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您’都用了,王學洲心中一動,麵上卻謙虛一笑:“王大哥說的哪裏話?咱們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可不能妄自菲薄,不管什麽時候見了麵咱該說的話還是要說的。”


    王五斤嘿嘿一笑:“咱們可不一樣,以後再見到王秀才公,還能得您一聲打招呼,咱也就知足了。”


    就怕以後是想攀都沒機會攀嘍!


    王五斤心裏感歎,麵上卻不露分毫。


    一群人到了王家,湊熱鬧的人可不少。


    三位大人沒有落座,其他人也不敢坐。


    陳之敬被請到上首坐下,張譚和朱子青兩人分別落座。


    身後縣丞、主簿、典史等人一下子就把桌子給坐滿了。


    院子中的人自是又挪出去了一些才坐的下。


    看見周夫子和林夫子的身影,朱子青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


    呂大勝擠眉弄眼的用眼神詢問王學洲怎麽回事,過了院試的另外四人,也吃驚地看著王學洲。


    他們不是眼花了吧?


    學政大人竟然跑這了?


    王學洲無奈攤手,他也不知道啊!


    “三弟,那兩個老頭是誰?咋還坐縣尊大人上頭?”


    王學文納悶的看著上麵那倆老頭,一個看上去和藹可親,一個看上去莊嚴肅穆。


    王學洲用手擋嘴悄聲說道:“官兒比縣尊大人高。”


    王學文震驚:“咱家還有這關係?厲害了!”


    ······


    等人一坐下,王承誌立馬吩咐酒菜趕緊端上來。


    陳之敬看著有些緊張的氣氛,溫聲開口:“今日來是為賀喜,大家不用在意我等,你們該如何如何。”


    看他態度溫和,其他人這才放鬆了一些。


    王老頭滿麵紅光的起身端起一杯酒:“今日大家能來,我老王頭心中萬分感激!”


    “我也不怕各位笑話,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這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麽風光過!我這大半輩子,一直在要求全家人勒緊褲腰帶供子孫讀書,一會兒覺得自己是異想天開,一會兒又覺得再堅持堅持,萬一出息了呢?”


    “經常擔心因為自己這個決定,把祖宗的基業敗個一幹二淨,到時候沒臉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夜裏從沒睡過一天好覺,可今天!我老王頭,就是立馬下去見祖宗,我也是笑著去的!”


    “廢話不多說,大家今日隻管敞開了吃喝,我王守業敬大家一杯!”


    王老頭仰頭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


    “好!!!”


    王守財作為王老頭的親哥,雙眼含淚的聽著弟弟的話,立馬鼓掌。


    其他人也都笑著鼓掌起哄:“怪不得你臉跟老樹皮一樣,感情是睡不著熬的,放心放心,今天我們給你灌倒,你絕對能睡個好覺,哈哈!!”


    “放馬過來!”王老頭豪氣衝天。


    桌子上雞鴨魚肉,色香味俱全,是農家難得一見的酒席。


    不少人才不管其他人在聊什麽,吃到肚子裏的才是自己的,甩開膀子吃的暢快。


    主桌上,陳之敬端一杯酒對著王老頭說到:“王老兄真是高瞻遠矚,見地可比一般的莊稼漢子要高的多,我敬王老兄一杯。”


    王老頭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捧起一杯酒恭敬道:“大人這話太抬舉我了,我就是個種地的,一輩子就盼著子孫成器,其他的啥也不懂。”


    張譚不甘落後:“非也,老漢的眼光和魄力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哪怕種地,相信您也比一般人種的好,之前我還納罕令孫在讀書這塊怎麽有這等天資,今日看到老漢心中明了,肯定是受您熏陶的結果。”


    王老頭酒還未多喝,就已經醉了。


    對方文縐縐的話他聽的似懂非懂,反正大概意思他能聽出對方是在誇他和醜蛋。


    他喜不自勝,激動的開口:“我也不知道啥是熏陶,反正就··可能醜蛋隨他爹,從小就機靈····”


    張譚性子有些急,轉了一圈不見話題往讀書上聊,隻好自己開口:“不知道老漢家中可想好了之後讓學生去哪讀書?”


    王老頭愣住了,眼神不自覺的看向了周夫子。


    這啥意思?


    不管跟著夫子讀書了?


    周夫子看到他求救的眼神,扭頭喚道:“學洲,你來一下。”


    正凝神偷聽他們說話的幾個人頓時正襟危坐,王學洲起身走了過去。


    張譚打量了一眼周夫子,心中暗道,這應該就是學生之前的夫子了。


    “學洲,這位大人問你,想好去哪讀書了嗎?”


    王學洲看了張譚一眼老實回答:“回大人的話,學生打算去府學讀書。”


    王老頭眼睛瞪大,剛準備問他,就聽到張譚略微有些激動地聲音:“好!去府學好!我正是府學的····”


    陳之敬眼看著張譚要說下去,立馬開口打斷。


    “是這樣的,我之前曾考校過你的功課,算學十分不錯,四書五經學的也很紮實,悟性也高,我有意將你收為弟子跟著我讀書,以後你有什麽不懂的可以隨時問我,你意下如何?”


    啥?大官要收醜蛋做弟子?


    院子中的人聽到這裏,咀嚼的動作都忍不住停了下來,紛紛看過去。


    王學洲愣住了。


    “陳大人,您的任期隻有三年,明年期滿,屆時您就離開此地了,讓學生跟著您,隻怕不合適吧?”


    張譚怕王學洲答應,乘勝追擊:“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府學的副山長,隻要你拜入我門下,以後你在府學的一應學習都有我指導,會少走許多彎路。”


    陳之敬並不慌張,他淡笑開口:“俗話說,書上得來終覺淺,跟著我出去走一走,學習這塊也不會耽誤下的,還能將書學的更加深刻,豈不美哉?”


    “陳大人這話實難讚同,君子六藝、同窗之情對他們來說何其重要,您這樣···”


    張譚和陳之敬兩人坐在那裏,一個激動的麵紅耳赤,一個老神在在的反駁著。


    王家的人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聽來聽去覺得哪個說的都有道理。


    一時間不約而同產生了一個大逆不道的想法。


    唉!為什麽一個人不可以有兩個師父呢?


    朱子青坐在旁邊看的咋舌,心中把王學洲的地位又拔高了一些。


    兩位大人眾目睽睽之下都能爭起來,可見王家這小子的潛力。


    當年在仙鶴居這小子並不是曇花一現。


    就是可惜,他連自己兒子都沒空教,更別說收弟子了···


    收弟子?


    想到這裏,他猛地看向了周明禮。


    周明禮教導這小子幾年,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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