    輝石頭罩中傳來沉悶的嗓音,腳下流出鮮血,很快就積成了一小灘鮮紅的血液,順著地磚的縫隙蜿蜒爬行。


    “嗒!”血液滴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麵罩後,林缺微微喘息,麵對學院內部數十位英雄的圍攻,即便是他,也不可能毫發無傷,如今身體各處都已是深可見骨的傷痕,他剛剛一步步走來,其中一個原因,正是趁機利用黃金樹的賜福恢複傷勢。


    英雄之強,還在他的意料之外,以寡敵眾,最終換來了在瑟濂行刑之前及時趕到。


    此話出,人群開始發出一陣陣的騷動,人們彼此麵麵相覷,交頭接耳。


    “缺林是誰?”有人不明所以。


    利耶尼亞的居民聞言驚詫:“什麽?你連這都不知道?一看就知道是利耶尼亞之外的人。”


    “魔法師缺林,他不是這次幫助魔法學院贏得星月之爭的關鍵人物嗎?怎麽會與魔法學院起衝突?”有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聽說這名為缺林的魔法師,可是現如今魔法學院炙手可熱的存在,就連九大法師都要避其鋒芒,怎麽會突然與魔法學院為敵?”


    魔法報紙上的消息,乃是魔法學院親自散播,其中一個意思,正是為了穩固現如今魔法學院在交界地其他勢力眼中的強大外在形象。


    “難道在這其中還有密辛?”


    有人忽然想起,瑟濂乃是魔法學院中起源派的大師:“缺林是起源魔法師?這一點在魔法報紙上可沒有提及啊。”


    不明所以的人們討論著,大肆的宣揚之下,已經有無數人得知了魔法師缺林的名諱。


    此刻,就連拉茲利,都不禁將目光放到了眼前的魔法師身上,一時間感到有些棘手,“難道真的是他?該死的,竟然在這種時候蘇醒過來!”


    魔法學院其他人也翹首以盼的望向眼前之人,不少人都投去好奇的目光,就連卡勒羅斯等導師也不例外。


    學徒們都曾在星月之爭之時,遠遠的見過缺林,但除了伊蕾娜和托普斯之外,隻有少數人真正的與他正麵接觸過。


    正如外界所說,魔法學院,對於此次在星月之爭起到重大幫助的缺林極為重視。


    此次處刑,正是趁著瑟濂向外宣揚,魔法師林缺正處於重傷昏迷,至少一年才能恢複,他們方才敢對瑟濂動手。


    “若真是他,恐怕此次處刑難以善了。”拉茲利微微握緊法杖,想道。


    本來,他趁著瑟濂被抓的空隙,派人潛入過瑟濂的房間,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這個本來對外宣稱重傷的褪色者,竟然完全不見蹤影,拉茲利本以為褪色者是東窗事發逃跑,不成想會在這種關鍵時刻回來。


    不過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在他仔細觀察之下,忽然發現,眼前的這道身影,似乎遠比他印象中的缺林要纖細的多,在濕淋淋的鮮血浸濕之下,魔法師長袍緊緊的貼在全身,顯出其凹凸有致的身材。


    “咦?這?我記得魔法師缺林不是男人嗎?”一位魔法學徒疑惑道,其他人同樣露出疑惑的神情,麵麵相覷。


    假貨?


    拉茲利立即喜出望外,冷笑一聲,“又是一個假冒我魔法學院缺林的騙徒。”


    不等其他人反應,拉茲利立即上前一步,指向浴血的魔法師,說道:


    “諸位有所不知,我魔法學院的缺林,乃是一位男性魔法師,而眼前此人,明明是一個女人,顯然是意圖破壞我魔法學院安危之人。”


    “如此拙劣的演技,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


    “來人!拿下她!”


    拉茲利此時打定主意,不論眼前之人究竟是真是假,都無所謂,隻要他這個魔法學院的大師一口咬定,大勢所趨之下,無人能夠反對。


    此話出,眾人紛紛醒悟,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一些魔法學徒更是滿臉厭惡,開始凝聚魔法。


    師出有名,此刻場上再無一人有所猶豫,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魔法師的學徒向著中央廣場趕來,魔法學院數萬戰力,全都是實打實的魔法師,其中更有不知多少英雄與雙賢魔法師。


    若是整個魔法學院一起上,即便是半神,也絕對無法輕易脫身。


    林缺聽著耳邊的話語,心如止水。


    他早已認清,在這交界地之中,力量的重要性。


    他曾妥協過三次,而每一次的妥協,換來的都是更加瘋狂的後果。


    妥協,毫無意義,他早已知曉。


    這一次的行動太過匆忙,完全沒有給他任何未雨綢繆的機會。


    他清楚的知道,此次若是與魔法學院之人其衝突,很有可能先前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魔法學院也不會再接納一個理念不同的人,很有可能無法再獲得杜鵑騎士的團長身份,以及正式進入大書庫的機會。


    他將被驅逐,並永遠不被魔法學院所接納。


    既然如此......


    林缺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不知道多少正在趕來的魔法師學徒與導師,在心中微微搖了搖頭,自己又何必去證明什麽?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瑟濂的事情已經有所證明,人心的惡意永無止境。


    即便他以缺林的外表出現,也並不會讓此次事件緩和多少,要做的事情,從來就沒有什麽不同。


    他深知,自己一路走來所依靠的,絕非是妥協,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什麽。


    隻求問心無愧。


    因此,他絕對不會放棄瑟濂,更加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被人所殺。


    “啪啪啪啪啪!”伴隨著無數的腳步聲,魔法學院一位位學徒從人群中行來,逐漸以合圍之勢包圍了整座廣場。


    九大學派齊聚一堂,流浪法師與拉茲利學徒在前,重力係腳踏石塊飛行於天際,瑟莉亞一派隱身,其他學徒在後方凝聚魔法。


    拉茲利感受著微微發麻的手臂,他之所以一直未曾出手,正是因為剛剛那一擊,竟然讓他感受到了一絲無可抵擋的感覺。


    眼前之人的實力,在他的意料之外。


    見周圍學徒逐漸就位,心中終於有了一絲底氣。


    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學徒究竟是誰,但並不妨礙他親眼看著敵人的垂死掙紮,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意味,望向瑟濂,冷笑道:“救她?”


    一片片的雪花悠然落下。


    拉茲利打量著眼前浴血的魔法師,散去身前不遠處的魔法盾,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嘲弄。


    他想起眼前這自稱缺林之人所說的話語,眼神裏多了一絲篤定的神色,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你可知道她是誰?”拉茲利傲然道。


    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踩在鬆軟的白雪上一步步向著廣場中央走去,雙手負於身後,不屑道:“救這樣的一個以殺人為樂的魔女?”


    此話落,周遭大雪似乎下的更大了,一片片的雪花從天空中飄落。


    輕飄飄的落在在場每一位學徒以及居民的身上,同時也落在了無數注視著此次行刑的觀眾身上,讓在場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上了雪白的顏色,一時間整個門前鎮中央廣場都變為白茫茫的一片。


    同時,也落在了浴血的褪色者肩頭,以及十字架上的魔女的黑灰色發間,鮮紅的血液與純白的大雪交融,宛如畫作般在雪白的廣場上留下刺眼的緋紅。


    風聲呼嘯,人影憧憧,白雪染上了所有人的發絲與衣袍,整個廣場霎時間都成為一片雪白的色彩,仿若無盡的風雪壓在了每一個人的肩頭


    諸位居民噤若寒蟬,這次事件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大雪之下,萬物都安靜了下來,整個世界,隻剩下黑與白。


    拉茲利行走在這風雪之中,一身深藍色的衣袍嘩嘩作響,在這幅黑與白交織的白雪畫作之中,輝石頭罩後的雙眼猶如長夜般幽暗,他一步步踏在冰冷的雪地上,語氣森然的問道:


    “你可知道她犯下的究竟是何等的滔天大罪?”


    “嗬嗬,你可知道,你又要與何等強大的對手為敵?”拉茲利以林缺所在的方位為圓心,一步步向著不遠處的處刑台的位置走去。


    “愚蠢而不自知的蠢貨,自以為擁有些許的力量就可以挑戰權威?魔法的聖地可不是你這等宵小可以肆意妄為的地方!”


    拉茲利的雙手負於身後,右手在袖中緊握輝石小劍,左手的魔法書籍悄然翻動,他一步步踩在嘎吱作響的木質階梯上,走上處刑台的位置。


    “空有一身英雄的武力,不知恐懼為何物的蠢貨,我想,你恐怕根本就不清楚,你眼前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危險吧?”


    “既然如此,我就來告訴你,好讓你死個明白!”


    他注視著林缺,每走一步,便用嘲諷的語氣,閑庭信步般的訴說著打壓的話語。


    “魔塊魔女瑟濂,乃是整個魔法史上,最為叛逆的存在,她所殺死的魔法師,可不僅僅隻是你所見到的所宣揚的人體試驗,早在她還未能加入魔法學院之時,就在整個利耶尼亞造下無邊殺業。”


    “她是天生的劊子手,天生的惡魔,殺人無數,在早歲之時,就在某處地下室中生吃活人,硬生生依靠著人肉為生,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裏不知吃下了多少人的血肉。”


    “待到稍微成長之後,更是在利耶尼亞一處山上,活祭了一整個家族的男女老幼上千人,以他們的血肉和靈魂為代價,隻為研究魔法的起源,隻為讓自己在魔法的造詣上,獲得更高的成就!”


    “你可知,當我們魔法學院之人,在遁世者村莊找上她時,在她的實驗室中,看到的又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屍山血海,白骨如林,一塊塊還在蠕動的活人在她的手中手中發出淒厲的慘叫,那是早已不能稱之為人的鮮血肉塊,眼中隻剩下渴求死亡的血肉之軀,被她一絲絲的肢解開來,化作更小的跳動血肉,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


    拉茲利說到這裏,眼神冰冷的望向魔塊魔女的方向,目光冷冽的說道:


    “哼!口口聲聲的訴說著所謂和平,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滿足一己私欲罷了!”


    他一步一頓,在整個中央廣場,數萬人的麵前,細數著瑟濂的罪孽,繪聲繪色的向所有人描繪著瑟濂的過往一切,細致到每一個故事,每一個受害者的名字。


    此番話一出,整個廣場之上,已是鴉雀無聲。


    任誰都沒有想到,這在魔法學院任職如此之久的魔塊魔女瑟濂,竟有著如此駭人聽聞的過往。


    吃人、活祭、人體試驗、抽筋拔骨,其殘忍程度,早已超出了人類應有的範疇,即便是不少強者眼中都露出厭惡的神色。


    心智不堅者,更是個個臉色蒼白如紙,趴在地上出現幹嘔的症狀。


    無數人瞳孔微縮,紛紛麵色發白的望向鎖在十字架上的魔女。


    這一刻,所有人都對眼前這名為魔塊魔女的存在,有了更加清晰具體的認識。


    魔女之名,名副其實。


    拉茲利站在台上,一字一句訴說著一個個殘忍至極的故事,在不知道多久之後,慢慢的轉頭望向林缺,輝石頭罩後,傳出諷刺至極的聲音。


    “這樣,你還想救她嗎?”


    拉茲利老神在在的訴說著一切,目光冰冷的注視著褪色者的一舉一動,在他看來,這不過又是一個被瑟濂外在容貌的表象所欺騙的蠢貨。


    他所訴說的每一個故事,都是真實發生的活生生的例子,絕無半分虛假。


    即便是他這位英雄巔峰的魔法大師,在調查出瑟濂這些過往秘密之時,也是驚駭不已,更遑論這些心智不堅的普通人。


    他清楚的知道,他所麵對的敵人,是一個真正的瘋子。


    看著一個個麵色蒼白的觀眾,心中冷笑不已,對於自己把握人心的手法十分滿意,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些人就會變成一個個同仇敵愾的麵孔。


    而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個同仇敵愾的麵孔。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林缺,他說這些可不隻是為了在所有人麵前羞辱瑟濂,在與瑟濂明爭暗鬥的歲月裏,他早已知道,對付瑟濂這樣追求真理的人而言,普通人的生死不過是一串數字,一個個活生生的踏腳石而已。


    瑟濂不在乎,他也不在乎,強者們,都不會在乎。


    所謂廣而告之的真相,不過是給一個個可愛羔羊們的遮羞布,定心丸,讓他們乖乖聽話的糖果。


    而現在,他看著眼前的浴血之人,他很期待,在得知如此駭人聽聞的消息後,眼前之人又會展露出何等醜陋的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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