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6日星期六下午7時52分


    “這房間好極了,”珍妮特打開熱帶地區特有的木製大百葉窗時說。


    肖恩走到珍妮特身邊。“這房間看上去像懸掛在海灘上似的,”他說。


    他們的房間在三樓。一直延伸到海邊的海灘被照得通明。


    他們兩人都盡量想忘掉剛才海灘上發生的令人不安的事。起初,珍妮特想回邁阿密去,但是肖恩勸說她留下來。他說不管對剛才的事件作何解釋,畢竟已經過去了。他還說,既然他們不辭辛勞一路開車到了那不勒斯,他們至少得好好玩一玩。


    “我們快點準備吧,”肖恩說。“馬爾科姆·貝頓科特期待我們40分鍾後到他家作客。”在珍妮特淋浴時,肖恩坐在床邊再給布賴恩打電話。他再次聽到錄音聲音時像被澆了一桶涼水。他留言告訴布賴恩剛才的電話號碼作廢。他留下埃奇沃特旅館的電話號碼和房間號,並告訴他哥哥他要出去吃晚飯,回來後,不管多晚,他會再打電話。最後他說有極其重要的事要商量。


    肖恩接著給貝頓科特家掛了電話,通知他們可能會遲到幾分鍾。貝頓科特先生請他不必放在心上。


    珍妮特還在浴室內,肖恩就坐在床邊,取出海灘上撿來的那把槍。他打開旋轉彈膛,把沙子抖掉。這是一把老式左輪手槍,還剩下四顆子彈。肖恩想到剛才差點被一槍打死,還有些後怕。他也想到,救他一命的竟是他第一次見麵就討厭的人,生活就是這樣令人啼笑皆非。


    肖恩把旋轉彈膛關上,把槍藏在襯衫裏。過去24小時內無法解釋的災禍接二連三發生,使他不想放棄這個武裝自己的機會。肖恩察覺到出了什麽怪事。像一個有經驗的醫生一樣,他試圖把所有症狀同某一種疾病聯係起來。


    他本能地覺得應該把槍帶著以防萬一。


    珍妮特洗好淋浴後,肖恩進去洗。珍妮特一邊化妝一邊喋喋不休地抱怨沒及時去報警。但是肖恩毫不動搖,堅持說羅伯特·哈裏斯完全有能力單獨對付這種局麵。


    “如果事後我們被迫解釋為什麽不及時報警,我們不是無法自圓其說嗎?”珍妮特據理力爭。


    “不錯,”肖恩承認道,“但是這正是我們需要布賴恩幫我們處理的事之一。


    我們不談這些吧,讓我們快快活活過一段時間。”“還有一個問題,”珍妮特說。


    “那人說我多管閑事。你認為他指的是什麽?”肖恩氣咻咻地把兩手一舉。“那家夥顯然是個瘋子。他很可能是偏執性精神病發作。我怎麽能知道他講些什麽?”


    “算了,”珍妮特說。“別那麽激動。你給布賴恩又打過電話了嗎?”肖恩點點頭。


    “這個遊手好閑的家夥還沒有回家,”他說,“不過我把這裏的電話號碼已留給他了。我們去吃飯時他很可能來電話。”當他們準備動身時,肖恩打電話讓泊車服務員把他們的車開到旅館門口。他們離開房間時,肖恩瞞著珍妮特把手槍塞在口袋裏。


    他們沿著海濱大道朝南行駛時,珍妮特終於平靜下來。她開始欣賞周圍的環境,尤其是各種鮮花盛開的樹。她注意到路上沒有垃圾,牆上沒有亂塗亂畫,甚至看不到一個無家可歸的人。美國城市中普遍存在的問題與那不勒斯無緣。


    她剛提醒肖恩觀看那些特別美麗的花時,她注意到肖恩幾乎一直盯著後視鏡看。


    “你在找什麽?”她問道。


    “羅伯特·哈裏斯,”肖恩說。


    珍妮特扭頭朝後麵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看著肖恩。


    “你看到他了嗎?”她警覺地問。


    肖恩搖搖頭。“沒有,”他說。“我沒有看到哈裏斯,但是我發現有一輛車在跟蹤我們。”“噢,天哪!”珍妮特說。同她期望的相反,這個周末真是多災多難。


    肖恩在馬路中央突然來了個u字形轉彎。珍妮特不得不抓住儀表板才穩住自己。


    一眨眼工夫他們又朝來的路上開回去。


    “注意第二輛車,”肖恩說。“看看這是一輛什麽車,開車的是誰。”肖恩把車速放慢,讓第二輛車迎著他們從旁邊駛過。


    “這是一輛豪華大轎車,”珍妮特驚奇地說。


    “你看,這怎麽不叫我疑慮重重,”肖恩煩躁地說。“羅伯特·哈裏斯肯定不會開這種豪華車的。”肖恩突然又來了個u字形轉彎,重新朝南行駛。


    “你以後作這種急轉彎之類的突然動作時先給我打個招呼行嗎?”珍妮特忿忿不平地說。她重新在位子上坐端正。


    “對不起,”肖恩說。


    他們經過老城繼續朝南行駛時,注意到兩旁的房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氣派不凡。


    他們進入了豪華住宅區。當他們的車開進燈火通明的馬爾科姆·貝頓科特家的車道時,他們不禁產生了一種敬畏的感覺。他們把車停在標牌上寫著“客人停車處”的地方,離房子足足還有100英尺遠。


    “這裏看上去簡直像法國城堡的翻版,”珍妮特說。“房子這麽大!這裏的主人是幹什麽的?”“他經營的是很大的醫藥公司,”肖恩說。他先下車,繞到車子右邊為珍妮特打開車門。


    “我不知道經營醫藥公司會這麽富,”珍妮特說。


    貝頓科特夫婦是一對殷勤的主人。他們把肖恩和珍妮特當老朋友那樣接待。主人請他們喝最名貴的香檳酒,帶他們參觀2萬平方英尺的住宅。那裏有兩層的遊泳池,水從上麵一層遊泳池像瀑布一樣直瀉入下一層,在寬敞的私人碼頭上停著一艘長達120英尺的柚木遊艇。


    “有人也許會說這幢房子太大了,”馬爾科姆在餐桌旁說。“可是我和哈麗雅特已經習慣於住大的房子。說老實話,我們在康涅狄格州的房子比這幢還要大。”


    “我們還經常請客,”哈麗雅特說。她按了一下鈴,仆人把第一道菜送上來。另一個仆人給每人倒晶瑩透明的白酒。


    “你現在福布斯中心搞研究,”馬爾科姆對肖恩說。“你真幸運,肖恩。


    這是個了不起的地方。我想你一定見過梅森大夫吧?”“梅森大夫和利維大夫,”肖恩說。


    “他們在幹了不起的事,”馬爾科姆說。“當然,我不講你也知道了。


    我本人就是活生生的證明。”“我明白你對他們很感激,”肖恩說。“但是……”“‘感激’這個詞還不夠,”馬爾科姆打斷肖恩的話。“他們給了我第二次生命,單單感激是不夠的。”“我們通過我們的基金會向福布斯中心捐贈了5百萬,”哈麗雅特說。


    “我們美國人應該把錢用在這種卓有成效的科研機構上,而不是像國會那樣專搞政治性撥款。”“哈麗雅特一談起科研經費的事就有氣,”馬爾科姆解釋道。


    “她講得很有道理,”肖恩承認道。“不過,作為一個醫科學生,貝頓科特先生,我對你生病住院的經曆很感興趣,想從你那裏了解第一手資料。


    對於你接受的治療,你是怎麽看的?考慮到你經營的事業,我想你一定也會感興趣的。”“你是指治療質量,還是治療本身?”“我是指治療本身,”肖恩說。


    “我是個生意人,不是個醫生,”馬爾科姆說。“但是我自認為是個懂醫學常識的外行。我一住進福布斯醫院,他們馬上用某種抗體對我進行免疫治療。第一天他們對腫瘤進行活組織檢查,並從我體內取出了白細胞。他們通過腫瘤把這種白細胞培養成殺傷細胞,再輸入我的血液中。據我理解,抗體先把癌細胞包圍,然後由殺傷細胞把它們徹底消滅。”馬爾科姆朝哈麗雅特看了一眼,看她有沒有要補充的。


    “情況就是這樣,”她表示同意。


    “一開始我的症狀有所加劇,”馬爾科姆說。“但是以後就一天比一天好。磁共振成像儀顯示我體內的腫瘤都消失了。現在我感覺好極了。”為了強調這一點,他還用拳頭在胸部捶了一下。


    “你現在還去看門診嗎?”肖恩問。


    “去的,”馬爾科姆說。“現在定於每半年回去檢查一次。梅森大夫說我已治愈,我打算把檢查時間改為一年一次。我每次去檢查,為了保險起見。


    他們仍給我注射一劑抗體。”“什麽症狀也沒有了嗎?”肖恩問。


    “完全沒有了,”馬爾科姆說。“我現在同健康人完全一樣。”第一道菜的盤子端走後,主菜送上來了,仆人又給每人倒了一杯紅色的醇酒。肖恩現在已徹底放鬆。他朝珍妮特看去,見她同哈麗雅特談得很投機,原來她們談到了兩個家族共同的朋友。珍妮特碰到肖恩的視線時,朝他回眸一笑。一眼就看得出,她過得很愉快。


    馬爾科姆非常陶醉地呷了一口美酒。他把杯子放下,瞧著肖恩。“我不僅沒有腦瘤的任何症狀,而且我現在的感覺好極了。還記得在我接受免疫治療的前一年,我不知受了多少罪。先是膝蓋動手術,接著得了腦炎,最後又是腦瘤。今年我的身體好極了,連傷風感冒都沒有。”“你得過腦炎?”肖恩問道,忘了把叉好的食物往嘴裏送。


    “是的,”馬爾科姆說。“我曾經是個病鬼。讀醫的人隻要研究我就行。


    我一身是病:陣發性頭痛,發燒,經常有大便感覺,還有……”馬爾科姆湊到肖恩耳邊低聲說:“我小便時xxxx有燒灼感。”他朝女士們望了一眼,見她們沒注意他的話。


    “你怎麽知道得的是腦炎?”肖恩問。他幹脆把叉子擱到盆子上。


    “是這樣的,我頭痛難熬,”馬爾科姆說。“我先去當地醫院看內科,那位內科醫生馬上把我轉到哥倫比亞長老會醫院。他們那裏擅長治療各種各樣奇怪的熱帶病。那裏的醫生診斷出我得了腦炎。他們都感到很吃驚,認為那不是患腦炎的季節。不管怎樣,腦炎並不嚴重,我臥床休息了一段時間就好了。誰知兩個月以後,我得了腦瘤。我想我完了。我的醫生也認為我完了。起先,他們以為癌是從結腸或前列腺等其他部位轉移過去的,檢查的結果否定了他們的設想。他們決定作活組織檢查。以後的事你都知道了。”馬爾科姆又呷了一口酒。他看到肖恩目瞪口呆坐在桌旁,一動也不動。


    馬爾科姆問:“你沒事吧,小夥子?”肖恩像被人催眠後剛醒來那樣眨了眨眼。


    “我很好,”他支支吾吾地說。


    他馬上為自己的走神而道歉,說剛才被馬爾科姆的經曆驚呆了。他十分感謝馬爾科姆對他如此推心置腹。


    “這是我應該做的,”馬爾科姆說。“如果這有利於培養像你這樣的醫科生,我就覺得好像我還在欠醫學界的債。要不是你的導師梅森大夫和他的同事利維大夫,就不會有今天的我。”馬爾科姆轉而同女士們攀談起來。除了肖恩以外,其他人都把盤中的菜吃完了,話題也轉到那不勒斯以及貝頓科特夫婦為何決定把別墅建在這裏。


    “我們去遊泳池的平台上用甜食,怎麽樣?”哈麗雅特在仆人把盤子收掉後建議道。


    “對不起,我們不得不放棄甜食,”肖恩說。“我和珍妮特忙了整整一天。我怕再不回旅館,我們就要站著睡著了。珍妮特,你說是嗎?”珍妮特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勉強地啟齒一笑,一是為了禮貌,二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窘迫感。


    5分鍾以後,他們在門廳向貝頓科特夫婦道別。馬爾科姆把自己的私人直線電話號碼告訴肖恩,說肖恩如果還有問題的話可直接給他打電話。


    等大門關上,他們踏上寬敞的車道時,珍妮特的火氣上來了。“你剛才太不講禮貌了,”她說。“他們這對和藹可親的老人對我們這麽好,你卻在中途退席。”


    “晚餐已經結束了,”肖恩提醒她。“哈麗雅特已在談論甜食。再說,我一分鍾也不能再呆下去。馬爾科姆使我了解到好些不同尋常的事。他剛才介紹病情時,你聽到沒有?”“我在同哈麗雅特談話,”珍妮特仍然怒氣未消。


    “他告訴我他因腦炎動了一次手術,但是僅僅過了幾個月他就查出有腦瘤。”


    “這說明什麽呢?”珍妮特問。


    “我回憶起海倫·卡伯特和路易斯·馬丁也有同樣的病史,”肖恩說。


    “因為他們的病史和體檢材料是我整理的。”“你認為這三個人的病之間有某種聯係?”她問。她的火氣已開始平下來。


    “我似乎記得我們複印的病曆卡中好多病人都有同樣情況,”肖恩說。


    “我當然不能十分肯定,但是僅僅根據這三個完全相象的病例,也很難說是純粹的巧合。”“你在說些什麽?”珍妮特問。


    “我自己也沒有把握,”肖恩說。“但是這一點說明有必要去基韋斯特。


    福布斯中心在那裏設有一個基礎診斷實驗室,所有的活組織檢查都送到那裏。”


    “我下個周末不值班,”珍妮特說。“星期六和星期天都休息。我願意陪你去基韋斯特。”“我不想再等,”肖恩說。“我要馬上就去。”他考慮到警察正在追捕他,他又無法同布賴恩聯係上,他也許無法再等一個星期。


    珍妮特停住腳步,看了一下表。已經過了10點。“你是說今天晚上就去嗎?”


    她問道,不敢相信這是肖恩的想法。


    “先讓我們查一查地圖,看基韋斯特離這兒有多遠,”肖恩說。“然後我們再作決定。”珍妮特又開始朝前走。“肖恩,你變得越來越怪,越來越難以理解,”她說。“你在最後一分鍾給人家打電話,人家誠心誠意請你吃飯,然而你卻在中途退席,突然想到什麽基韋斯特去。我算服了你啦。不過我要聲明:本小姐今天晚上不去基韋斯特。本小姐……”珍妮特怒氣衝衝的獨白剛發表到一半,突然撞到一個人身上。此人穿一套深色西服、白襯衫,戴一條深色領帶。由於樹冠下漆黑一團,看不清此人的臉和頭發顏色。


    珍妮特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剛才在海灘突遭殺手襲擊,餘悸未消,現在又從黑暗中竄出另一個不速之客,嚇得臉色發白,全身發抖。肖恩剛想前去相助,另一個黑影把他擋住了。


    盡管夜色蒼茫,肖恩仍能辨別出眼前的人是亞洲人。第三個人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肖恩身後。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肖恩朝身後的房子看了一眼,估摸一下要多少時間能跑到大門口求救。遺憾的是,以後的一切將取決於馬爾科姆·貝頓科特能否迅速作出反應。


    “請,”肖恩前麵的人用標準的英語說。“我們老板請你和你的女伴過去,有話要談。”肖恩一一打量了三個不速之客。他們個個充滿自信,從容不迫,這反而使肖恩心慌意亂。肖恩感覺到上衣口袋裏那把沉甸甸的槍,但是他不敢掏槍。


    他對槍是個外行,他絕對不可能同時射死三個人。他甚至不敢想象這些人將會如何報複。


    “如果出現麻煩,你們會感到遺憾的,”同一個人說。“請,我們老板就在路邊的那輛車上。”“肖恩,”珍妮特用顫抖的聲音說,“這些人是誰?”“我不知道,”肖恩回答她。然後,他對麵前的人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的老板是誰,他為什麽要同我們談話?”“請吧,”那人重複道。“我們老板會告訴你的。請,車子離這裏隻有幾步遠。”“好吧,既然你們這樣客氣,”肖恩說。“我們就去同你們老板打個招呼吧。”肖恩走到珍妮特身邊,把手摟住她的肩,一起朝街上走去。剛才同肖恩講話的高個子日本人在前麵領路,另兩個日本人默默地走在肖恩和珍妮特後麵。


    林肯大轎車泊在一排樹下,那裏漆黑一片,隻有走到幾步遠時才看得出車的輪廓。高個子日本人把後車門打開,請肖恩和珍妮特上車。


    “不能請你們老板出來嗎?”肖恩問。他懷疑這是否就是剛才來貝頓科特家的路上跟蹤他們的那輛大轎車。他猜想肯定是的。


    “請,”高個子日本人說。“車裏麵要舒適得多。”肖恩示意珍妮特先上車,他跟在她後麵也上了車。另一邊車門幾乎在同時打開,一個日本人上車坐在珍妮特身邊,另一個日本人隨肖恩上車,坐在他身邊。高個子日本人坐到駕駛座上,把車發動起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肖恩?”珍妮特問。她最初的震驚已變成恐懼。


    肖恩看到駕駛員旁邊的位子上坐著第四個日本人,地麵前的儀表板上有一台固定的小電視機。


    “非常感謝你們來見我,”田中說,微微鞠了一躬。他的日本口音幾乎察覺不出。“讓你們坐得這樣不舒服,我非常抱歉,好在路程不遠。”汽車突然開動起來,珍妮特一把抓住肖恩的手。


    “你們都非常彬彬有禮,”肖恩說。“我們對此表示感謝。但是如果你能告訴我們這樣做的目的以及我們要去的地方,我們會更加感激。”“你們已被邀請去度假,”田中說。黑暗中隻見他潔白的牙齒一閃。當車經過一個路燈時,肖恩第一次看到了他的臉,沉著堅定,絲毫不露聲色。


    “你們這次度假是須下公司邀請的,”田中繼續說。“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你們將享受最好的禮遇。正是出於對你這種人才的尊重,須下公司才會這樣不惜工本。對於這種鬼鬼祟祟的野蠻方式,我深表歉意,但是我是在執行命令。我很抱歉,你的女伴也被牽連進來,但是你的主人也會盛情款待她的。在目前情況下她的在場是大有裨益的,因為我肯定你不願意看到她受到傷害。一句話,墨菲先生,請不要在我們麵前逞英雄。我的同事都是專門幹這一行的。”珍妮特要想提抗議,肖恩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不讓她作聲。


    “那我們去哪裏呢?”肖恩問。


    “去東京,”田中的口氣是沒有商量餘地的。


    接著,車子在默默無聲中行駛了將近2分鍾,到達了那不勒斯機場。現在已是星期六深夜,機場上稀稀落落,隻有機場主樓裏還有一些燈光。肖恩考慮用什麽辦法呼救,但是一想到珍妮特可能受到傷害就不敢貿然行動。他當然不願意被人綁架到日本去,但是他又想不出可行的阻止辦法。


    大轎車通過一個專用的入口進入停機坪,繞過機場主樓,朝一架大型噴氣機駛去。一眼就可看出,這架飛機已作好起飛的一切準備,機艙門大開,隻等客人登機。


    大轎車在離飛機約50英尺處停了下來,肖恩和珍妮特被請出汽車,朝舷梯走去。他們不約而同地用手捂住耳朵,因為飛機的發動機聲音震耳欲聾。


    肖恩朝珍妮特瞥了一眼,隻見她已嚇得六神無主。他們已來到舷梯下麵。


    “請,”田中示意他們登上舷梯。


    肖恩和珍妮特登上飛機後,看到一張紙背安樂椅上坐著一個穿一身畢挺西服的白種人。像那個日本人一樣,他也顯得鎮定自若,充滿自信。他頭發微鬈,風度翩翩,右手拿著一杯飲料。當他把杯子送上口時,肖恩和珍妮特聽到冰塊撞擊杯子的清脆聲。


    緊跟在肖恩和珍妮特後麵登機的田中,看到這個白種人時大驚失色。


    “我應該提醒你,”那個白種人用英語說。“我的日語很流利。我叫斯特林·龍鮑爾。”他把杯子放下,站了起來,抽出一張名片,遞給田中,並學日本人的樣子恭敬地鞠了一躬。


    田中接名片時也深深鞠了一躬。盡管斯特林的出現使他大惑不解,他還是沉住氣仔細地看了名片上的內容。然後,他回過頭去用速度很快的日語吩咐他的同事。


    “我想還是讓我來回答吧,”斯特林漫不經心地說。他坐了下去,拿起杯子。


    “機長、副機長和機組人員都在駕駛員座艙內休息。”田中又怒氣衝衝地對部下說了一連串日本話。


    “對不起再次打斷你,”斯特林說。“你吩咐你同事那樣幹是十分愚蠢的。你稍微動一下腦筋就會知道,我不可能單槍匹馬同你們周旋。你朝飛機下麵看看,我的同事就在那輛汽車裏隨時準備同警察局聯係。在我們這個國家,綁架是有罪的,並且是重罪。”“那你想幹什麽?”田中用英語問。


    “我想我們需要認真談一談,”斯特林說。他把杯裏的冰塊晃得咯咯作響,然後一飲而盡。“我眼下受委托代表福布斯癌症中心的利益,”他繼續說。“中心主任不想損害同須下公司的合作關係,但是凡事總有限度。他不願意看到墨菲先生被綁架到日本去。”田中緘默不語。


    “墨菲先生,”斯特林不理會田中,轉而對肖恩說。“我想單獨同這位日本先生談談,你介意嗎?我建議你和你的朋友下機到我同事的車裏休息。


    你們可以在那裏等我。我不會耽擱很久的。”田中沒有對斯特林的建議表示異議。肖恩一聽正中下懷,馬上拉起珍妮特的手,從田中和他同事身邊擠過去,下了舷梯,就朝停在黑暗中的汽車奔去。


    他們一溜煙跑到梅塞德斯車前,肖恩把後車門打開,讓珍妮特先上車,他再跟進去。“你們好!”韋恩·愛德華熱情地向他們問好。他朝他們瞥了一眼後很快又把注意力集中在那架飛機上。“你們不要以為我要怠慢你們,”他說。“但是我認為你們最好到機場大樓裏麵等。”“龍鮑爾先生要我們到你這裏來,”肖恩說。


    “這我知道,”韋恩說。“因為這個計劃是我和斯特林一起擬定的。但是我仔細一想,如果發生什麽意外的話,你們在車裏不安全。”“我明白了,”肖恩說。


    他先下車,再把珍妮特攙出來。他們一起朝機場大樓走去。


    “我越來越莫名其妙,”珍妮特抱怨說。“同你在一起好像一直處於緊張狀態之中,肖恩·墨菲。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自己也想知道,”肖恩說。“但是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我們錯過了一次被迫的日本之行。”“為什麽去日本呢?”珍妮特問。


    “我也不明白,”肖恩說。“但是自從我到福布斯中心以來,弘熙那家夥一直在監視我,有一個日本人最近還去找我母親了解我的情況。我唯一想得到的解釋是:日本人不知怎的以為我對他們在福布斯中心的投資構成了威脅。”“這一切顯得那麽荒唐,”珍妮特說。“在飛機上把我們救出來的人又是誰?”“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肖恩說。“這又是一個謎。他說他是為福布斯中心工作的。”他們走到機場大樓前,發現大門緊閉。


    “現在該怎麽辦?”珍妮特問。“快來!”肖恩說。“我們不要呆在這兒。”


    他拉著她的手,繞到汽車開進來的入口處出去。在機場大樓前麵有一個大停車場。


    肖恩開始挨個試開汽車的門。


    “你不用說我也猜得出,”珍妮特說。“現在你要去偷一輛汽車作為今天晚上的壓台戲。”“‘借用’比‘偷’要好聽一些,”肖恩說。他發現一輛雪佛蘭車的車門未鎖。他馬上坐到駕駛座上。“快進來,”他叫喚珍妮特。


    珍妮特遲疑不決,她覺得自己在違心的漩渦裏越陷越深。他們本來已經闖了這麽多禍,現在再去偷車,不是罪上加罪嗎!她覺得實在不是滋味。


    “快上車!”肖恩又叫她。


    珍妮特無可奈何地把門打開,鑽了進去。


    肖恩三下二下就把車發動起來了。這反而使珍妮特更失望。“你還是個行家,”她不無諷刺地說。


    “熟能生巧唄,”肖恩說。


    兩人誰也沒有講話。肖恩把車開出機場區域後向右拐。“我可以問一問我們到什麽地方去嗎?”珍妮特問。“我也說不上,”肖恩說。“我想找個有人的地方打聽一下去基韋斯特的路。問題是現在才11點,又是星期六晚上,可是周圍靜得像沒有人似的。”“你為什麽不把我送回到貝頓科特家,”珍妮特說。“我要開我租來的車回旅館去。如果你一心想去,你可以自己去基韋斯特。”“我認為你的主意行不通,”肖恩說。“這幫日本人不是在貝頓科特家與我們不期而遇,他們早就在跟蹤我們。他們既然從埃奇沃特海灘旅館跟我們到貝頓科特家,這說明我們離開裏茨·卡爾登賓館時他們已盯上我們。很有可能,他們是從福布斯中心開始一路跟蹤過來的。所以我們不能回去取那輛車,也不能回旅館。除非你願意冒再次被跟蹤的危險。”“看來我們也不能去報警,”珍妮特說。


    “當然不能,”肖恩不加思索地說。


    “那我們的車和行李呢?”珍妮特問。


    “我們到了邁阿密後可以打電話請他們把我們的行李寄來,”肖恩說。


    “關於你租的車,我們可以打電話請貝頓科特先生照看一下,然後通知車行去取。這些都無關緊要。最要緊的是我們不要再被人跟蹤。”珍妮特連連唉聲歎氣。


    她真的不知所措。她很想回旅館上床休息,但是肖恩的分析也不無道理,盡管對於他們的遭遇肖恩也解釋不清楚。無論是海灘遭襲擊,還是被日本人綁架,都使她嚇破了膽。


    “這裏有人,”肖恩說。“我可以問問他們。”前麵,他們看到有一些人停在寫有“綠洲”大字招牌的房子前,看上去像一家夜總會或者迪斯科舞廳。


    肖恩下車向舞廳門口走去,向服務員打聽去碼頭的路。幾分鍾以後,他回到車上把服務員介紹的路線轉告珍妮特。


    “我們為什麽要去碼頭?”珍妮特問。“我是不是又提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別老是對我生氣,”肖恩不滿地說。


    “不對你生氣,讓我對誰生氣?”珍妮特說。“我原來的周末計劃全部給攪亂了。”“你該把火發到海灘上那個瘋子身上,發到那些古怪的日本人身上,”肖恩說。


    “去碼頭幹什麽?”珍妮特繼續問。“基韋斯特在那不勒斯南麵,”肖恩說。


    “坐船去既方便,又省時間。我們還可在船上睡一會兒。再說,我們也不必再用那輛‘借用’的車。”珍妮特不再發表意見。在經過這樣瘋狂的一天後能在船上睡上一夜也不失為一種理想的結局。


    他們很容易就找到了碼頭。但是令肖恩失望的是,碼頭上冷冷清清。唯一的船塢大門緊閉。肖恩看到碼頭旁邊有一家餐廳兼酒吧。


    “讓我們進去看看,”他說。”我想喝杯啤酒,同時向老板打聽一下有沒有包船。”酒吧裏人不多,都在看電視裏轉播的籃球賽。肖恩和珍妮特在吧台前找到兩個背對電視的位子。酒吧裏有兩個服務員:一個高個子的神情嚴肅,留著小胡子。一個粗壯的臉上常掛著笑容,但有些滑稽。他倆穿著隨便,都是短袖花襯衫和深色短褲,腰裏圍一條小圍裙。


    高個子服務員馬上過來在肖恩和珍妮特麵前各放了一隻圓形的硬紙板酒杯墊子。


    “想要些什麽?”他問。


    “我看見菜單上有海螺餡油炸麵團,”肖恩說,眼睛看著貼在牆上的大菜單。


    “當然有,”服務員說。


    “我還要一杯生啤酒,”肖恩說。肖恩朝珍妮特看看。“我也一樣,”她說。


    兩杯冰凍啤酒馬上送到他們麵前。正當肖恩和珍妮特呷著啤酒讚賞這裏悠閑的氣氛時,海螺餡油炸麵團就送上來了。“哇!”肖恩評論說。“這麽快。”“隻有佳肴才花時間,”高個子服務員說。盡管今晚已曆盡風險,對於服務員的俏皮話,肖恩和珍妮特都不由自主大笑起來。而那個服務員卻像個優秀的喜劇演員,依然神情嚴肅,不露一絲笑容。


    肖恩利用這個機會向他打聽包船的事。


    “你們想要什麽樣的船?”服務員問。


    肖恩聳一聳肩。“我對船是個外行,我也說不上,”他承認道。“我們想今晚到基韋斯特去。要花多少時間?”“這要看情況,”服務員說。“從這裏到基韋斯特,直線距離為90英裏。


    如果大一些的船,隻要三四個小時就行了。”“你能幫我們聯係,找一個願意送我們去的船主嗎?”“價錢可不便宜,”服務員說。


    “要多少錢?”“五六百元,”服務員聳聳肩說。


    “他們接受信用卡嗎?”肖恩問。


    珍妮特剛要表示異議,肖恩在吧台下麵捏她的腿。“我會還你的,”他輕聲說。


    那個服務員繞過去打電話。


    斯特林給倫道夫·梅森家裏打電話。盡管報酬豐厚,斯特林對於半夜2點還不得安寧也耿耿於懷。他竊竊自喜,這一下讓梅森大夫也別想睡安穩覺,好陪他一起受罪。從梅森大夫迷迷糊糊的聲音中聽得出他睡意正濃,但是他顯然很高興能接到斯特林的電話。


    “我已經解決了田中及須下公司的難題,”斯特林宣布。“我們甚至收到了東京方麵電傳回來的答複。他們保證不綁架墨菲先生。如果你能親自擔保不讓他接觸涉及專利的秘密,他照樣可以留在福布斯癌症中心搞研究。”“我無法作那種擔保,”


    梅森大夫說。“現在已為時太晚。”斯特林聽後大吃一驚,不知說什麽才好。


    “情況有了新的發展,”梅森大夫解釋道。“肖恩·墨菲的哥哥布賴恩·墨菲為了他弟弟的事已到邁阿密來了。因為找不到肖恩,他就來找我。他告訴我由於涉嫌撬竊殯儀館、偷盜屍體的腦子,邁阿密警察局正在到處尋找肖恩。”“這具屍體的腦子同福布斯癌症中心有關嗎?”斯特林問。


    “這是毫無疑問的,”梅森大夫說。“死者生前是福布斯醫院的病人。


    她是我院收治的成神經管細胞瘤患者之一,並且是過去幾年中唯一死亡的這類病人。問題在於,我們的治療方案還沒有專利保護。”“你的意思是說,肖恩·墨菲取得了該病人的腦子後可能已經掌握了涉及專利的秘密?”“正是這個意思,”梅森大夫說。“你總是一眼就能看破要害。我已經命令福布斯的保安人員不讓墨菲先生再進我們的實驗室。我要你做的是,把他交給警察局處理。”“這也許有些難度,”斯特林說。“墨菲先生和裏爾登小姐已不知去向。


    我就是從他們住的旅館給你打電話的。他們的行李還在房間裏,但是我認為他們不打算再回旅館。現在已是半夜2點。我低估了他們堅忍不拔的意誌。


    我以為他們從綁架者那裏虎口脫生後會稍微收斂一些。我的想法完全錯了。


    我猜想他們已搞到一輛車溜之大吉了。”“我要你找到他們,”梅森大夫說。


    “我感謝你對我的信任,”斯特林說。“這個任務同你原來給我的任務性質不一樣。我想你最好去雇一個一般性的私人偵探,他們收費要比我少得多。”“我仍然希望你繼續幹下去,”梅森大夫說。從聲音中聽得出他已走投無路。“我要你盡快把肖恩·墨菲交給警察局。說實話,根據我現在了解的情況,我還巴不得你讓日本人把他帶走。你的報酬我再加百分之五十。就這樣幹吧。”“你確實很慷慨,”斯特林說。“但是,倫道夫……”“再加你一倍,”梅森大夫說。“情況這樣緊急,我不可能浪費時間再去找其他人幹。我恨不得肖恩·墨菲現在就在警察手裏。”


    “好吧,”斯特林勉強地答應。“我答應繼續幹下去。但是我先把話說明,除非裏爾登小姐使用她的信用卡,否則在肖恩回到邁阿密以前我是沒有辦法找到他的。”


    “這同她的信用卡有什麽關係?”梅森大夫問。


    “他們是用裏爾登小姐的信用卡付旅館賬單的,”斯特林說。


    “你可從來沒讓我失望過,”梅森大夫說。


    “我會盡力而為的,”斯特林保證說。


    斯特林結束同梅森大夫的對話後,對韋恩說他還要打一個電話。他們在埃奇沃特海灘旅館的大廳裏。韋恩舒舒服服地坐在一張大沙發上,看著一本雜誌。


    斯特林給在波士頓一家銀行工作的朋友掛了個電話。等到他確信對方已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他才向他詳細介紹了情況,說珍妮特·裏爾登已在當晚用信用卡付過兩家旅館的賬。斯特林請這個朋友一了解這張信用卡再次使用時馬上打電話通知他,他把他的大哥大號碼告訴了他朋友。


    斯特林回到韋恩身邊,告訴他他們還要繼續幹下去,但是任務完全變了。


    斯特林問韋恩有何見解。


    “隻有一點,”韋恩說。“讓我們找兩個房間閉閉眼睛。”珍妮特感到胃很難受,在貝頓科特家吃的豐盛晚餐好像在消化道裏背道而馳。她睡在船艙內一個鋪位上。這首長42英尺的船正在把他們送到基韋斯特去。並不寬敞的船艙內,肖恩在另一邊的鋪位睡得正香。在微弱的光線下,他顯得那樣安詳。在大難臨頭時他竟然悠閑自得到這個地步,珍妮特實在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這無異於雪上加霜,使她的胃更難受。


    他們傍晚在海灘散步時,海水靜如湖麵,現在變得濁浪洶湧,翻江倒海。


    船晃來晃去,再加上不絕於耳的馬達轟鳴聲和討厭的柴油氣味,珍妮特知道如果不吸進新鮮空氣,她就會嘔吐。她掙紮著走出艙外,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海風和新鮮空氣果然使珍妮特的胃好受一些,但是卻把她的睡意趕跑了。她抬頭仰望滿天星鬥。她不禁回憶起孩童時經常在夏日晚上仰望蒼穹,為自己的未來構思一個又一個美夢。現在她已生活在孩童時的未來之中,而現實並不像她的夢那樣美好。


    也許她母親是對的,盡管珍妮特很不願意這樣想。也許她來佛羅裏達想同肖恩認真談一談的行動本身就是愚蠢的。她到佛羅裏達後,關於他們兩人關係的事,隻不過昨天晚上在海灘遊泳前談了幾句,而肖恩僅僅重複了她的話。他的態度很難令人滿意。


    珍妮特來佛羅裏達的目的是想親自駕禦自己的生活之船,但是同肖恩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她覺得越難駕禦了。


    斯特林在淩晨3點30分打電話給梅森大夫時比在2點時更加得意洋洋。


    電鈴響了四次,梅森大夫才拿起聽筒。斯特林剛接到波士頓銀行界朋友打來的電話。“我已經知道這對無法無天的家夥要去的目的地,”斯特林說。“算我們運氣好,這位小姐又用信用卡支付了一筆不小的數目。她付給船主550美元要他用船把他們從那不勒斯送到基韋斯特。”“這並不是什麽好消息,”梅森大夫說。


    “我以為你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的,”斯特林說。“福布斯中心在基韋斯特有個基礎診斷實驗室,”梅森大夫說。“我猜想這就是墨菲先生的目標。”“你為什麽擔心墨菲先生去那個實驗室?”斯特林問。“我們的成神經管細胞瘤的活組織標本都送到那裏去的,”梅森大夫說。“肖恩在生物技術方麵是個天才,看一眼也許就能推斷出我們使用的技術。我不能冒這個險。


    你立即趕到那裏去,阻止他進入那個實驗室,並且設法將他送交警方。”“梅森大夫,現在可是淩晨3點30分啊,”斯特林提醒他。“去包租一架飛機,”梅森說。“錢由我們付。基礎診斷實驗室主任叫庫爾特·沃納梅克。我會馬上打電話通知他去機場接你。”斯特林把沃納梅克先生的電話號碼抄下來後就把電話掛斷。


    盡管報酬豐厚,他對半夜三更趕到基韋斯特去實在不感興趣。他認為梅森大夫有些小題大做。今天畢竟是星期天,實驗室很可能不開門。


    盡管如此,斯特林從床上起來,走進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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