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師好像沒聽清,問:“什麽?什麽腦海裏的橡皮擦?”


    隨後拍拍他的小腦袋:“你腦袋裏如果有塊橡皮擦,還能這麽單純啊?那都成單蠢啦,小崽子……”


    唐豐不服:“你說誰小崽子呢?”


    曾老師笑:“還不服氣啊,誰家成年人會想自己腦海裏有塊橡皮擦啊?”


    看著曾老師得意大笑的樣子。


    唐豐露出一個微笑。


    緊接著,他們現在觀看的電影被唐豐人工切斷,在五分鍾後。


    《我腦海中的橡皮擦》


    開始放映。


    ……............................................


    一開始曾老師還會嘴硬:“這不就是爛大街的富家女和窮小子的愛情故事嗎?”


    可是越看到後麵,曾老師越沉默。


    秀珍說:“我,腦海裏,有塊,橡皮擦。”


    她說:“我們分手吧。”


    哲洙:“你說什麽?”


    秀珍說:“你說的對,人不可能幸福一輩子。”


    “如果我的記憶都失去了,愛還有什麽意義?”


    ……


    曾老師抱緊了唐豐,隨著對話,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


    他沒有看見,懷中唐豐的臉龐上,沒有一絲動容。


    他仿佛對於這些苦痛司空見慣,整場電影看下來,也沒有見到一滴淚。


    曾老師的嚎哭是在電影的末尾,哲洙說出那一句“我愛你”後,突然開始的。


    他的眼淚如一汪透徹的泉,慢慢傾在唐豐身上。


    可是,跟曾老師看完這片兒的唐豐,從頭至尾,都沒有一顆淚生出來。


    他一如既往的淡漠,對此並無多大反應,甚至還聊有興致地拿出手機發起了短信。


    他定了明天早飯,預備叫展博他們一起吃,吃完分開出發。


    唐豐想去買點小東西。


    所以和曾老師後到一些。


    曾老師還在哇哇哭,再這樣下去,明兒還出得了門嗎?


    唐豐糟心地歎一口氣,他換了個姿勢,環抱住曾老師。


    在一片片啜泣中,唐豐拾起話語:“我永遠不會忘記你。”


    曾老師的哭聲慢慢止住了,他沉默地抱緊了唐豐,在他的脖頸處輾轉。


    “你為什麽要說腦海裏有塊橡皮擦啊?”


    他的擔心和膽小,頭一次這般透徹地擺在唐豐麵前。


    唐豐沒有調侃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嘲諷他的膽小和擔憂。


    電影結束放映後,整個屋子都暗的不成樣子。


    透過窗邊隱隱約約透進來的月光,唐豐似乎能看見他眼底的淚。


    隻是,這樣深的黑暗裏。


    哪裏能看見東西呢?


    唐豐知道曾老師很相信他自己的直覺。


    所以,在這一刻。


    在聽見那小心翼翼的詢問後。


    唐豐知道他應該說什麽。


    可是,他不能。


    所以,他說:“你願意相信,我隻是在講一個故事嗎?”


    曾老師的身體有一刻的僵硬。


    唐豐想,他那樣聰明……


    唐豐沒能再繼續想下去。


    因為曾小賢對他說:“我相信。”


    ....


    在長久的寂靜後。


    曾小賢再次開口,已經收斂了哭腔。


    帶著一絲無人能夠質疑的篤定。


    他說:


    “我相信。”


    “我相信這個故事,一定會有好結局。”


    唐豐閉眼,天旋地轉的感覺向他襲來。


    他的眼淚,就那樣悄無聲息地來臨。


    .


    曾小賢是個聰明人。


    毋庸置疑的。


    也知道事情的一半真相。


    他卻沒有質疑。


    沒有詢問,隻是篤定地說“我相信。”


    唐豐並沒有為那部《我腦海中的橡皮擦》流下感同身受的眼淚。


    卻在此刻因為一句篤定的“我相信”,動容。


    他的淚,泛起了這世間再微小不過的漣漪。


    卻也是這房間裏的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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