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用的火炕一日之內便築造完畢。然而想要安寢其上,還需等待兩日,若未待其完全幹透便草率使用,恐怕會招致陰寒之氣侵體,引發修行者的風濕病症。


    寧夕令弟子林幼娘點起灶火,並叮囑她火力不宜過大,火候掌控不當,易導致灶台與修煉火炕出現裂縫。需以文火慢燉,借由餘溫緩緩烘幹,這一過程預計耗時兩天。在此期間,廚房不可閑置,恰好可借助微火低溫,孵化豆芽。


    如今破缸數量增多,寧夕所培植的豆芽產量也隨之增加,一半為黃靈豆芽,另一半則是綠靈豆芽。寧夕打算試探一番,看獅子樓那位胖掌櫃是否會對綠靈豆芽產生興趣。


    冬日裏田間無甚農事,寧夕多是帶著弟子們進行修煉。槍術刺擊,弓弩齊射,刀砍盾擋,還有騎射之術……雖僅有一匹坐騎,卻幾乎全由寧夕一人獨占。


    修煉馬術並非易事,特別是對於像寧夕這樣的新手來說,不僅他本人疲累不堪,那匹馬更是勞累不已,若非無法開口,怕是要狠狠責備他一番呢!每當寧夕騎著那匹瘦弱的馬兒在村莊裏炫耀時,賴氏父子總是滿眼嫉妒,尤其是賴守仁和賴守義,恨不能立刻將寧夕拽下馬來,取而代之。


    無論戰馬或是良駒,騎行總是男兒的追求,除非體質不允,否則騎馬便是每個男子心中難以割舍的情結。寧夕前生乃是農大博研,隨師遊曆見識頗豐。他的導師身兼副院長之職,平素喜好遊玩,曾假借研究畜牧業之名申請立項,占據一片草地並購入幾匹駿馬。隨著兩篇學術論文發表,項目宣告完成。然而那些駿馬的去向,寧夕便不得而知了。但在它們消失前,寧夕並未少騎。


    因此,對於騎馬這門技藝,寧夕並非一無所知,甚至曾得到一位自稱為騎兵教習的指點。然而麵對真正狂烈的馬匹時,寧夕前世所學的那一套半生不熟的經驗便顯得捉襟見肘,僅能勉力駕馭,至於騎在馬背上射箭,則更是談何容易,別說入門,連門檻都望不見。


    “寧二師弟,你何時進城?”賴誌成擋住馬頭,仰望著騎在馬背上的寧夕,這一舉動讓賴誌成感到極其憋屈,見寧夕絲毫沒有下馬之意,內心憤懣得恨不得當下便提刀殺之。


    寧夕居高臨下,俯瞰著賴誌成,輕笑一聲:“嘿嘿,抱歉得很,近兩日我還暫無進城的打算。”


    直娘賊!


    賴誌成怒氣勃發,胡須顫動如刀:“寧二,你不入城,我這批靈魚該如何處置?”


    他傾盡全力驅使門下弟子捕捉到了三百餘斤靈魚,哪知寧二竟告知他不再打算進城,這無異於要了他的半條命!


    寧夕心中有數。那次從城中歸來後,賴誌成就以其手中的靈魚大做文章,言語間暗示寧夕大發橫財,卻僅給予門下弟子些微的利益,用心極盡挑撥之能事。不僅如此,當寧夕招募新弟子時,他還從中作梗,嚇得兩名心智不堅定的新弟子落荒而逃。


    寧夕此刻決心給賴誌成一點教訓,讓他明白,在臥龍穀這個修煉世界裏,並非他一人可以獨斷專行。想要賺錢,就得放下他的傲慢與偏見;否則,休怪他寧夕出手整治,到時候恐怕連他親娘都認不出他來。


    因此,不管賴誌成如何勸說,寧夕始終堅持暫時沒有入城的計劃,一切等到幾日後再說。


    實則,寧夕暫不進城還有一個隱秘原因——灶台與煉丹暖炕尚且未完全幹燥,培養的靈豆芽也還未成熟。為了僅僅三百餘斤的靈魚奔波進城一趟,實屬不值。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出於謹慎考慮:前兩次進城,均遭遇匪徒襲擾,傷亡慘重,外界形勢不明,還是稍待時日更為安全。


    麵對寧夕的決心,賴誌成無可奈何。寧夕帶領的手下弟子及其家屬,已然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他實在不敢輕易妄動。


    無計可施之下,賴誌成與其子商量一番,決定親自率隊進城——既然寧二不去,那就我們自己去!


    上次進城,賴氏父子可是吃了大虧,回來後愈發感到憋屈。自家身為臥龍穀的第一修煉世家,卻被一群普通村民搶光了所有靈魚貨物,羞恥且窩囊無比!


    此番再度踏入城池,他們誓要一雪前恥,不僅要將所有靈魚賣出,還要賣出個好價錢,以此向寧二示威:離開了你寧二,我們同樣能賺取豐厚的修為資源!


    次日黎明破曉。


    賴氏父子甚至來不及用餐,便駕著牛車匆匆啟程。進城之時,幾位守衛士兵立刻認出了他們。


    “嘿,這不是上次被我們收拾過的肥羊麽?”


    上次賴誌成曾拿出村正腰牌,以書吏名義裝腔作勢,借此減免了不少進城賦稅。然而這次,那些兵痞已不吃他這套,如果真與衙門裏的書吏關係深厚,恐怕早就派人找這些軍漢們的麻煩了。


    於是乎,幾名軍漢狠狠地敲了賴誌成兩兩白銀作為進城費,即便如此,也是看在他村正身份的份上才稍有收斂。


    賴氏父子心中懊喪不已,尚未賣出一條靈魚,就已經損失了兩兩白銀,怎叫人甘心?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寧二那個混賬!


    若非寧二那小畜生不願進城販賣靈魚,他們又怎會遭受這般窩囊氣呢!


    在遙遠的修煉世界中,賴氏一門遭遇了幾名散修流氓的欺辱,但他們並未將怒火對準這些散修,反而將矛頭轉向了寧夕,讓人費解的是他們的邏輯似乎源自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


    賴誌成心思細膩,為了避免再次與散修衝突,他選擇避開了修者雲集的十字街。那條街上不僅有獅吼樓這樣的修士交易場所,更有上次掠奪他們靈魚的貧民窟弟子。


    父子二人駕著靈獸車轉道前往衙前街,這裏臨近仙衙,想來那些貧民窟弟子不敢在這兒肆意妄為。


    果不其然,賴誌成的判斷沒錯,那些貧民窟弟子確實未曾出現。然而,前來征收靈石稅的仙衙差役卻接踵而至,短短兩個時辰內竟有三次上門,每次都要征收一兩靈石的稅費!


    賴誌成軟磨硬泡,拿出作為村落護法的身份令牌反複解釋,經過一番周旋才爭取到稅費減半的待遇,每一撥差役僅收取五枚下品靈石。


    有幾個鄉下的修士敢在衙前街擺攤售魚,這無異於送羊入狼群。那些貪婪的仙衙差役視他們如嘴邊的肥美獵物,怎能輕易放過?


    賴誌成身為村護法的地位,在這些視人命如草芥的仙衙差役眼中,恐怕還不如一塊破布有價值。仙衙差役活動頻繁的地方,又有多少平民百姓敢涉足其中呢?更何況,這裏的普通人大多不懂如何烹製蘊含天地靈氣的靈魚,賴氏父子忙活了大半天,幾百斤靈魚也隻是賣出了寥寥幾條。


    天色漸晚,若再不返回,恐怕就得摸黑趕路了。無奈之下,賴氏父子隻能滿臉沮喪地駕著靈獸車踏上歸途。剛走不遠,賴誌成就警告兩個兒子:“前麵就是亂石林,當心有妖邪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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