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星期六上午3時20分


    將近3點20分,交接班的主要程序完畢時,珍妮特在椅子裏睡著了。肖恩今晨這麽早叫醒她,她隻得睡眼惺忪地起床。淋浴和咖啡使她稍微清醒一些。上午和下午又靠休息時的咖啡提神,使她撐過了這一天。現在一坐下來進行交接班,等她把自己的工作匯報好以後,困意越來越濃,終於失態地在座位上打起瞌睡來。馬喬裏不得不推她一下。


    “你看上去好像整整熬了一夜,”馬喬裏說。


    珍妮特尷尬地笑了一下。即使她可以把昨天下午和晚上的所作所為全部告訴馬喬裏,她懷疑馬喬裏會不會相信她。事實上,她自己也覺得難以相信。


    交接班一結束,珍妮特拿起東西,穿過人行天橋,到了福布斯科研大樓。


    肖恩坐在門廳的沙發上,正在看一份雜誌。他看到她時臉上露出笑容。她很高興他的心情已由陰轉晴。


    “你一切都準備好了?”肖恩站起身來問。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珍妮特說。“當然我很想把製服換下,再衝一個淋浴。”


    “換衣服我有辦法,”肖恩說。“這裏就有一個女廁所,你可以去裏麵換衣服。淋浴看來隻得等一等,為了趕路,這點犧牲還是值得的。我們的路要經過機場附近,那裏的車肯定不會少。”“我隻不過是開開玩笑,”珍妮特說。“但是我要換衣服。”


    “請吧,”肖恩說。他指著女廁所的門。


    湯姆·威迪庫姆把手插在褲袋裏,緊緊握著那把手槍。他一直站在醫院入口處附近等珍妮特·裏爾登出來。他想也許有機會在她上車時把她一槍幹掉。他腦子裏閃出這樣一幕:他跟隨在她後麵,她剛坐上駕駛座,他對準她後腦開了一槍。由於下班的人聲喧嘩,汽車馬達聲此起彼伏,槍聲沒引起任何人注意,他悠然自在地走回到自己車上。


    遺憾的是,珍妮特沒有露麵,湯姆看到了好多熟悉的麵孔,包括一些四樓的護士。這說明交接班已經結束。


    湯姆看了一下表,已經3點37分,做日班的人大部分已離開。湯姆心急火燎,但又手足無措。不管怎樣,他非得找到她。


    湯姆從靠著的牆上走出來,繞過醫院,朝科研大樓走去。他看到連接兩幢大樓的人行天橋,她也許會穿過天橋,從科研大樓出來。


    他在朝科研大樓停車場走去時,看到兩幢大樓交界處停著一輛黑色豪華大轎車。


    他想一定是什麽名人來看門診。這種事過去也有過。


    他朝科研大樓停車場掃了一眼。他真希望他知道珍妮特開的車,這樣他就能知道她是否已離開。如果她已溜走,麻煩就大了。他知道明天她休息,除非知道她現在的住處,整個周末他就找不到她。真糟糕!湯姆最怕這樣一無所獲地回到死氣沉沉的家中去。艾麗斯昨天一夜沒同他說話。


    湯姆正在絞盡腦汁時突然看到他昨天跟蹤過的那輛黑色五十鈴車。他剛要走近去仔細察看一下,他眼角中看到她從科研大樓走了出來。正是她!


    湯姆在驚喜之餘又感到一絲懊喪,她不是一個人。陪伴她的是昨天下午看到的同一個人。湯姆看著他們走向五十鈴車。她提著一個小旅行袋。湯姆剛想趕回自己的車去,看到他們並沒有登車,隻是把一隻小旅行箱和一隻服裝旅行袋拿出來。


    湯姆知道,現在日班下班的忙亂時間已過,要在停車場把珍妮特幹掉已不可能。


    再說她旁邊還有一個人,這意味著他必須幹掉兩個人,才不至於留下人證。


    湯姆朝自己的車走去,眼睛仍然盯著這兩個人。他走到自己的福特車前時,看到他們走向一輛租來的紅色龐蒂亞克車。湯姆發動汽車時看到他們把旅行箱袋放在行李箱內。


    湯姆·威迪庫姆的一舉一動都在羅伯特·哈裏斯的監視之中。哈裏斯發動自己的車,駛出停車場,停在路邊。他希望湯姆會跟蹤珍妮特,這樣他的懷疑就會得到證實。


    肖恩和珍妮特的車很快開出來,朝北跨越邁阿密河。果然不出所料,湯姆的車也朝同方向開。在湯姆和他跟蹤的目標之間隻隔著一輛黑色的林肯大轎車。


    “看上去越來越富於戲劇性,”哈裏斯自言自語地說,開車跟了上去。


    他聽到後麵的汽車喇叭聲,把車刹住。一輛綠色的梅塞德斯車差點撞上他的車。


    “該死!”哈裏斯怒氣衝衝地說。他為了跟上湯姆·威迪庫姆,一踩油門就追了上去。他決定盯住他。隻要湯姆對珍妮特·裏爾登構成威脅,他就可以當場把他逮住。


    看到湯姆的車跟隨肖恩的車繞過邁阿密國際機場,朝南駛去時,哈裏斯意識到這次旅程要比他預料的長得多。


    “如果他們在下一個交叉路口朝西拐彎,他們很可能去墨西哥灣海岸,”韋恩說。


    “那裏有些什麽?”斯特林問。


    “沒什麽特別的,”韋恩說。“漂亮的海灘,宜人的天氣,但是去那兒旅遊的人已大大減少。那不勒斯是那裏最像樣的城鎮。那裏已變成退休者的天堂。在那不勒斯買一套公寓房子要花好幾百萬元呢。”“他們是朝西拐彎了,”斯特林說,眼睛盯住前麵的林肯大轎車。他們隻盯住田中,他們知道田中會盯住肖恩的。


    斯特林朝右麵看,並排行駛的一輛藍色汽車裏有一張熟悉的臉。他再仔細一看,這不是福布斯中心的保安主任羅伯特·哈裏斯嗎!是昨天梅森大夫介紹他們認識的。


    斯特林把哈裏斯指給韋恩看,並介紹了此人的身份。“問題越來越複雜了,”他說。“哈裏斯先生為什麽要跟蹤肖恩·墨菲呢?他這樣一來很可能會把形勢攪得一團糟。”“他會知道田中的事嗎?”韋恩問。


    “我想他不會知道,”斯特林說。“我想梅森大夫還不至於傻到把這種事告訴他。”“也許他是在追求那個妞,”韋恩提出他的看法。“也許他不是跟蹤墨菲,而是跟蹤裏爾登。”斯特林感慨萬分。“精心考慮的行動計劃一下子給破壞了。剛才我還信心十足地認為憑借我們的信息優勢我們完全能夠控製形勢。遺憾的是,我不再相信自己了。人算不如天算,機遇有時會成為關鍵因素。現在出現了那麽多未知數。”布賴恩沒有托運行李。他隻有隨身攜帶的行李和一個公文包。他一下飛機就去租了一輛車:奶黃色的林肯車。


    根據一張詳細的邁阿密交通圖,布賴恩先開車到福布斯招待所。他在波士頓機場時曾給肖恩打了好幾個電話,但一直沒人接。在焦急萬分的情況下,他甚至從飛機上給凱文掛了個電話,凱文告訴他警察還沒抓住肖恩。


    到了福布斯招待所,布賴恩敲了肖恩的房門,也沒人來開門。布賴恩希望肖恩會很快回家,就給他留下一張條子,告訴他他已到了邁阿密,打算住科隆納德賓館,並把賓館的電話抄給肖恩。正當他把條子從門下塞進去時,對麵的門開了。


    “你找肖恩·墨菲?”一個光著上身穿牛仔褲的青年問。


    “是的,”布賴恩說。“我是他哥哥。”加裏·恩格斯作了自我介紹。“今天下午2點30分左右,肖恩回來過,”他說。“我告訴他警察來找過他,他沒呆多久就走了。”“他說過去哪裏嗎?”布賴恩問。


    “沒有,”加裏說。“不過他離開時帶了一隻旅行箱和一個服裝旅行袋。”布賴恩謝過加裏,回到自己租來的車上。肖恩離開時帶著行李,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布賴恩隻希望他弟弟不至於傻得想畏罪潛逃。不幸的是,肖恩這個人什麽都做得出來。


    布賴恩朝福布斯癌症中心開。他想盡管總機不值班,大樓總有人值班。


    果真如此,他走進了門廳。


    “我要找肖恩·墨菲,”他對警衛說。“我叫布賴恩·墨菲。我是肖恩的哥哥,剛從波士頓來。”“他不在這裏,”警衛帶著西班牙口音說。他查了一下簽到簽退記錄。


    “他2點20分離開,3點5分回來過,但是3點50又離開了。”“你有辦法同他聯係嗎?”布賴恩問。


    警衛又查了另一本本子。“他住在福布斯招待所。你要地址嗎?”布賴恩說他已有那裏的地址。他謝過警衛,走出大樓,朝自己的車走去。


    他打算先住進旅館。他發動汽車,剛要駛出停車場時,無意中看到一輛黑色五十鈴車,看上去很像肖恩的車。他重新把林肯車泊好,走過去仔細打量那輛五十鈴車。不錯,這是肖恩的車。


    布賴恩再進樓去,把發現肖恩的車的事告訴警衛,問他作何解釋。警衛隻是聳聳肩而已。


    “在星期一以前有沒有辦法同你們的中心主任聯係?”布賴恩問。


    警衛搖了搖頭。


    “我把名字和賓館電話號碼留下,”布賴恩說,“你能不能打電話給你上司請他把這個信息轉告中心主任?”警衛欣然點頭,並拿出筆和紙讓布賴恩寫。布賴恩寫好後把紙條和5美元一起塞給警衛。警衛咧開嘴笑了。


    布賴恩然後開車去賓館,辦了住房手續。一到房間,他立刻給他朋友凱文打電話,告訴他賓館房間的電話號碼。凱文說仍然沒有關於肖恩被捕的消息。


    布賴恩然後打電話給安妮,說他已平安抵達邁阿密。他承認還沒有同肖恩聯係上,但估計很快能見到他。他把賓館房間的電話號碼告訴安妮後把電話掛斷。


    布賴恩把鞋子脫掉,打開公文包。如果他不得不被困在旅館裏,他至少還可以做一些正經事。


    “這才像我期望看到的佛羅裏達南部景色,”肖恩說。繁華的城市景象已被自然風光替代,四車道的公路也被二車道的小路替代。


    “這裏真是風景如畫,”珍妮特說。“我們好像回到了史前時代。”一望無際的大草地上點綴著長滿鬆樹、柏樹和棕櫚樹的土丘。到處是叫不出名字的珍禽。大片大片白雲像浪濤一樣在湛藍的天空翻滾。


    一路風光使珍妮特平靜下來。暫時擺脫一下邁阿密和她的病人,她感到很高興。


    有肖恩開車,她把鞋子一脫,一雙赤腳擱在汽車儀表板上。她下身穿了一條最舒服的牛仔褲,上身隻穿一件白襯衫。一出福布斯停車場,她就把工作時紮在腦後的頭發放鬆,讓它們垂在肩上。所有的車窗都已搖下,她的頭發也在隨風飛舞。


    唯一討厭的是陽光。因為他們朝西行駛,耀眼的陽光透過擋風玻璃直接照在他們臉上。他們戴上了太陽眼鏡,並把遮陽板翻起,抵禦熾熱的光線。


    “我覺得我開始理解佛羅裏達的誘人之處,”珍妮特說。


    “相比之下,波士頓的冬天格外令人難以忍受,”肖恩說。


    “你為什麽不開你的五十鈴車?”珍妮特問。


    “我的車出了點問題,”肖恩說。


    “什麽樣的問題?”珍妮特問。


    “警察想同車子的主人談談。”珍妮特把腳放到地上。“警察怎麽啦?”她問。


    “警察去過福布斯招待所,”肖恩說。“加裏·恩格斯同他們談過話。


    我估計在殯儀館的警鈴響了以後,有人看到了我汽車的牌照。”“噢,不!”珍妮特急得大叫起來。“那麽說警察在找我們。”“糾正一下,”肖恩說。“應該說警察在找我。


    “噢,天哪!”珍妮特說。“如果有人看到汽車牌照,他一定看到我們兩人。”她閉上了眼睛。這是她最怕的結局。


    “他們隻有牌照號碼,”肖恩說。“這算不上證據。”“但是他們可能取到了我們的指印,”珍妮特說。


    肖恩用稍帶鄙視的目光朝她瞥了一眼。“說真的,”肖恩說。“警察們不會為了破窗而入盜竊死者腦子而興師動眾進行現場查勘。”“你怎麽知道?”珍妮特反詰道。“你又不是法律專家。我想我們應該去警察局自首,把事情解釋清楚。”肖恩發出一聲訕笑。“求求你了!我們不用去自首。別出洋相了。記住,他們找的是我。他們要找我談。退一萬步來講,如果有什麽事的話,我會承擔的。但是決不會有事的。我已給布賴恩打過電話。他在邁阿密有熟人。他有辦法的。”“你對布賴恩講了?”珍妮特問。


    “還沒有,”肖恩承認道。“但是我給他的錄音電話留了個口信。到旅館以後,我會再給他打電話。如果他仍不在家,我會把旅館房間的電話號碼留給他。對了,你的信用卡帶了沒有?”“當然帶了,”珍妮特說。


    “謝謝你的信托基金,”肖恩說。他高興地在她膝蓋上拍了一下。“奎利蒂酒家全訂滿了,我就訂了裏茨·卡爾登賓館。”珍妮特凝視著右側車窗。腦子裏思緒萬千。這同信用卡無關。她不在意由她來付帳。肖恩有錢時也是很大方的,再說她的錢也用不完。她心煩的是警察在追捕他們。盡管肖恩很有男子漢氣概,提出由他一人承擔,但是珍妮特很清楚,即使到了那種地步,她也不會縮在後麵,讓他一人挺身而出。那個看到汽車牌照的人一定也看到了她。自從愛上肖恩以來,她給自己帶來的隻有煩惱,先是感情上的,現在則是業務上的。她不了解福布斯中心對於自己的護士參與撬竊殯儀館會作出什麽反應。她也想象不出今後會有什麽雇主對她的這種記錄產生好感。


    珍妮特已到了驚慌失措的地步,可瞧那肖恩,他還是那樣沉著,那樣自信。他看上去真的很快活。她無法理解,明明知道邁阿密警察在追捕他,肖恩怎麽還能保持冷靜,顯得那麽泰然自若。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真正理解他。


    “你選那不勒斯有什麽目的?”珍妮特問,決定換一個話題。“你說過在路上向我解釋的。”“很簡單,”肖恩說。“33個治愈的成神經管細胞瘤病人中,有一個就住在那不勒斯。他叫馬爾科姆·貝頓科特。”“你是說治療後得到緩解的成神經管細胞瘤病人?”“是的,”肖恩說。“他是第一批接受治療的病人之一。至今已快兩年了。”“你打算怎麽辦?”“去訪問他。”“打算說些什麽?”“我也講不清楚,”肖恩說。“我隻能到時候臨時發揮。我想從病人觀點談談福布斯的治療方案一定會很有意思。我特別感興趣的是他們是怎麽對病人說的。他們一定要做些動員工作,病人才會簽字的。”“是什麽使你覺得他願意同你談呢?”珍妮特問。


    “有誰能不敗在我具有的愛爾蘭魅力麵前?”肖恩說。


    “我們說正經事,”珍妮特說。“人們一般不願意談論自己的疾病。”“疾病,也許是的,”肖恩承認道。“但是從身患絕症得到康複則是另一碼事。你會感到驚奇的。人們喜歡談論這種事,喜歡談論創造醫學奇跡的有名醫生。”“你總是有道理的,”珍妮特說。她不相信馬爾科姆·貝頓科特會理肖恩那一套,但是她也清楚自己沒有辦法不讓肖恩去試一試。不管怎樣,除了警察追捕使她增添煩惱外,去外地度周末還是其樂無窮的,盡管肖恩另有企圖。她甚至設想她和肖恩也許能利用這個機會認真談談他倆的將來。畢竟,除了馬爾科姆·貝頓科特以外,她在周末可以完全擁有肖恩而不受到任何幹擾。


    他們很快又看到了文明社會的跡象,公路又從二車道擴展成四車道。加油站、快餐廳和高爾夫球場從眼前閃過。


    珍妮特看著地圖,為肖恩指路。又繞了好長時間,他們終於看到了具有地中海建築風格的裏茨·卡爾登賓館。周圍茂密的熱帶植物和珍奇花卉使人目不暇接。


    “嗨,到家了!”肖恩把車停在賓館的停車門廊下時說。


    一個穿藍色晨燕尾服、戴黑禮帽的人為他們開了車門,說:“歡迎光臨裏茨·卡爾登。”他們穿過碩大無比的玻璃門,隻見粉紅色的大理石光可鑒人,地板上到處鋪著大塊大塊東方地毯,天花板上懸掛著水晶枝形吊燈。不少客人在拱形窗戶下麵的高台咖啡廳用茶點,邊上一個穿夜禮服的人坐在大鋼琴前演奏助興。


    肖恩摟著珍妮特向住宿登記處走去。“我想我會喜歡這個地方的,”他告訴她。


    湯姆·威迪庫姆在二小時的汽車跟蹤中情緒波動了好幾次,起初,當珍妮特和肖恩出城朝西行駛時,湯姆就開始惴惴不安。繼而他又覺得這樣也許更好。如果他們去度假的話,他們一般會放鬆警惕,處於毫無戒備的狀態。


    人們在城裏時往往生性多疑,小心提防。但是過了一小時後,湯姆開始看油量表,火氣越來越大。這個女人給他帶來那麽多麻煩,他真希望他們馬上把車停到路邊,他也可以下車用槍把兩個人都幹掉,一勞永逸地結束此事。


    當車進入裏茨·卡爾登賓館時,湯姆懷疑自己的車一滴油也不剩了,因為在離賓館還有5英裏路時,油量表上的指針早已指在零位。


    湯姆避開賓館正門,把車繞到網球場旁邊的大停車場裏。他下車一路小跑朝賓館車道趕來,看到珍妮特的車直接停在賓館正門前,他把腳步放慢。


    湯姆緊握著口袋裏的槍,繞過那輛紅車,隨著人群進入了賓館。他擔心有人會攔住他,但是這種擔心證明是多餘的。他戰戰兢兢地掃視了一眼豪華的大廳。他看到珍妮特和肖恩站在住宿登記處服務台前。


    借助由憤怒產生的膽量,湯姆毅然朝服務台走去,站在肖恩旁邊。珍妮特和他之間就隔著肖恩一個人。離目標這麽近,湯姆感到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靠海洋一邊的禁煙房間全部滿了,”服務台的小姐對肖恩說。她身材嬌小,但眼睛很大,一頭金發,皮膚曬得那麽黑,讓皮膚科醫生見了定要皺眉。


    肖恩轉向珍妮特,朝她揚了揚眉。“你看怎麽樣?”他問。


    “我們不妨看看非禁煙房間糟到什麽地步,”她建議道。


    肖恩又轉向接待小姐。“能看得見海洋的非禁煙房間在第幾層?”他問。


    “在五樓,”接待小姐說。“501室。這是間漂亮的房間。”“好吧,”肖恩說。“我們就住住看。”湯姆離開服務台,朝電梯走去,心裏默默念著“501室”。他看到一個粗壯的男人,身穿一套西服,戴著一隻微型耳機。湯姆避開這個人。進了賓館後,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裏,緊緊地握著槍。


    羅伯特·哈裏斯站在大鋼琴旁邊,顯得舉棋不定。像湯姆一樣,哈裏斯一開始跟蹤時興奮異常。湯姆尾隨珍妮特不放證實了他當初的推測。但是當前麵的車開出邁阿密城時,他也開始煩躁不安,尤其是當他想到車上的油可能不夠時。更糟的是,他饑餓難熬,上一餐飯還是在清晨吃的。他們一路不停直開到那不勒斯的裏茨·卡爾登賓館,這使哈裏斯懷疑此行是否值得。湯姆開車來那不勒斯肯定算不上什麽罪行,他完全可以爭辯說他沒有在盯梢。


    可惡的現實是,他哈裏斯不得不承認,迄今為止他尚未掌握任何過硬材料。


    湯姆與珍妮特遭襲擊以及與rx房癌病人猝死之間的聯係畢竟隻不過是推測而已。


    哈裏斯知道他必須等到湯姆對珍妮特公然采取侵犯行動時才能插手,他希望湯姆會這樣做。畢竟,湯姆對那個護士毫不掩飾的興趣已達到瘋狂的地步。這個護士長得不錯。事實上,她確實迷人和性感,哈裏斯本人也暗暗羨慕。


    哈裏斯發覺自己這身t恤加短褲的打扮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趕緊繞過大鋼琴朝湯姆·威迪庫姆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看到珍妮特和肖恩還在辦住房手續。


    哈裏斯剛要加快腳步去追湯姆時,他感到有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臂。他轉身一看,原來是一個右耳戴著微型耳機的粗壯男人。此人身穿一套深色西服,混在客人中間。


    哈裏斯心裏明白,他不是客人,而是賓館保安人員。


    “對不起,”那個保安人員說。“我能為你做些什麽?”哈裏斯先朝湯姆消失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把視線轉回到眼前這個仍然攥住他手臂的保安人員身上。他知道他必須迅速作出決定。


    “我們怎麽辦?”韋恩問。他俯身靠在駕駛盤上。綠色梅塞德斯車就停在離賓館正門不遠的地方。前麵的林肯大轎車中無人下車,隻看到穿號衣的賓館開門人在同司機交談,司機塞給他一張鈔票,估計數額不小。


    “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斯特林說。“我的直覺告訴我應該看住田中,但是我又想知道哈裏斯先生進賓館去幹什麽。”“注意!”韋恩說。“有新情況。”他們看到大轎車前座右邊的門打開了,走出一個穿得畢挺的年輕的日本人。他把移動電話放在車頂上,整了整深色領帶,把上衣扣子扣好。然後,他拿起大哥大,走進了賓館。


    “你認為他們會考慮去暗殺肖恩·墨菲嗎?”韋恩問。“那家夥看上去像個職業殺手。”“我會深感驚訝的,”斯特林說。“這不是日本的風格。當然,田中非同尋常,尤其是考慮到他同日本黑社會的關係。而且,生物技術的價值已變得難以估量。我不敢說我對他的意圖已了如指掌。也許我們可以分頭行事,你進去跟著那日本人,千萬別讓他傷害墨菲先生。”韋恩馬上下車,三步並作兩步走進賓館。


    等韋恩的身影消失後,斯特林的目光仍盯住林肯大轎車。他絞盡腦汁分析田中的意圖和下一步計劃。突然,他想起了須下公司的那架飛機。


    斯特林拿起車內電話,同聯邦航空局的朋友通話。那個朋友查了電腦信息後,對斯特林說:“鳥已離巢。”“什麽時間?”斯特林問。


    “剛離開不久,”那個朋友說。


    “是不是回東海岸去?”斯特林問。


    “不是,”那個朋友說。“目的地是佛羅裏達的那不勒斯。然後從那裏飛往墨西哥。”“你的消息太有用了,”斯特林說,心中一陣寬慰。斯特林把電話掛斷。這個電話打得太及時了。現在他能肯定肖恩·墨菲不會被幹掉。他將享受免費飛越太平洋的特殊禮遇。


    “我一點聞不出煙味,”珍妮特在寬敞的房間裏用鼻子拚命嗅。接著,她把落地窗打開,走到外麵陽台上。“肖恩,快出來!”她大聲叫喚。“風景太美了。”


    肖恩正坐在床邊,讀使用長途電話的注意事項。他聽到珍妮特的叫喚,起身走到陽台上去。


    極目望去,如畫的風景一覽無餘。陽台下麵是一片碧綠的沼澤地,北邊的海灘像一輪新月,幾乎同遠處的島嶼連接,南邊的海灘像一條直線,海灘盡頭是一排高聳入雲的公寓大樓,西邊,彤雲環繞的太陽斜照著寧靜的海灣,深綠色的海水中點綴著衝浪板上色彩鮮豔的風帆。


    “讓我們上海灘去遊泳吧,”珍妮特提議道。她的眼中閃現出興奮的神情。


    “你興致真高,”肖恩說。“不過,讓我先給布賴恩和貝頓科特先生打個電話。”


    “祝你好運,”珍妮特說著進浴室去更衣。


    珍妮特在浴室換上遊泳衣時,肖恩先撥了布賴恩家的電話號碼。現在6點已過,肖恩希望布賴恩已回到家中。令人失望的是,接電話的還是錄音聲。


    肖恩隻得留下裏茨賓館的電話號碼和他的房間號,要他哥哥回來後馬上打回電。


    肖恩稍加思索後還補充說,事情緊急。


    接下來,肖恩撥了馬爾科姆·貝頓科特先生的電話號碼,電話鈴響了兩下,貝頓科特先生親自接了電話。


    肖恩開始即興表演。他先自我介紹了一番,說他正在福布斯癌症中心搞研究。


    他看到貝頓科特先生的病曆卡後,很想有機會同他談談有關治療的情況。


    “請叫我馬爾科姆,”貝頓科特先生說。“你在什麽地方打的電話,是從邁阿密嗎?”“我已經在那不勒斯,”肖恩說。“我和女友剛開車到這裏。”“太好了。那麽說你們已在附近。你說你是哈佛學生。僅僅是醫學院研究生,還是本科也在哈佛讀的。”肖恩說他本科也是在哈佛讀的,現在是醫學院博士生。


    “我也是哈佛校友,”馬爾科姆說。“是50級的。我敢說這聽上去像是在一個世紀以前的事。你喜歡什麽運動?”肖恩很奇怪,對方竟然把話題扯到那裏去,但是他決定客隨主便,同他攀談下去。他告訴馬爾科姆他是冰球校隊隊員。


    “我參加過賽艇校隊,”馬爾科姆說。“對了,你感興趣的是我在福布斯中心接受治療的情況,而不是我大學時代的輝煌日子。你們要在那不勒斯呆多久?”


    “就這個周末。”“請別掛掉,年輕人,”馬爾科姆說。他一會兒回來接著說:“你們一起來吃晚飯,怎麽樣?”“你太客氣了,”肖恩說。“你肯定這不會給你添麻煩嗎?”“不會的,我已請示過我的頂頭上司,”馬爾科姆樂嗬嗬地說。“哈麗特說,有你們年輕人作伴她會很高興的。你看8點半怎麽樣?穿便服就行。”


    “你考慮得很周到,”肖恩說。“請告訴我到你家怎麽走。”馬爾科姆告訴肖恩他就住在那不勒斯老城的南麵,接著肖恩把他指引的具體路線用筆記了下來。


    肖恩剛把電話掛斷,就聽到有人敲門。他把門打開,原來是穿著製服的賓館服務員。他首先請肖恩原諒他打擾他們,接著把一盤水果和一瓶香檳酒放在桌上,說是經理讓他送來的,作為未能提供禁煙房間的一種歉意。


    肖恩謝過以後,給了服務員小費。等服務員走後,肖恩倒了兩杯酒,叫珍妮特出來。


    珍妮特穿著一件黑色的遊泳衣站在浴室門口,整個大腿都裸露在外,肖恩不禁倒吸了一口氣。


    “你太美了,”他說。


    “你喜歡這件遊泳衣嗎?”珍妮特旋轉著走進房間。“我在離開波士頓前剛買的。”“我太喜歡了,”肖恩說。他再一次欣賞她那迷人的線條,記得他第一次見到她從案板上爬下來時正是她的窈窕身材吸引了他。


    肖恩遞給她一杯香檳酒,向她解釋說是經理送的。


    “為我們清靜的周末幹杯,”珍妮特說著把杯子舉到肖恩麵前。


    “說得好,幹杯!”肖恩說,同她碰了一下杯。


    “再為我們周末的談心幹杯,”珍妮特補充說。


    肖恩又碰了一次杯,但是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談什麽?”他問。


    “在未來24小時內我想認真談談我們之間的關係,”珍妮特說。


    “那麽嚴重嗎?”肖恩皺起眉毛說。


    “別哭喪著臉,”珍妮特說。“把酒喝完,穿上你的遊泳褲。太陽很快就要下山了。”肖恩隻得把尼龍運動短褲暫作遊泳褲用。他在離開波士頓前整理行李時,沒能找到他的遊泳褲。這他並不放在心上,因為他不打算常去海灘,即使去海灘,他也不過去散散步,看看漂亮姑娘。他從來沒有想到要下水遊泳。


    他倆喝完這杯香檳酒後,套上賓館提供的毛巾布海濱服。在電梯裏,肖恩把馬爾科姆·貝頓科特請他們吃飯的消息告訴了珍妮特。珍妮特對此深感意外,也頗感失望。她原來期望著和肖恩二人共享一頓浪漫的晚餐。


    他們經過賓館的遊泳池,穿過一段沼澤地,來到了墨西哥灣。在這個時間,海灘上依然令人眼花繚亂。貼對賓館的海灘上,白色細沙上點綴著紅杉木家具和藍色的遮陽傘。北邊的海灘上散布著一群群悠閑的日光浴喜愛者,而南邊的海灘上已空無一人。


    為了清靜,他們朝南邊海灘走去。他們盡量沿著海邊走,聽任海浪有間歇地衝洗他們的腳。海水並非想象中那樣暖和,盡管說不上冷,但依然給人涼絲絲的感覺。


    他們手攜手漫步在海邊潮濕堅硬的沙灘上,太陽正在沉入地平線,在海麵上留下最後一道耀眼的金光。等太陽完全陷入地平線後,綠色的海水變成銀灰色。


    “你真的從心底裏喜歡我嗎?”珍妮特突然冒出這個問題。因為今天晚飯時已無法同肖恩認真交談,她認為眼下是談心的最好機會,哪怕開個頭也好。總而言之,再也沒有比傍晚海灘散步更浪漫的事了。


    “我當然喜歡你,”肖恩說。


    “那你為什麽從來不告訴我?”“我沒告訴你嗎?”肖恩表示詫異。


    “沒有,從來沒有。”“其實,我一直是這樣想的,”肖恩說。


    “你願意說你很喜歡我嗎?”“我當然願意,”肖恩說。


    “你愛我嗎,肖恩?”珍妮特問。


    他們望著他們在沙灘印下的腳印。


    “是的,”肖恩說。


    “是什麽?”珍妮特追問道。


    “是你剛才說的,”肖恩回答道。他朝太陽剛陷下去的地平線眺望,那裏依然是火紅的一片。


    “看著我,肖恩,”珍妮特說。


    肖恩不太情願地直視著她的眼睛。


    “你為什麽不能告訴我你愛我?”她問。


    “我不是告訴你了?”肖恩說。


    “你沒有說這三個字,”珍妮特說。“為什麽說不出口?”“我是愛爾蘭人,”肖恩說,想顯得輕鬆一些。“愛爾蘭人不善於談論他們的感情。”“好吧,至少你承認了,”珍妮特說。“但是你是否真的喜歡我是至關重要的,如果沒有這種感情基礎,我需要的那種談心也就沒有意義了。”“這種感情基礎是有的,”肖恩堅持說。


    “好吧,我現在放你一馬,”珍妮特說,拉住肖恩不讓他朝前走。“但是我得說我始終解不開這個謎:你在談論生活中其他事情時常常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而一談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時,你就變得沉默寡言,話也不會講了。不過我們可以以後再談。現在先去遊泳,怎麽樣?”“你真的想下水嗎?”他問。海水已變得黑乎乎一片。“不下水叫遊泳嗎?”珍妮特反問道。“我明白了,”肖恩說。“但是我穿的不是遊泳褲。”他怕這種短褲一浸水就變得暴露無遺,好像沒穿褲子一樣。珍妮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跑了這麽長一段路來遊泳,他竟然想臨陣脫逃,僅僅為了什麽短褲。


    “如果這種短褲有問題,”她說,“那你為什麽不幹脆脫掉它?”“聽好了!”


    肖恩用揶揄的口吻說。“一個正派的小姐建議我光著屁股遊泳。好吧,隻要你帶頭,我願意奉陪。”肖恩在暮色蒼茫中朝珍妮特看。


    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希望他的話使她感到尷尬。誰讓她剛才大談感情使他局促不安。他不能肯定她是否會應戰,但是近來珍妮特常有使人驚訝的舉動。


    這一切好像都是從她出人意料跟隨他到佛羅裏達開始的。


    “誰先脫?”她問。


    “我們一起脫。”他說。


    他倆麵麵相覷遲疑了一會兒,就動手把毛巾布海濱服和遊泳衣褲一一脫光,一絲不掛地蹦蹦跳跳躍入輕撫海灘的波浪中。他們在剛剛降臨的夜幕中,腳踩淺水區,盡情地嬉鬧,讓輕浪微波衝刷自己裸露的胴體。剛剛度過人人唯恐裹得不嚴的波士頓寒冬後,這無異於無拘束地回歸自然,對珍妮特來說尤其如此。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對這種感覺的歡喜簡直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


    15分鍾以後,他們戀戀不舍地從水中出來,爭先恐後地衝到岸上去搶自己的衣服,劃破靜空的格格笑聲使人以為是一對放蕩不羈的少男少女。珍妮特剛要套上自己的遊泳衣,肖恩早有打算地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澳大利亞鬆樹的樹冠下。他們把海濱服鋪在撒滿鬆針的沙地上,兩人緊緊摟成一團倒下去,盡情地享受無盡的樂趣。


    但是這種無憂無慮的歡樂並沒有延續多少時間。


    珍妮特第一個覺得有些不對頭。她抬起頭,朝白沙灘勾勒出來的海岸線望去。


    “你聽到什麽聲音嗎?”她問。


    “我沒有,”肖恩回答說。他根本不想去聽。


    “我是認真的,”珍妮特說著坐了起來。“我聽到聲音了。”在他倆還沒來得及采取進一步行動時,一個人影從鬆樹覆蓋的幽暗處竄了出來。他們看不清此人的臉,隻見一把鑲有螺鈿的槍對著珍妮特。


    “如果這塊地方是你的私人財產,我們可以馬上離開,”肖恩說。他也坐了起來。


    “閉嘴!”湯姆從牙縫裏擠出這聲命令。他的眼睛貪婪地注視著一絲不掛的珍妮特。他原來計劃一竄出來就把他們兩人立即殺死,但是眼前的一幕使他猶豫不決。盡管在暮色籠罩下他看不清楚,但腦子卻沉浸在想入非非的遐想中。他發覺自己喪失了正常的思維能力。


    珍妮特感覺到對方淫猥的眼光,抓起遊泳衣把胸脯遮起來。湯姆不是善罷甘休的人,他猛地用左手一把將珍妮特的遊泳衣搶過來,扔到一邊去。


    “你本來就不該多管閑事,”湯姆厲聲說道。


    “你在說些什麽?”珍妮特問道,眼睛仍盯著槍口。“艾麗斯告訴過我,像你這樣的姑娘會企圖引誘我的,”湯姆說。


    “艾麗斯是誰?”肖恩問。他已站了起來。他希望同湯姆的對話繼續下去。


    “閉嘴!”湯姆怒吼道,把槍移向肖恩的方向。他決定先把這家夥幹掉。


    他伸直手臂,扣動了扳機,槍聲響了。但是子彈沒有擊中目標。就在湯姆扣扳機的一刹那,第二個人影從天而降,一拳把湯姆揍得跌跌撞撞。湯姆遭此意外一擊,手槍也從手中飛掉了。槍落在肖恩的腳邊。震耳欲聾的槍聲使肖恩大驚失色,他心有餘悸地瞪著地上的手槍看。他簡直不能相信,會有人朝他開槍。“把槍拿起來!”


    哈裏斯在與湯姆搏鬥的同時大聲提醒肖恩。他們扭打著滾到鬆樹的樹幹上。湯姆一下子掙脫了,拔腳朝海灘跑,還沒跑出多遠,又被緊追不舍的哈裏斯扭住。肖恩和珍妮特驚魂稍定後馬上作出反應。


    珍妮特抓起兩人的衣服,肖恩撿起地上的手槍。他們看到哈裏斯和湯姆在海邊附近的沙灘上扭打翻滾。


    “讓我們快離開!”肖恩焦急地說。


    “可是誰救了我們?”珍妮特問。“我們不該去幫他嗎?”“不用,”肖恩說。


    “我認出了那個人。他不需要任何幫助。讓我們走吧。”肖恩不管珍妮特願意不願意,拉著她的手就朝賓館方向奔去。好幾次,珍妮特都想回頭看看,肖恩硬拉著她朝前跑。他們在離賓館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穿上衣服。


    “那個救我們的人是誰?”珍妮特喘著粗氣問。


    “福布斯中心的保安主任,”肖恩同樣呼吸急促地說。“他叫羅伯特·哈裏斯。


    他不會有問題的。我們應該擔心的倒是那個瘋子。”“他是誰?”珍妮特問。


    “我一點也不知道,”肖恩說。


    “我們怎麽對警察講呢?”珍妮特問。


    “什麽也不講,”肖恩說。“我們不去報警。我不能去報警。他們還在找我呢。我要同布賴恩談過以後才能見警察。”他們又一路小跑,經過遊泳池,進了賓館。


    “那個帶槍的人一定同福布斯中心有關,”珍妮特說。“否則,保安主任不會同時出現。”“你的推測可能是對的,”肖恩說。“除非羅伯特·哈裏斯像警察一樣也在追蹤我。他完全可能為了賞金對我窮追不舍,因為他巴不得把我清除掉。”


    “這些可不是好消息,”珍妮特在他們乘電梯上樓時說。“我也這樣想,”肖恩說。


    “好像發生了什麽古怪的事,而我們卻沒有任何線索。”“我們該怎麽辦呢?”珍妮特問。“我仍然認為應該去報警。”“第一件事,我們必須換一個旅館,”肖恩說。“讓哈裏斯知道我們在那不勒斯已經夠糟了,我們決不能讓他知道我們住在哪家旅館。”他們一回到房間就收拾東西。珍妮特還苦口婆心勸肖恩去報警,但是遭到肖恩斷然拒絕。


    “我的計劃是這樣的,”肖恩說。“我帶著行李到遊泳池去,然後從網球場溜出去。你直接從正門出去。把汽車開過來接我。”“你這是幹什麽?”珍妮特問。


    “為什麽這樣偷偷摸摸?”“至少我們已被哈裏斯跟蹤,”肖恩說。“我要讓所有人都以為我們還住在這裏。”珍妮特決定照肖恩的計劃行事,省得麻煩。她看得出他主意已定,不容爭辯。再說,他這樣處處提防也許不無道理。


    肖恩拿了行李先走一步。


    韋恩·愛德華快步回到梅塞德斯車,鑽進駕駛員旁邊的位子。斯特林已經坐在駕駛座上。


    斯特林看到那個年輕的日本人也鑽進林肯大轎車。“出了什麽事?”斯特林問。


    “我也說不上,”韋恩說。“那個日本人進賓館後就坐在大廳裏看雜誌。


    剛才,那個姑娘單獨從電梯裏出來。她在門口等服務員把她的車開來。沒有肖恩·墨菲的影子。我敢說大轎車裏那些家夥一定像我們一樣不知所措。”服務員把紅色的龐蒂亞克車開到門口。


    林肯大轎車發動起來,排氣管裏排出一股黑煙。


    斯特林也把梅塞德斯車發動起來。他告訴韋恩須下公司的飛機已朝那不勒斯飛來。


    “毫無疑問要出什麽事了,”韋恩說。


    “我肯定是今天晚上,”斯特林說。“我們必須提高警惕,隨時準備行動。”


    珍妮特·裏爾登開著那輛紅色的龐蒂亞克車從旁邊駛過,緊接著林肯大轎車也過去了,斯特林讓車打了個u字形彎,緊跟上去。


    在賓館車道盡頭,龐蒂亞克車朝右轉。林肯大轎車也如法炮製。


    “我懷疑其中有詐,”韋恩說。“這裏麵有些不對頭。隻有朝左拐才能到街上去,朝右轉是死路一條。”斯特林也尾隨他們朝右拐。韋恩說得對,前麵是一條死路。但是在死路盡頭前有一個入口處,通向一個很大的停車場。由於入口處被樹葉遮擋,剛才從遠處看不清楚。斯特林把車駛入停車場。


    “林肯大轎車在那裏,”韋恩說,手指著右方。


    “龐蒂亞克車在那裏,”斯特林說,指著網球場的方向。“瞧,墨菲先生正在把行李裝到車後麵的行李箱內。這樣不辭而別是相當不同尋常的。”“我想他們一定自以為這樣做很聰明,”韋恩說,不禁大搖其頭。


    “也許此舉同羅伯特·哈裏斯先生有關,”斯特林說。他們看著紅色的龐蒂亞克車從出口處駛出停車場。林肯大轎車跟了上去。稍等了一會兒,斯特林也跟了上去。


    “注意搜索哈裏斯的那輛車,”斯特林提醒韋恩。


    韋恩點點頭。“我在注意,”他要斯特林放心。


    他們朝南開了四五英裏,然後拐向西南,朝海灣徑直駛去。他們最終駛入海濱大道。


    “這個地區建築物要多得多,”韋恩說。大道兩旁都是一排排公寓大樓,前麵是修剪整齊的草地和精心照料的花床。他們再行駛一會兒就看到紅色的龐蒂亞克車駛上通往埃奇沃特海灘旅館一樓正門的坡道。林肯大轎車沒上坡道,駛入大樓底下。


    斯特林把車停在坡道斜麵的路旁,他把點火開關關掉。


    他們看到肖恩在指揮旅館服務員搬行李。


    “這是一家不錯的小旅館,”韋恩說。“不那麽講究排場。”“這外表是很容易使人上當的,”斯特林說。“我聽銀行裏的一些朋友說過,一個可愛的瑞士人把這家旅館買下後按照歐洲的風格把它裝修一新。”“你認為田中會在這裏下手?”韋恩問。


    “我相信他希望肖恩和他的夥伴會出來,這樣他們可以在偏僻的地方製服他們。”


    “如果我同那個小妞在一起,我會把門閂上,讓服務員把飯送到房間。”斯特林拿起車內電話。“關於墨菲先生的女伴,讓我們聽聽我在波士頓的朋友能向我提供什麽背景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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