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路子和秋子喝了一杯茶,稍事休息後繼續檢查江木的遺物。


    但是,日記、信件或筆記之類的東西卻什麽也沒有找到。


    “真是奇怪,我寫給他的信也找不到了,明明是放在這個抽屜裏的嘛。”路子說。


    “看來,信件全都被偷走了。接到哥哥的死訊,一來到這裏我就該檢查一下的。”


    秋子遺憾地說。


    “不,是我聽到昭彥的噩耗時,就該立刻找一找。肯定是凶手殺死他的時候,搶走了他身上的鑰匙,然後在遺體被發現之前,來過這裏。”


    “不過,昨天或前天凶手肯定又來過一次。看東西挪動了位置就很清楚這點。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秋子不解地說。


    “肯定是凶手沒找到想要找的東西。所以,隻要我們能找到就好辦了。”


    “會不會昨天來的時候,已經被找到拿走了呢。”


    “說不準。不過,第一次沒找到的東西,往往第二次還找不到。”


    二人繼續拚命地找。


    “哥哥沒有跟你說過什麽?比如說,如果發生了火災,什麽東西一定要拿走,或者開玩笑說如果他死了,要送你什麽東西作紀念?”


    “沒有,如果說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我送給他的照相機和盆栽。”


    什麽也沒找到,秋子滿臉疲倦。


    二人盯著屋子角落裏一盆巴西木。


    “這是我今年夏天送給他的,他說這種植物生命力極強,很長時間不澆水,也不會枯死。我有一種感覺:如果這盆巴西木死了,我們倆的關係也會完蛋,所以每次來了都要澆一些水。”


    “哎,對了。路子小姐,花盆的土裏會不會有什麽東西?”


    “會有什麽呢?一澆水就會弄濕。”


    “對不起,我想挖開土看一看,以防萬一。”


    “好吧。”


    秋子挖開花盆的土,什麽也沒有。


    巴西木已經長得有人那麽高了,樹根也盤得滿滿的。


    “拔出來看看怎麽樣?”


    “那……好吧。”


    路子還有幾分猶豫,秋子已經把花盆放倒,將巴西木拔了出來。


    土裏發現了一個卷成一團的塑料袋。


    “哎,這是什麽?”


    秋子把土撣掉,打開幾層塑料袋一看,原來是一把鑰匙。


    “這是哪裏的鑰匙呢?”


    路子從秋子的手裏接過鑰匙,囁嚅著。


    這把鑰匙從來沒有見過。


    “這不是投幣保險櫃的鑰匙,莫非是報社裏的文件櫃鑰匙?”


    “哥哥藏在這裏,說明這把鑰匙很重要。哥哥可能想過:萬一自己死了,你肯定會把這棵巴西木帶回去。他知道你喜歡植物,不會讓它枯死,也不會把它扔掉的。”


    路子看著鑰匙,禁不住沁出了淚水。


    她心裏感到很高興。


    ——這說明我還是他最信任的人。


    “我得趕快去報社,也許報社裏能找得到這把鑰匙可以打開的文件櫃。”


    路子的眼睛完了起來。


    “對,應該跟黑川聯係,他了解這件事,肯定會幫忙的。”


    路子立刻拿起電話給報社打了電話。但黑川不在,一個叫砂田的人在電話裏說:“對不起,黑川因公去大阪分社了。估計今天不會來了。”


    “好吧,我明天再聯係。”


    說完,路子掛斷了電話。


    “還是明天去吧,黑川如果不在,還不知道別人能不能讓我們看文件櫃呢?”


    “是啊,那就明天吧,今天也太晚了。”


    秋子表示讚同。


    2


    路子看看表,已經是晚上7點半了。


    “我肚子餓了。路子小姐,你剛從白派回來,也該累了。我們出去找個飯店吃飯吧。”秋子說。


    “好的,那咱們這就走。”


    二人來到路子家附近的一家飯館吃了飯,晚上秋子住在路子家裏。


    第二天早晨吃早飯時,二人又聊了起來。秋子說:“昨天半夜醒來時,我忽然記起來,哥哥死了以後我去報社取遺物時,哥哥文件櫃和抽屜中的東西全都放在一個紙箱裏。文件櫃也給我看了,裏麵是空的。而且,我當時還注意到,他們的文件櫃上全都沒有鑰匙。哥哥會不會另有存放東西的地方呢。”


    “是的,我也記起來了,他們報社是挺雜亂的。江木大概不會把貴重物品放在那裏的,也許這把鑰匙是銀行保險櫃的?”


    路子看著鑰匙說。


    “我想不會是銀行,哥哥死後我去過兩家哥哥存款的銀行。一家說人死之後,如果繼承人不明確,是不可以取款的。另一家說已經從報紙上看到了我哥哥的消息,並表示同情。但是,錢還是不可以提齲沒有辦法,我說下次帶戶籍證明來,便離開了銀行。當時銀行的人說,哥哥的存款隻有存折上的這些。”


    “是嗎,那你開了戶口證明了嗎?”


    “是的,證明是開了。但一想到去銀行,我心裏就打休。因為那家銀行我不熟悉,以前沒有去過。”秋子說。


    “別想那麽多了。還是快點去銀行全部提出來,存在你的名下為好。”


    路子拖著秋子來到了銀行,辦理了取款手續。


    但是,銀行的人說,江木沒有借用銀行的保險櫃。


    二人從銀行出來,接著又來到報社。


    昨天接電話的記者砂田笑著說:


    “他去大阪參加那邊的一個洽談會,應該今天回來的,但卻沒露麵。會不會酒喝多了。”


    無奈,秋子隻好問沙田,哥哥有沒有放物品的文件櫃。


    “我在家裏發現了一把鑰匙,我想是文件櫃或保險櫃上的,但家裏沒有保險櫃。”


    “鑰匙?江木的鑰匙上次已經全都交給你們了。還有一個公用的保險櫃,是保管重要物品的,再就沒有了。”


    正談著,分局長從外邊回來了,見到秋子便客氣地問道:“你好,江木小姐。有什麽事嗎?”


    砂田說了鑰匙的事,分局長說要看看鑰匙。


    秋子忙從手袋裏拿出鑰匙,遞給他。分局長看了看後說:“這種鑰匙能打開的文件櫃和保險櫃,我們這裏都沒有。我們這裏個人用的櫃子是衣櫃,主要是放上衣,再就是放一些沒有用的雜物,大家沒有上鎖的。再說房門有鑰匙,而且屋裏總是有人。”


    “那重要文件什麽的,放在哪兒呢?”


    秋子問道。分局長把二人領進他的辦公室,書櫥旁邊立著一個很高檔的文件櫃和一個保險櫃。


    “重要文件都放在這裏邊,或者放在抽屜裏。


    請試一下你的那把鑰匙能不能打開?”


    路子和秋子拿出鑰匙,試著插進鎖孔,結果一個也沒有打開。


    “這把鑰匙是從哪裏發現的?”


    分局長請二人坐下,然後問道。


    秋子還沒來得及開口,路子搶先回答道:“是昨天,我們倆在公寓裏收拾江木的遺物,偶然發現的。也許是一把沒有用的鑰匙。”


    這時,桌子上的電話鈴響了,二人起身告辭。


    3


    出了報社,二人沒搭出租車,在路上走了起來。


    “秋子,請原諒我剛才搶著回答。我是害怕,如果我們說是從花盆裏發現的,他們也許會出於好奇心在報紙上給登出來。那樣的話,凶手也就知道了,說不準他們會為此盯上我們。”


    秋子點點頭:“謝謝,你說得對。我到底還是學生,考慮得太簡單。不過,這把鑰匙到底是哪裏的呢?剛找到的時候,我還挺興奮,以為這下可抓到線索了。原來沒什麽用處。”


    秋子拉起外套的領子。京都的冬天真夠冷的。


    “慢慢考慮吧。我想,黑川也該回來了。”


    “路子小姐,你跟黑川還有電視台的森都挺熟的,是嗎?我早就想問你,你們是什麽關係?”秋子突然停住腳步問道。


    “當然隻是普通的朋友,黑川是江木出事以後,我一次次往報社打電話才認識的,他是我認識的唯一一個報社裏的人,所以我很看重他。”


    “明白了。那麽森呢?”


    “他是電視台的攝影師,我和他是同事。不過,我覺得他對我有好感。我跟他講了江木的事,他幫了我很多忙。工作上也替我打了不少掩護。”


    路子幹幹脆脆說完後,又繼續往前走。


    路子覺得有些意外:自己雖然跟黑川和森的關係比較密切,但除了江木以外,卻沒有別的戀人。真想不到競會遭到秋子的懷疑。


    可是,秋子接下去說的,卻更令人吃驚。


    “對不起,路子小姐,不是我懷疑你。其實,我有點喜歡黑川,所以才這樣問的。”


    聽了秋子的話,路子吃驚地停住了。


    “哥哥出事後我來到京都,第一次見到他就產生了好感。可我覺得他對你更有興趣,我可以跟他交往嗎?”秋子紅著臉說。


    “那當然了。經你這麽一說,我覺得黑川的確是個男子漢氣挺足、富於正義感的人。好吧,我也支持你!”路子微笑著說。


    之後,二人在四條大街一家麵館吃了養麥麵,然後分手。


    “我去電視台聯係一下工作的事,秋子你去哪兒?”


    “學校裏沒課,我想在京都住三兩天。如果有可能,還是想把鑰匙的問題解開。”


    “還想見一見黑川,對嗎?”


    “說得對。路子小姐,能不能讓我在你那兒住幾天?呆在哥哥的公寓裏,我實在覺得不得勁。”


    “沒問題,隨便你住到什麽時候。”


    “那太好了。我回去準備準備晚飯。”


    秋子高興地說。


    但是,那一天報社裏還是沒有收到黑川的任何消息。


    路子想起江木當時的情形,心裏浮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不幸的是,她的預感變成了現實。


    第二天,報社接到通知:在白浜的冒險樂園發現了黑川的屍體。


    當時,路子和秋子正在家裏聊天,電視台的森打來電話告訴了她們這個消息。


    路子憑直覺知道,黑川也是被殺的。


    黑川的屍體是在冒險樂園裏放養獅子的地方發現的。


    據說他的屍體已經被幾頭獅子撕咬得支離破碎,血肉模糊。


    “報社沒有跟你聯係嗎?”森憤慨地問道。


    “還沒有,不過我們又不是黑川的親屬,而且江木也不在了,大概人家覺得沒必要告訴我們吧。”說完,路子掛斷了電話。


    秋子來到路子身邊,擔心地問道;“黑川他出事了嗎?”


    路子點點頭,說:“是的,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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