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帝王心術的角度看,承輝帝這個操作很迷惑,沒人看出他對兩位皇子的態度。


    前者能在工部掌握一定的權利,後者去了最看重的部門。


    賈璉看不明白,所以就不去想那麽多了,李亨那邊直接含糊過去。


    李亨這邊得到賈璉的回複後,安心了許多。人都是會成長的,李亨磨煉了這麽久,也有一些個人的心得體會。任何事情看不清楚的時候,先等一等沒壞處,畢竟父皇正當年,上麵還有個太上皇,過早的暴露出野心,肯定不是好事。


    既然有事情不懂,還是找個懂的人問一問。賈璉覺得,找張廷恩不妥當,還是找便宜老爹。賈赦或許比較拉,但這一類事情他見多識廣,總能給個參考意見。


    借著請安的機會,賈璉問了一句兩位皇子調整的事情。


    賈赦聽了眉毛微微一揚道:“現在說這個事情還早,別太當一回事。當初太上皇選當今,就是覺得當今好控製,沒想到當今登基之後,一直在默默的積蓄力量,太上皇的病當時太醫都讓準備後事了,沒想活過來了。等身子養好了,當今已經基本站穩了。勳貴們私底下都覺得,當今登基後,日子不如太上皇那會自在了。”


    賈璉聽了這話,大吃一驚,當即追問一句:“怎麽,這種事情私下裏也能議論的麽?”


    賈赦笑道:“這種話當然不能明說,就是清欠那會抱怨幾句。不過大家心裏都是這個意思。你以後入朝為官,與當今遲早要接觸的,凡事給自己留點餘地。你我父子,私下裏說這個可以,出去千萬千萬一個字都不能提。”


    賈璉稍稍鬆了一口氣,還不算太過放肆,還能搶救。話鋒一轉又問:“珍大哥那邊呢?”


    “他跟我一樣,都是閑職,手裏沒實權,心裏能舒服才怪呢。他這人不好講,有時候總能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眼下他是族長,怎麽?你有想法?”賈赦笑著問一句。


    賈璉搖搖頭,露出無恥的嘴臉:“我對他媳婦有想法,都不會對他有想法,挨不上!”


    賈赦一聽這話,頓時露出猥瑣的笑容:“嘿嘿嘿,原來你好這一口。”


    “不可能,別亂說,我沒有,我就是隨便說說。”賈璉趕緊否認,這哪能認賬。


    說起這對父子的關係,如今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賈赦也很少擺老子嘴臉了,交流時也能對等。不過賈赦的好臉色不是免費的,話鋒一轉道:“前些日子開銷大,你孝敬一點?”


    “不是才拿的一千兩?”賈璉不是不舍得,而是不想被他輕易得手,免得胃口越來越大。


    “倒黴催的,上回被龍禁尉拿了,身上的八百兩都被罰沒了。”賈赦有點不好意思,其實這是假話,他被收走的銀子,一共也才一百兩。這個事情夏同學早就通報了。


    “祖母那邊一個月才二十兩月例銀子,這樣,私下裏我一年貼您二百兩,今年就算了,明年再說。”賈璉不肯輕易就範,賈赦立刻講價:“那也行,得每個月二十兩。”


    “不能再多了啊,我掙點銀子也不容易。二十兩啊,夠您在外麵養四個小的。”


    賈璉得到了想要的分析結果,所以趕緊走人,不想繼續糾纏。賈赦這家夥為了銀子,真是能拉的下臉。按說賈家也不缺銀子花銷,賈赦本人也有俸祿。


    賈赦的開銷大,主要是在外麵玩樂用掉了,在榮國府內,所以開支賈赦都會找公中報銷。


    中舉之後,賈璉的月例也是二十兩,這錢直接讓給賈赦就行。一時半會的,賈赦別沒事找麻煩就好。關鍵還要等中了進士,真正的成為榮國府的話事人,到時候王熙鳳進門掌握內部,賈璉掌握了對外話語權,把榮國府變成夫妻店。


    銀行的旨意下來後,朝中引發了巨大的震蕩!


    張廷恩在奏折裏強調了一下匯通天下帶來的好處,銀行通過匯兌,還能掙錢。


    這個事情在朝廷裏的主流反應就是兩個字“反對!”而且是好幾種反對聲浪,無論是在京在外的四品以上官員,在討論中的反對聲是主流,隻不過各有各的反對。


    張廷恩這個倡導者,根據賈璉的建議,做了一個統計,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按照籍貫來看,北方官員中反對最強烈的,往往出身山西,他們反對的理由很簡單,士農工商的定位不可撼動,匯通天下方便了商賈,這是在鼓勵經商。大周朝以農桑為本,鼓勵工商意味著影響農耕,百姓種地收入微薄,屆時人心浮動,不思農耕,動搖國本。


    並舉了前明嘉靖年改稻為桑的例子,類似的舉動,一定會影響糧食生產。


    南方官員中反對者,籍貫多為粵、閩、兩江等地,他們反對的角度是與民爭利,民間商貿,自有錢莊經營,自負盈虧。朝廷插一腳進去,掙錢了是小,萬一虧了呢?再者,朝廷的介入,一定會導致民間錢莊的經營困難,到時候市麵上錢莊紛紛倒閉,非常的有可能。民間商貿,錢莊的作用巨大,一旦錢莊出問題,必定導致商業凋敝,影響商稅。


    除了反對派之外,還有一部分官員不做選擇,保持觀望態度。大體上統計的結果表明,四品以上的官員,反對者占了大約一半以上。


    武官體係倒是沒人出來發表意見,都是看看不說話的態度。還有就是內務府這個體係,也選擇了閉嘴。大多數宗室子弟,選擇了閉門不出。


    吵吵鬧鬧半個月也沒平靜,五位閣臣上班時被騷擾的不輕,下班後官員們也不肯罷休,紛紛登門拜訪。閣臣們商量好一樣,每天回家閉門謝客。


    這一波瓜賈璉吃的好爽啊,看著就覺得這場戲太精彩了。


    這日又逢休沐,賈璉被召喚之後,很不情願的來張府。心裏對於皇帝的決定怨念頗深,給你出個主意,你倒好,拿出來群臣討論,這種事情要幹就得動作快一點,在別人反對之前,在別人沒弄清楚跟腳前,把事情辦成咯。


    事關朝廷收入的大事,為何非要跟權術摻和在一起呢?


    抱怨歸抱怨,大腿還是要抱緊的。來到張府之外,賈璉從車上下來,看見幾個官員站在門口被擋了駕之後,卻遲遲不肯離去。


    有人在外高呼:“張閣老,本朝以農桑為本,重商之風不可開啊。”


    還有的官員站在門口大聲哭喊:“張閣老,您就不要身後名乎?”


    賈璉仔細觀察了一下這些官員,發現都是品級不高的官員,穿著的官服都是五品以下的。這些官員是沒資格就此事上奏的,但怎麽說呢,總是有人不甘寂寞。借著這個機會,能給張廷恩當狗,有的官員也是不在乎的。還有的官員,抱著掙點聲望來的。


    為何這麽講呢?因為這些官員下班了,還穿著官服,這都是下班不回家,直接來張府。


    為了升官,這些官員也真是夠拚的。你真要有血性,為何不往張府門口丟雞蛋,丟菜葉,舍不得那點錢麽?賈璉很是感慨,要不要我去買一筐雞蛋,送給他們呢?


    哎呀,雞蛋在這個生產力不高的時代,拿來浪費太可惜了,還是算了。


    賈璉在心裏默默地表示這場演出不夠精彩,繞了個彎子,來到張府的後門。


    這裏沒官員,真是運氣,張貴上前敲門之後,裏頭很快開門了。


    “伱怎麽來了?”開門的小廝是吳安中的長隨,聽到動靜吳安中也出來看看。


    “你當我想來呢?我在家讀書好好的,被召喚了!”賈璉沒好氣的吐槽,吳安中再次吃癟。畢竟大門口的人堵著,他又不是不知道。誰在這個時候,願意登張府的門呢?何況張貴站一邊,笑也不是,哭也不是,隻能麵無表情的問候一聲吳少爺。


    書房裏的張廷恩倒是興致不錯,盯著統計表格看,一邊看一邊嘖嘖嘖。


    見賈璉進來也不廢話,直接道:“快過來看看,我怎麽都想不到,山西的官員會擔心農桑,山西官員這是拿山西當湖廣了麽?還有啊,南方沿海幾個省的官員,居然會關心,民間錢莊是死活,真是令人感動啊。”


    賈璉過來看了一眼,淡淡道:“猴子老實坐在地上還好點,這一跳起來,紅屁——股露出來了。這要不是事先私下通過氣才怪了。”


    張廷恩多少有點好奇道:“你說說,為何反對聲如此巨大?”


    “山西官員嘛,大概是想突出一下山西票號的地位,畢竟京中的票號,半出山西。沿海幾個省的官員反對,怕是擔心朝廷對商稅下手。”賈璉很直接的給出了猜測,不兜圈子。


    張廷恩一拍大腿:“不謀而合!你猜猜,陛下看了你建議我做的統計表格,怎麽說的?”


    “不猜,陛下的心思,我可不敢猜,您還是別坑學生了。”賈璉果斷的拒絕,沒事猜陛下的心思,真是嫌日子過的太舒服了麽?在任何場合,即便是猜到了,也不能往外說。


    “陛下說,看見一塊肥肉,一個個都坐不住了,果然是紅眼珠見不得雪花銀。山西商人在揚州沒鬥過徽商,隻能在票號上發使勁,眼看朝廷要官督商辦,怕是兩邊都商量好咯。別管能拿到多少好處,先合夥把聲勢造起來。到時候,跟勳貴和內務府也能爭一爭高低。”


    賈璉聽到這裏反而好奇了:“怎麽,陛下對商稅沒興趣?”


    “怎麽能沒興趣,這事情不能聲張,悄悄的辦。再者,有的商家的稅不好收,比如薛家,經營皇家采買起家的,你能讓薛家老老實實的交稅?揚州那邊,朝廷的鹽稅都是能拖著就拖著,也沒見朝廷對鹽商動刀子。嗯,跟你說個事,忠順王也是鹽商的後台之一。”


    賈璉及時的堵上耳朵,搖頭:“不聽,不聽!”


    “嗬嗬,不聽不等於你不知道。還有金陵甄家,與你們賈家可是老關係了。還有運河沿岸各省,沒少設卡子收錢。漕運總督睜一眼閉一眼,當著沒看見,數萬漕丁難道是擺設麽?無非是上下其手罷了。對了,崇文門那個稅卡,太上皇年間被逼出來的。哼哼,京城外收不到稅,京城裏總能收的上來。”


    說來說去一大堆,無非就是在強調一下本朝的商人成分複雜。


    問題這破事都是皇家自己搞出來的,跟賈璉有個屁的關係。


    賈璉決定放棄治療了,耳朵也不捂著了,站著裝聾作啞,也不想說話了。


    這老師,看意思沒安好心思。今天不回是鴻門宴吧?


    “賈王兩家,祖墳都在金陵,陛下偶然之間,會提那麽一兩句,你心裏得有個數。”


    聽到此處,賈璉算是與原著對上一點了,難道是甄家?


    提到金陵,賈璉首先想到的是從江南到京城的妙玉,一個尼姑的生活水平比賈府都講究,在一個就是秦可卿了。說起來,賈府這群蟲豸是真能作死啊。


    現在的妙玉,有十歲麽?十有八九,是甄家在照顧她吧?


    賈璉心裏盤算著,張廷恩突然說起這個,是因為皇帝說漏嘴呢?還是故意提醒一下?借著張廷恩的嘴,傳這麽一句話。如果賈璉爛泥扶不上牆,怕是一輩子都沒機會聽到這句提醒。隻能說眼下這個時機太巧了,承輝帝布局還沒徹底完成前,必須拉攏勳貴。


    不然的話,賈璉哪有機會聽這麽勁爆的話。


    這麽看來,承輝帝還是挺厚道的嘛。他看好賈璉,就能給個提醒,算是酬功呢,還是算敲打一下?賈璉仿佛看見了承輝帝站在麵前,微笑著對自己說:【朕都知道,隻是不說。】


    跟著猜謎呢?賈璉頭疼了,擺爛不行,努力奮鬥也不行,該來的麻煩還是要來的。


    將來掌握了賈府的話語權,就得擺平與甄家之間的聯係麽?


    還是說,有消息及時匯報,私下裏早點通氣?


    講道理,即便要暗示,那也要對王子騰去講嘛,或者對賈赦和賈珍說。


    現在接受到皇帝暗示信息的居然是賈璉,這個就讓人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


    如果非要當一回事,從此心頭就是一片吹不散的陰雲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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