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溜出來,而且順利躲過一菲的搜查。唐豐和曾老師屬實是,徹底進入舒適區了。


    實在是最近大家都很奇怪,不看準時機躲著點,很難找到開心生活下去的機會呢。


    曾老師和唐豐在外麵來回的逛,逛著逛著,天空逐漸變暗了些,抬頭看,是雨雲。


    下雨了,蒙蒙細雨。


    他們兩個沒帶傘,也不需要傘,兩個人牽著手在馬路上走著。


    壓馬路這種事情呢,就是需要,人的麵前有微微淡淡地雨幕,帶著清晰的大地土壤的氣味傳來,微風會讓雨滴點點潤至臉龐。


    是這世界上,最嘈雜的環境造成的最靜謐的時刻。


    唐豐悄悄瞧一眼曾老師,曾老師的唇角微揚,是今天過下來,他難得的好心情。


    眯起眼睛,唐豐剛想捉弄捉弄他,就想起來公寓門口還懟倆呢,回去才心累呢。


    一下就沒了惡作劇的心情。


    隻好發散思維。


    唐豐想一想明日,漫不經心地姿態裏,陡然生出幾分期待。


    那會是,他這輩子,第一場春遊。


    秋遊闊別,春遊故裏。


    他蹭曾老師蹭的更緊了些,曾老師笑一笑,拉緊他的手:“好期待喔?”


    唐豐點頭:“嗯。”


    曾老師調侃道:“第一回春遊的小朋友不要太緊張啊。”


    唐豐翻個白眼,鬆手要跑,曾老師牽的更緊了:“怎麽?說實話也生氣啊?”


    在唐豐的“哼”聲中,曾小賢緩緩開口:“我比你更期待。”


    在唐豐訝異的眼神中,曾小賢側身,用另一隻手,摸摸他那淺金色的發絲。


    曾小賢說:“我一定,比你更緊張。”


    唐豐的笑意來得猝不及防,他笑出了聲,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笑得前仰後合。


    自始至終,曾小賢沒有鬆開唐豐的手。


    曾老師也在笑,隻不過,他很含蓄。


    他耐心地等著唐豐笑完,緩過勁兒來,牽著唐豐,慢慢走回家。


    細雨絲絲,在雨幕中,他們的背影挨得十分緊密,仿佛什麽也分不開。


    ————————————————————


    公寓


    關穀在3601的門口罵了幾句,拽著那張內部小報回去了。


    子喬在3602的門邊等著他,見他緊張的身體語言,在錯身而過的時候,拍拍關穀的背:“放輕鬆……”一字一拍,子喬的鬆弛感向來是是常人難以比擬的。


    關穀停下腳步,轉身,與子喬麵對麵。


    二人隔得很近,在一道門的兩邊。幸而他們已是麵對麵,若還是身側而行,錯身而過,怕是連個拳頭都容不下。


    在一陣沉默之後。


    關穀開口:


    “看開容易嗎?你教我?”


    子喬愣了一下,眼睛罕見的瞪圓了些許。


    “你認真的?”


    關穀神奇:“不然呢?看曾老師寫那些香豔詞匯,敗壞我的名聲,卻無法聲討。”


    子喬不明所以:“為什麽不能聲討?”


    關穀懶懶散散,仿佛已經失去了為之堅持的東西,他倚在門邊,罵道:“你蠢啊?”


    看著子喬仍然不解的一副模樣,隻好說的再透點:“因為他寫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子喬恍然大悟:“譬如上次小報,報道的是我跪趴著摟抱你大腿,還一直往裏摸往裏使勁兒……我確實摸你腿了,而且越往越裏,可是我明明是在歪纏你,想讓你答應春遊分組,為毛會變成那樣……”


    眼看著本來懶散的關穀肌肉開始緊繃,麵上黑氣上湧,子喬有眼色的閉嘴。


    關穀帶著笑開口:“他完全遵守了新聞的準則:事件的真實性。事情也的確如此。在唐豐的眼睛裏,他看到的就是這般模樣。”


    關穀低了頭:“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睛裏,會演變出不同的味道。就像一隻畫筆,蘸滿了顏色,不同的人,會畫出不同的畫作。其實,本質是一樣的,隻是演變不同,人不同。”


    子喬對這件事情下了基調:“想澄清,難。”


    關穀神奇:“沒錯。”


    兩個人歎了一口氣。


    子喬撓頭埋怨自己:“你說我當時怎麽就鬼迷心竅,非得在客廳纏著你呢!還不鎖門讓唐豐瞧見了……”


    關穀麵上淡淡,腹誹卻十分激烈:


    因為客廳進可攻退可守,在畫室怕是被你先奸後殺都沒人知道。幸好你忘了,你找我的時候,是我非要在客廳說的……


    不過這也讓關穀下定了決心,以後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就答應他吧。


    至少,子喬真的會堅持到他答應,歪纏到他答應。


    他那岌岌可危的名聲啊……


    (雖然一麵倒的輿論都是在支持,甚至還有人提議將來他和子喬的婚禮就在這兒辦了,他們好上份子……關鍵是!居然還真有人同意這提議。)


    想到這裏,他看著子喬:“還是得澄清一下,唐豐這兩天見3602的人都躲著走,除了美嘉。”


    子喬拍大腿:“你這不廢話嗎?3602除了美嘉還有誰?不就是一個你一個我嗎?”


    子喬歎口氣又道:“確實是得承認了。那天喊唐豐開門是想給他澄清,卻險些讓唐豐和展博以為我要搞4p,都怪曾老師那條群發信息,讓人氣昏了頭。”


    在關穀震驚的眼神中,他繼續道:“樓下小黑都差點跟我絕交,說我玩的花也就算了。朋友妻不可欺、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理都不懂,說我是個沒文化的流氓……”


    關穀在這一刻恍然大悟:“我說呢,展博為什麽拿我用來別門的菜刀直接殺過來了,原來是你的鍋!你好色的名聲能不能改一改啊?”(子喬的螺絲刀,展博隨手抄起的菜刀和關穀拔出來的切腹刀,都是當時用來別門的東西。菜刀別門不太行,關穀把菜刀放一旁了,後來被衝進來的展博抄起來了。)


    “改?”子喬戲謔一笑:“怎麽改啊?難道我呂小布還能專心致誌退出江湖,從此一改神龍擺尾的本色?好色要怎麽改?難不成要我守身如玉,找個人當我的潔身自好對象?”


    看著關穀認真的眼神,子喬緩緩捂住了自己的胸:“喂!你認真的?”


    …………...........................................


    曾老師和唐豐搖搖晃晃地攜手回來了,微微淋濕的外套交由曾老師搭起來。


    唐豐火速衝了個澡,擦著頭發走出來。


    跟曾老師說了一聲就徑直往房間裏去了。


    房間的空調被唐豐打開,等曾老師洗完回來,正好會暖和一點。


    把毛毯取出來,唐豐半圍半蓋,坐在地毯上,擦拭頭發。


    外麵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想來是一菲和展博回來了。


    頭發擦到半幹,唐豐拿出投影儀開始調試。


    調試好了,曾老師也正好跨進門,他一手拽著個毛巾大力擦頭發,另一隻手反手把門一靠,順便上了鎖。


    沒辦法,最近變態hentai太多了。


    曾老師一來,投影儀也開始正常運行。


    兩個人坐在地毯上,腿上蓋著毛毯,同頻“揉頭發”,看起來很是有點貓餅在身上的。


    好容易趁著熱風徹底擦幹了頭發,唐豐一直搖頭晃腦地,說是要把耳朵裏的水搖出去,曾老師一邊腹誹“要搖的是腦袋裏的水才是”,一邊抬手把毛巾掛好了。


    前麵的開場動畫很快播完。


    曾老師坐在地毯上和唐豐挨在一起開始看電影正片,投影儀的幕布承載了那些絢麗的色彩。


    泛著濃濃暖意的光在房間內蔓延。


    看見經典的搭訕橋段時,曾老師突然想起來,之前和唐豐吃飯冒出來的那個姓解的青年。


    (曾老師記得住是因為之前補習數學題,大題就會寫個“解”字。)


    於是他問:“之前你和那姓解的不是約好了下周一起玩嗎?怎麽後來沒動靜了呢?”


    唐豐笑:“沒動靜就沒動靜唄,他看起來要搞大事情,忙得飛起,我多善解人意啊,當然是不做打擾咯!”


    曾老師遺憾道:“啊?那他從此就銷聲匿跡啦?這叫什麽事兒啊?我還以為有續集呢。畢竟能和子喬臭味相投還被他騙到cry的人真是鳳毛麟角……”


    唐豐意有所指道:“說不定是他的使命完成了呢?”


    看到電影的經典橋段,恰巧是主角接受喚醒他人的使命,曾老師便調笑道:“什麽使命?喚醒你的使命嗎?”


    想到此人已然銷聲匿跡,又道:“那喚醒你的怎麽著也得是個主角吧,不能草草了事吧。”


    唐豐笑而不答。


    喚醒他那塵封記憶的,不是人。


    喚醒他的,是愛意,這種東西。


    莫須有的愛意,虛假的愛意。


    才是喚醒他的鑰匙。


    愛啊。


    在他迷失的時候,會有源源不斷的愛意,來襲擊他,讓他蘇醒。


    讓他被抹掉的記憶現身。


    這就是唐豐的後手。


    他預料到被人隱藏的那些事情,在他們眼裏始終是不保險的。


    最有保障的,是從根源解決問題。


    就是解決他。


    抹去他腦海裏的記憶,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於是,在那一天。


    他腦海裏,有了一塊橡皮擦。


    唐豐輕輕歎了口氣,小聲念道:“我腦海裏的橡皮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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