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蟬和李叔夜眯著眼睛吃了半天狗糧。


    車子顯眼人也顯眼,袁尚真剛低下的頭又抬了起來,僵硬的臉蛋在突如其來的注視下紅成一片,他小聲道:“東家來了。”


    霜葉扭頭,薄紅的臉上帶著一抹細微的失落。


    其實世界上沒有那麽多戀愛腦,霜葉以前也幻想過嫁給李秉元,但隨著年紀越大,她就越知道不可能,雖然出了五服,但兩人間不僅有輩分差距,還有年紀差距,尤其是現在,家境差距也越來越明顯。


    李秉元神采飛揚的模樣逐漸褪去,取代的是第一次見袁尚真的情景,隻記得匆匆一眼,自己和對方就都低下了頭。


    屋內到處都是灰塵和水跡,沈蟬就沒有進去,隻在外麵發一下年禮,她捧著一個銅爐,聲音都凍的有點哆嗦,“你們怎麽回去?”


    王桃花大兒媳道:“我當家的來接,嬸子要一道回去嗎?”


    沈蟬搖頭,“我還有些事,風雪大,你們路上小心點。”


    牛車來的快,走的也快。


    霜葉和露水開開心心的把紅封給拆了,裏麵是一兩碎銀子,年禮也打開看了一眼,幾份都是一模一樣的東西。


    收錢收禮物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霜葉家裏四個人做活,到時不知道車子能不能放的下。


    “叔夜嬸子真實在,以前婆婆總是拿東西送過去我還有點不樂意,如今可算懂了,”她歎口氣,“有舍才有得。”


    王桃花二兒媳沒說話,心道,之前誰能想到叔夜嬸子家能這麽有錢,自家婆婆那拿出去的東西可是沒想著能回來的。


    要換成自己才舍不得東西,隻能說婆婆有這個福氣。


    “二弟妹,我聽說叔夜嬸子家還會捐族田,到時辦了私塾,我們也把家裏小子送進去吧。”


    王桃花二兒媳心裏早有這樣的想法,不花錢的東西,怎麽都不會虧。


    娃娃店開在東城,沈蟬雖然早有預料,但看見妙妙屋幾個字還是忍不住“鵝鵝鵝”的大笑。


    係統罵了一句,“神經。”


    沈蟬回敬一句,“撒比。”


    車在門口停下,李秉昌開始往外拿東西,安靜的店鋪走路聲越來越清晰,柳娘從門口探出個頭,“東家。”


    走在最前麵的並不是李秉元,柳娘看著陌生的兩人愣了半晌。


    沈蟬笑道:“你喊我嬸子就行。”


    她的目光精準落在後麵的孟歸荑身上,“這就是老騙……老先生的孫女?”


    家裏的教養不同,孩子的性情也不同,至少孟歸荑就很坦然的回話,柳娘對著客人可以大大咧咧,但在東家和東家長輩麵前還是有點拘謹。


    沈蟬開解了幾句,又去打量孟歸荑,見這麽小的年紀,說話一本正經,就知道人確實聰明。


    店裏的入賬,生意的好壞,哪幾個東西賣的最好,哪樣不好賣,最近流行的款式,孟歸荑都能說出一二。


    比袁尚真業務範圍廣多了,不過那邊店子確實比較忙,也沒功夫想這些。


    “嬸子,我聽說娃娃的樣式都是您想出來的,不知道最近有沒有新花樣,年一過完,縣裏小孩子手上都有壓歲錢,我們可以 趁機多賣點新鮮東西。”


    沈蟬反問道:“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孟歸荑拉過柳娘,“主要還是柳娘想的,把娃娃做成小泥人的大小,價錢便宜一點,這樣小孩子也能買的起。”


    沈蟬抱著手裏巨大的羊駝,臉撲在上麵,“聽你的。”


    孟歸荑見她好說話,就推了推柳娘,小姑娘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才放開聲音道:“還可以做一些荷包香囊配著絡子一起賣……”


    隻是這樣一來,工作量就會大不少,至少以現在的人手肯定是不夠的,沈蟬點頭,“好主意。”


    反正又不是她幹活,把天想破了都行。


    柳娘就好像是碰到了知己一樣,主意一個接一個,要不是有李叔夜和李秉昌在旁邊潑冷水,這個店子就改裝成超市了。


    細雪紛紛揚揚的一直沒停,李秉昌去馮師傅家送禮,沈蟬和李叔夜去鏢局看看。


    路上的行人少,但鏢局裏的東西可不少,箱子堆了大半個屋子,鏢師拿出鑰匙打開其中一個,從裏麵拿出了一個樸實無華的小包袱。


    鏢師並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們,而是在一遝厚厚的信裏翻了半天,才在最底下找出自己想要的東西,“怎麽才來啊!這信都到了好幾個月了。”


    沈蟬和李叔夜對視一眼,心裏傾向於趙景清的來信。


    上麵除了表達一些感謝之情,還有邀請李叔夜二十八號見麵的事,另外還有說自己在石州買了一些好石料,會隨年禮一塊送到。


    有錢人太客套了,其實直接給錢也行,沈蟬覺得自己不介意。


    趙景清出手一向很大方,這回年禮不知道會送什麽東西。


    沈蟬趴在桌上歎了口氣,趙家冰鋪一天至少十兩銀子的流水。


    更別說府城,而且每個地方定價都不一樣,沈蟬在隋陽府打聽到的情況是一塊冰三十多文。


    其他縣城也要十幾二十文,反正沒有汝陵縣這麽便宜,這就是本地企業的好處,總會有一點實惠。


    縣裏的雪沒有郊外那麽厚,但被行人車輛壓實後很容易打滑。


    馮師傅一個住,平日天氣好的時候帶帶徒弟,或者和朋友出門跑跑馬,但這會河流凍結,他也隻能窩在家裏打拳舞刀。


    其實他的武功不是很厲害,但理論知識卻比縣裏的所有武夫都要厲害,他考過武試,上過戰場,當過小卒,也訓過幾百人的兵。


    真要他扛著刀上陣廝殺可能少了一絲勇猛,但論騎射,便是整個景元都很少有人贏過他,李秉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除了學習騎射,還花大價錢找人學習刀法,馮師傅自然是樂見其成的。


    “秉昌,你家生意興家,平日打理家業無可厚非。但你爹娘是有遠見的人,把你們兄弟幾個送來讀書學武,就是不希望改良為商。你的天賦不差,但到底年紀大了些,要想有建樹就得多費些功夫,等明年你媳婦進門可以讓她來打理家業,你專心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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