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群嬸子們聽說給這十幾個兵蛋子做兩頓飯還給五毛錢的報酬,一個個的擠破腦袋往上衝。


    最後,村支書和村長被一群婆娘吵的頭都大了,氣得大喝一聲。


    叫村會計把大隊部的大喇叭拿出來。


    列舉一堆選人的條條框框,比如,軍屬優先。再比如家裏困難沒有男人缺勞力的優先,家有殘疾人,病人的優先。


    不符合條件的婆娘就不樂意了。


    七嘴八舌的群情激憤說村上不公平。


    於靈澤到村委會找村支書,打算跟他說由自己來掌勺做飯的時候就看到這麽亂哄哄的一幕。


    嬸子們聽說不用她們做飯了,都訕訕的散了。


    於靈澤這些日子以來實在是饞壞了。


    一來大隊裏給她送過來的糧食太少又都是陳米,味道實在讓她難以下咽。


    要不是怕把自己餓死,於靈澤都不想吃。


    二來莊鹿鳴一路風塵仆仆的過來,吃不好睡不好的,她也著實是心存感激。


    就想有錢了,做頓像樣的,大家都打打牙祭。


    小漁村,糧食不多,但魚類海鮮多。


    於靈澤把需要的食材單子列出來,麻煩村會計去各家收。


    “老支書,那我就先回去了。等做好了,您帶村長和大隊長幾位叔伯過去一起吃個飯。”


    老支書本想拒絕,但又舍不得跟首長一起吃飯的機會。


    便笑眯眯的點頭應了。


    於靈澤回到知青點,就見有一個人在那探頭探腦的往院子瞧,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


    到了近前一瞧,是馬獵戶。


    於靈澤一下子就明白他是來要錢的。


    “馬叔,你跟我進來吧,我拿錢給你。”


    馬獵戶雙手互搓,有點緊張。


    畢竟院子裏一群當兵的,還有個大官在呢,他可不敢進去收錢。


    於靈澤走幾步一回頭,看他沒跟上來,就站住了腳步。


    “馬叔,你不進來?”


    “於同誌,那個,俺就不進去了。你拿出來給俺就成。”


    “那好吧。不過,我還有件事情想跟馬叔商量商量。”


    馬獵戶哈著腰,臉上帶著討好的笑。


    “於同誌,你說。隻要俺能辦到的一定辦。”


    “我想替杏兒把彩禮錢還了,杏兒跟你們家兒子的婚事取消,你看行嗎?”


    馬獵戶一怔,隨即神色一僵。


    海杏兒這門親事要是黃了,他那個傻兒子想再娶一個正常的姑娘可就難了。


    他是知道海杏兒他爹著急給媳婦看病,這才願意收500彩禮嫁閨女。


    這附近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他家兒子傻?哪個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傻子?


    於靈澤見他不吱聲,臉色也不好看。她眼睛一眯,眼神瞬間變得冷厲,看得馬獵戶心裏直發毛。


    心說這小姑娘看著溫溫柔柔漂漂亮亮的,這眼神咋這可怕咧?


    馬獵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從對麵的小姑娘身上散發出來。


    他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的由來,但切切實實的體會得到。


    “那成,那你得按之前約好的,連彩禮加上我報信的該給的錢,一共600塊,一分不能少。”


    於靈澤隻是淡淡的點了一下頭。


    她對這個馬獵戶沒啥好感,倒不是因為他幫忙打個電話就獅子大開口。


    而是因為他明知道自己兒子是個傻子,還要誤人家一個好姑娘的終身。


    也就是這窮鄉僻壤的山高皇帝遠。否則,傻子能結婚嗎?符合婚姻法規定嗎?


    於靈澤心裏不得勁兒。


    杏兒這是陰差陽錯的救了她,她願意出這筆錢給她解決麻煩。


    如果沒遇到她,那杏兒單憑她自己的力量能對抗得了愚昧的父母和陳規陋習嗎?


    進了裏屋,於靈澤有點不好意思張口管莊鹿鳴借錢。


    她上輩子是何等的風光無限,錢多的幾輩子都花不完。


    到了這輩子悲催得連600塊都得管公爹借,她覺得這嘴就跟粘了膠水似的張不開。


    莊鹿鳴看於靈澤糾結的一張小臉都皺成了包子。


    “銘琛媳婦兒,你想說啥就直接說,跟爸有啥不能直說的?”


    於靈澤低著頭,擠牙膏似的把話說完了。


    “爸,我想,我想管你借600塊錢,回去我就還你。我手裏有錢,就是沒帶在身上。”


    莊鹿鳴這才想起來,見著兒子光顧著心疼兒子了,忘記了還得付給報信人報酬呢。


    他叫了警衛員一聲,“你把兜裏的錢和票都給她。咱們留點夠回去的路費就行了。”


    說完了,又覺得有點不勁兒。


    “哎,對了,銘琛媳婦兒,出了這事兒你們不能再回宋家窪子了。


    我送你們去京市,隻有京市有全國最好的醫療條件。銘琛這情況必須盡快治療。”


    於靈澤沒有反對。


    “去京市給銘琛看病當然好,可是孩子們怎麽辦?我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我擔心啊。”


    “我已經派人去接三個孩子了,放心吧,孩子們會在京市跟咱們匯合的。


    這些事情都交給我,你這些日子來太辛苦了,好好歇歇。”


    於靈澤連忙推拒。


    “爸,不用給我那麽多錢,我就用600就夠了。”


    “哎呀,什麽借不借還不還的,咱們是一家人,以後我的那點子家底還不都是你們三兄弟的?”


    說實話,於靈澤還是挺感動的。


    她就覺得莊鹿鳴這個人一點不像舊式的大家長,也不大男子主義。


    身居高位,能這麽開明,也算是這個時代難得的好長輩了。


    她一下子又想起了宋家窪子牛棚裏的莊老爺子。


    那位老爺子好像比他這個兒子還要開明睿智。


    好吧,她能說是莊家的基因好麽?


    其實,於靈澤這就有點濾鏡看人了。


    宋銘琛也就對她脾氣超好,對別人真是嗬嗬了。


    於靈澤也就不再矯情了,接過錢票,數出六百,其他的先往兜裏一揣。


    “黃武,把你鋼筆借我用一下,還有,給我拿張紙來。哦,對了,你有印泥嗎?”


    黃武一怔,“你要印泥幹嘛?誰會有那東西?”


    於靈澤揮揮手,“行,沒有算了。”


    她一轉頭看到村支書正帶人送糧食、蔬菜和海鮮過來。


    嗯,兩條大海魚,每條都有七八斤。


    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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