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悅主動拿了一些膳食去書房找段衡,段衡對她的到來略顯詫異和尷尬。


    “你怎麽來了?”


    陸清悅柔柔道:“夫君日日處理事務,要當心身體,我拿了些驅暑的吃食過來。”


    段衡點了點頭:“我還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先放那兒吧。”


    陸清悅放下了吃食,但沒有急著離開。


    “夫君,可聽說了溫姑娘和北樂王府的事情?”


    段衡抬起頭,表情平淡,但語氣隱隱有一股不善:“你想說什麽?”


    “既然北樂王府有這份好意,我想著不如趁此機會,給溫姑娘謀一樁好親事。”


    他的臉色倏地沉了下來,嗬斥道。


    “胡鬧,空穴來風的東西,你竟也信,再者,知意才進府多久,你就為她尋個親事,別人該怎麽想我和少將軍府?”


    他的語氣和態度嚇到了綠玉和紅棉。


    以前他從沒這樣對待過夫人,今日竟因為溫姑娘的事,對著夫人如此大聲。


    兩人還注意到段衡對溫知意的稱呼變了,從溫姑娘變成了知意。


    陸清悅輕聲辯解:“我不是這個意思。”


    段衡眼神淩厲:“那你是何意?還是說,你就這麽容不下她?”


    陸清悅張了張嘴,喉嚨一陣幹澀,剛到喉嚨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欲言又止。


    段衡擺手:“好了,此事不必再說,你出去吧。”


    被他冷漠的表情刺到,陸清悅默默退出了書房。


    綠玉忿忿不平:“少將軍怎麽這樣,夫人你也是一番好意。”


    陸清悅還在想著段衡方才那副冷漠的樣子,沒有聽到綠玉的話。


    紅棉:“好了,夫人已經夠煩了,你莫要反複提起了。”


    平常,陸清悅總愛看些書籍話本,今晚,她什麽也沒有做,隻顰著眉,愣愣地看著窗外。


    “夫人,夜深了,歇息吧。”


    綠玉喊了好幾聲,陸清悅才回過神來,她嘴角淺淺動了動。


    “好。”


    放下紗簾,陸清悅按了按自己的眉心,顰眉時間久了,眉頭真累。


    隔天,王氏院子裏。


    “知意已經與我解釋過了,她並沒有那方麵的意思,北樂老王妃也從未提起過要為她尋親事,純純是外麵那些不知死活的在亂傳。”


    如果不是少將軍府的根基不深,他一定要揪出亂傳之人。


    王氏搖頭歎氣:“兒啊,縱使老王妃一開始是沒這個想法,現恐怕也生出了些想法。”


    外麵誇得如此好聽,北樂老王妃定會順水推舟。


    “我之前勸你與溫姑娘離遠些,你偏…”


    王氏拍了拍桌子:“弄得府裏不免也有些風言風語,你實話告訴我,你與溫姑娘到底是什麽關係?”


    段衡露出幾分情意:“兒與知意兩情相悅。”


    王氏有些喜色:“當真?”


    “是。”


    “嗯,溫姑娘也確實是個好姑娘,醫術了得,既然你們兩情相悅,那好辦,等嘉賞宴後,尋個好日子,抬她入門便是。”


    知意才進京不久,就靠醫術獲得了安世侯夫人和北樂老王妃的青睞。


    日後說不準能結識更多貴夫人,對衡兒的宦途很有幫助。


    段衡擰眉:“娘,此事急不得,我答應了知意,不會讓她做妾。”


    王氏表情瞬間變了,凝重地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想讓知意做我的妻。”


    王氏斂起眉:“可是溫姑娘的出身…”


    陸清悅好歹是京城最大的商戶獨女,家財萬貫,而且之前是沒得挑,才勉強讓她正妻。


    “衡兒,今時不同往日,清悅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妻,你要掂量清楚。”


    王氏在心裏盤算得很清楚,衡兒雖立了戰功,賞賜必不會少,可到底比不過陸清悅的家底。


    據她所知,陸清悅目前手裏隻有幾間鋪子,已經讓府裏的日子比以前鼎盛時期的侯府富貴百倍。


    陸回年紀大了,就陸清悅一個女兒,最後定會將所有的家產都交與陸清悅,到那時…


    何況,往後跟各路打交道,少不得用到銀錢打點。


    “莫忘了,當年迎娶清悅時,你曾向她和陸回起過誓,想要抬妾已是難事。”


    “嗯,所以此事暫時急不得,嘉賞宴那天,我打算帶知意進宮。”


    他已與知意心意互通,知意願意等他。


    事緩則圓,等他和知意,陸清悅三人之間的事情風頭過去了。


    等他和知意在京城裏站穩腳跟,等他不用再受人牽製,他就迎娶知意進門。


    王氏有些乏了:“你從小就是個會拿主意的,此事你看著辦吧。


    “倒是清悅那邊,縱使不喜,你也不該冷落她那麽久。”


    “外麵又傳了那麽多風言風語,她不說,不代表心裏沒有芥蒂。”


    “你該明白,我們現在還得抓牢她,女人麽,想要什麽,你也清楚,最好能讓她生個孩子下來。”


    這樣的話,陸家偌大的家產就能…


    段衡眼眸晦澀:“嗯。”


    段衡抽了個時間,前去找陸清悅時,陸清悅倚在榻上昏昏欲睡。


    真會挑時間來,陸清悅不得不爬起來洗把臉,醒醒神。


    綠玉引著段衡進了屋:“夫人馬上就出來了,請少將軍稍等片刻。”


    陸清悅輕移玉步,從裏屋出來,桃色長裙隨著她的腳步而輕揚。


    她彎起漂亮的眼眸,衝段衡淺淺地笑:“夫君。”


    段衡開門見山:“我來,是特地來向你賠禮道歉的,那日在書房,我說話重了些。”


    陸清悅玉容漾起漣漣笑意。


    “那作為賠禮,夫君明日可否陪我去一個地方?”


    段衡答應得爽快:“好。”


    翌日,段衡陪著陸清悅出門了,兩人安安靜靜坐在馬車裏,馬蹄聲噠噠敲擊著地麵。


    到達了護城河邊,兩人下了馬車。


    護城河邊此時風景正好,河裏水波粼粼,岸上垂柳依依。


    往前幾步是一座漢白玉石拱橋。


    陸清悅笑盈盈問道:“夫君,還記得此處麽,這裏是我們初次相見的地方。”


    她的聲音縹緲柔和,段衡不禁隨著她的話陷入回憶。


    那年花燈節,大家都在河裏放花燈,陸清悅在婢女陪伴下,也來到了橋上湊熱鬧。


    可橋上人群擁擠,差一點,陸清悅就掉下河裏去了,是段衡拉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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