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輕歌出來後才知道,俞少螢在給莊鈺毀容後,自己轉頭進了官府投案。


    ……耿直得叫人沒話說。


    但受害人莊鈺根本沒出現,而她指控莊鈺失手殺人也缺少沒證據,直接就被怕事的衙役趕了出來。


    最終不了了之。


    此刻華青正在給步輕歌唱曲兒,聲音清冽:“良辰美景奈何天……”


    步輕歌看他很像一隻關在籠子裏的鳥兒,不管長得再漂亮,內裏都是空的,隻是一個聊以解悶的玩物。


    “閉嘴吧。”她開口。


    華青正要拈起個蘭花指,此刻到一半放下了,有點無措地看著她,比她還要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步輕歌:“……”


    步輕歌指導道:“先閉嘴,然後把臉放冷一點,再冷點,眉骨下壓,眼睛下垂,多點鋒芒。”


    不得不說,唱戲的還是有點演戲的天分,隻這樣一個照麵,和夢中的人似乎就有八分像了。


    步輕歌此刻半靠在椅子上,勾手:“過來,親我。”


    華青有點無措。


    步輕歌不滿:“繃住臉色。”


    華青就這樣走了過來,低頭,那一張臉靠她越來越近。


    步輕歌再見到這張臉的時候,已經是慘白慘白的——死了。


    華青的頭顱被丟到她的腳下。


    而她此刻正站在上京的皇宮殿內。


    前一分鍾,步輕歌還在跟皇帝闡述讓她繼續擔任女官的好處:“我精於術算,知曉天時,亦通人心命數,陛下若是還肯任用我,當為陛下鞠躬盡瘁。”


    這次她還加大了籌碼——人心命數,幾乎沒有哪個帝王能抗拒對命運的探究。


    然後頭就滾過來了。


    步輕歌第一個反應就是可惜。


    第二個反應就是景明。


    景明的聲音響在她的耳畔,近在咫尺:“我的未婚妻,你想做什麽?”


    這腔調,一開口就知道人又瘋了。


    步輕歌聽過莊雲峰叫她“妹妹”後,見景明就跟見了大侄子一樣清心寡欲,從山陽到上京這段往返的路程,他也一直挺正常,現在看來,這是為了來個大的。


    那為什麽要忍到現在呢?


    景明上前一步:“陛下,臣請陛下給臣與步娘子賜婚。”


    步輕歌一驚:“陛下,不可!”


    她的係統任務三昨天剛剛發布,就是要景明和俞少螢攜手歸隱田園。


    攜手,歸隱。


    每個詞拆開來都跟做夢似的。


    天知道係統喝了多少才敢妄想這樣的東西。


    本來難度就上來了,所以她才要暫時抽身,沒想到景明直接讓皇帝賜婚,這不是提前宣告她的完蛋嗎?


    皇帝看看景明,和藹地笑了笑。


    一笑把步輕歌的心笑到了穀底。


    步輕歌上前一步,道:“陛下,景明此人居心叵測,心術不正,萬萬不可……”


    景明掐著她的下巴,低頭,給她親了一下。


    就當著皇帝的麵。


    步輕歌:“???”


    景明的動作太從容,她太震驚以至於忘了反抗。


    景明道:“我們回去說,好嗎?”


    皇帝也很是和善道:“不錯,你們小兒女之間,自是會有口角爭辯,說開了就和好了,朕與皇後當年便是如此。”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個什麽玩意兒?


    步輕歌看他像被奪舍了的npc。


    但皇帝並沒有,他的瞳孔深處是略有怒意的,不過不能顯露。


    景明的勢力已經壓製住了他。


    怪不得景明要等到今日再在她麵前暴露麵目,原來是為了讓她徹底看清,她已經無人可靠。


    也怪不得係統會發布這樣的任務三,因為景明的權勢已經達到了頂峰,隻有功成身退這一條路了。


    景明黑麵白底的官靴踐踏過華青的頭,踩過他的臉,讓步輕歌今天第一次皺起了眉頭:“人已經死了,夠了。”


    景明的眸色一暗,直接給人弄了個麵目全非。


    步輕歌看著那樣一張臉沒了,也被他挑起了暗火。


    景明問:“舍不得了?”


    誰能比他更清楚如何激怒她呢?


    步輕歌平淡道:“一個替身,死了就找再一個,”她的手又碰上景明的眼,“大人就很好,可以嗎?”


    她也同樣清楚如何激怒他。


    景明握住她的手,力度大到能把她的手指折斷——可惜這是以前了。


    現在她的指節堅韌,反扣回去的力量並不比他弱。


    她道:“今時不同往日。”


    景明另一隻手抱起她:“今時亦是往日。”


    步輕歌有不好的預感:“景明,你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她暈了過去。


    景明不鹹不淡地對皇帝道:“陛下,臣告退。”


    皇帝擺手:“你去吧。”


    景明抱著步輕歌,放在寬敞的馬車上就開始親。


    吻如花瓣紛紛而下。


    帶著溫柔到極致的情意和強烈到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直到步輕歌襦裙的係帶被解開。


    她睜眼了。


    景明的唇印到她的肩頭,輾轉深吮,他問:“醒了?”


    明明不帶什麽語氣,被步輕歌聽出了三分嘲笑。


    唉,她被他用毒藥算計了那麽多次,傻瓜也不可能再上當了,她順勢暈倒,也是為了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誰知道景明這麽不要臉。


    步輕歌覺得話還是要說清楚的,她試圖推開他:“景明,你……”


    然後口腔被掃蕩了個幹淨。


    素了這麽多天,被挑起火氣不是什麽稀罕事情。


    挑起火氣然後半推半就也算合理。


    但是!


    景明竟然就這麽丟下她了!


    步輕歌看著景明眼角赤紅,情\/潮從他的身體裏蔓延,再被她所感知,拍打湧進她的骨頭血肉,兩種似是而非的愉悅混合,如波浪層層蕩漾開去。


    相思引,引相思。


    他嘴角噙著不明的笑意。


    目光如鉤,勾著她散亂的長發、印著痕跡的肩頸和不整的衣衫。


    他的欲\/望,不加掩飾。


    她看著他的麵容,緩緩浮現出兩個字:勾\/引。


    他在勾\/引她。


    而她,潰不成軍。


    浪頭最高的那一瞬,景明咬破自己的唇,鮮血流下,像是她咬的,又像是咬在她的唇上,步輕歌腦子裏都空白了。


    根本分不出來誰是誰。


    真會玩。


    他們兩人相距那麽遠,此刻誰進來都會覺得他們是清白的,隻有趨於一致的心跳和暗沉急促的呼吸,隱秘地分享了不可言喻的歡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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