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仇?我怎麽沒聽說過?”


    秦必皺起眉頭,不解的問道。


    郭筱歎了口氣,隨後娓娓道來:


    “我也是從我爹那裏聽說過的。”


    “在嚴相未曾跟著先皇帝起勢,還尚處前朝的時候,他就已經跟那些世家大族結了難以被磨滅的仇怨。”


    秦必聞言,都忍不住詫異:


    “難以被磨滅?有這麽誇張嗎?”


    “當然有了!”郭筱用力的點了點頭:


    “而且……你有聽說過嚴相的家室嗎?他的內人什麽的。”


    這個問題,算是給秦必問住了,他思索好一會兒,才搖頭道:


    “我的確沒有聽說過嚴相夫人的存在……也沒聽人提起過,他有內人甚至子嗣。隻記得他有幾個義子。”


    “沒錯!他和世家之間的仇怨,就是和這件事情有關係。”郭筱眼神灼灼的接道。


    看著她欲言又止,遲遲不肯說出實情。


    上官落也被吊的心癢癢,便開口催促道:


    “筱筱!你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


    郭筱神秘一笑,隨後語氣放緩,目光如炬,掃過桌前眾人好奇的神色,道:


    “這一切,都得從嚴正小的時候說起……”


    ……


    京郊,王家大宅。


    王家,是世家之首,家底極其殷實,有數百年的傳承,無論朝代如何更迭,他們都在這個國家之中,占據著極大的話語權。


    其府邸宅院,甚至可以媲美皇宮。


    但此刻,那精致華貴的園林,那恢弘大氣的建築,都已經淪陷在了火海之中。


    火焰熊熊燃燒著。


    處處都是慘叫聲。


    身穿鐵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在王家宅院之中穿行。


    王家族長王厚,此刻正被兩個士兵押著,送進了王家大堂。


    一進門。


    嚴正站在祠堂之中,他正看著滿壁的牌位。


    牌位所供奉的,都是王家曆年以來的曆代族長,以及一些做過大貢獻,功成名就的王家人。


    其中不乏三公九卿、將軍統帥。


    也足以看得出王家的底蘊深厚。


    而那個一直以儒雅形象示人的族長王厚,此刻卻披頭散發,赤著雙足,一雙眼睛之中布滿血絲。


    嚴正扭回頭,看到王厚之後,露出了笑容:


    “喲!王厚!好久不見了吧?”


    “咱們可得好好敘敘舊。”


    王厚死死的瞪著嚴正,咬牙切齒道:


    “嚴正!你在幹什麽?”


    “為何帶著刀兵強闖我王家!大開殺戒?”


    “我的族人!我的子侄……都死於非命。”


    他說到後麵,幾乎成了嘶吼。


    嚴正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住了,片刻後,語氣平淡的回答道:


    “大楚必須要尋求改變,而你們這些世家,就是最大阻礙。所以不得不用這種非常手段。”


    “你他娘放屁!”


    王厚卻怒罵道:


    “你就是為了報仇吧?給你那死了的卑賤老婆!”


    “也有這個原因吧!”


    在得到嚴正的肯定後,王厚接著罵道:


    “她就是個身份卑賤的草民!殺她跟碾死一隻蟲子有什麽區別?你也是個草民!現在在這裏耀武揚威!小人得誌!我王家家大業大,絕對不會讓你這種小人得逞的!”


    嚴正又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他沒有回答,而是大步往外走去,走到甲兵的身前,還不忘吩咐一句:


    “一個不留!斬草除根……”


    說完,他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祠堂,道:


    “這裏也一並燒了吧!”


    “是!”


    甲兵點頭答應。


    等嚴正走遠之後。


    隨著甲兵抽出佩劍,手起刀落。


    “啊!”


    一聲慘叫,王家族長王厚的腦袋,便也落在了地上。


    嚴正雖然沒回頭,但似乎聽出了什麽,他腳步頓時更快了。


    忽然感到鼻尖一涼,抬起頭,看到天上正在往下紛紛灑灑著雪花。


    嚴正又搓了搓手中的念珠,喃喃自語:


    “挺巧的,又下雪了。”


    ……


    嚴正,字子端,關中人士。


    他自然不是一出生就是現在這般身份尊崇,而且恰恰相反。


    他是住在京郊附近一個村落裏的庶民。


    彼時,此時的朝代還不是大楚朝。


    皇家自然也不是蘇家。


    那會兒尚處在前朝“大齊朝”的統治時期。


    距今怎麽說也有個五六十年了。


    嚴正剛出生的時候,家裏有幾畝薄田,父母都是農民。


    但嚴家父母憑著自己的勤勞能幹,也算是攢出了一點家底,在他們村子裏算得上富農。


    他們先是給嚴正置辦了一處院子,隨後又在嚴正三歲那年,給他找了個童養媳。


    說是童養媳,其實就是布衣百姓沒資格雇仆人。


    所以買一個年紀比自家孩子稍大點的女孩,小時候幫忙照顧孩子,大一點之後就成婚,正好傳宗接代。


    嚴正的童養媳,是從山西買來的,比他大八歲。是一個臉盤子有點圓圓的姑娘,笑起來可以露出一排潔白漂亮的牙齒。


    她沒有名字,大家都喜歡叫她花兒。


    她也不愛說話,悶氣聲來就是幹活,因為其精明能幹,所以頗得嚴家父母的喜愛。


    本來日子應該越過越紅火的。


    但彼時正處在大齊朝的王朝末年,總有一些不太平的事情。


    忽如其來的一場瘟疫,直接將嚴家父母的性命雙雙奪走。


    整個嚴家,也就剩花兒和嚴正兩個人相依為命。


    而彼時的嚴正不過八歲,花兒也才十六。


    她就這麽又當爹又娘,開始獨自拉扯嚴正。


    原本還能靠著嚴家父母留下來的那些財產,過個差不多的日子。


    但誰料他們的那些親戚們,不但不伸手幫一下這兩個苦命孩子,反而趁火打劫,將嚴家父母留下來的遺產全部瓜分殆盡。


    這就讓花兒不得不早早扛起養家糊口的重任,開始出門做一些苦活兒計,像是幫人織布、種地甚至是挑糞。


    她一個姑娘家家的,像個男人一樣幹著那些活兒,卻一點怨言都沒有。


    那時候的花兒,心裏麵隻有一個想法:


    先讓家裏的正哥好好長大,以後夫妻倆再平平安安的過日子,一切就都知足了!


    嚴正也很懂事,七八歲的時候就開始幫著花兒幹活。


    花兒給人家種地,他就在一邊給人看牛。


    而且那時候的嚴正,忽然迷上了看書。


    花兒心想這是個好事,便又省吃儉用,攢下錢財,給嚴正去村東頭的孔秀才那裏租書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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