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學洲的何常,連夜審完了那個活口。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是他猜測皇上肯定還沒睡。


    先皇痛痛快快的走了,但是卻留下了一屁股的爛攤子需要處理。


    從去年開始,太子··不,他們的新皇仁武帝就夜以繼日的處理公務。


    想到王學洲告訴他的,那兩個孩子在過年時等了他整整一個多月,何常就拿起東西趕往了皇宮。


    誰都知道他是皇上身邊的人,這一路走的十分順利,到了弘德殿前,他站定了腳步。


    看著門口守著的小太監,他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皇上果然還在裏麵。


    讓人通傳了之後,不過片刻他就被皇上身邊的大太監高祥請了進去。


    殿內。


    盡管已經到了亥時,弘德殿還是燈火通明。


    上首坐著一個偉岸高大的身影,長相英武,高額頭,劍眉,龍淮。


    身前的桌案上滿滿的都是折子,陛下正在奮筆疾書,而他旁邊站著的···


    何常瞪大了眼睛。


    特娘的!


    怪不得周明禮那小子這麽短的時間內就坐到了高位上,他爺爺的會拍馬屁啊!


    這都半夜了,皇上辦個公務,他竟然在磨墨!


    堂堂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竟然在幹太監的活兒,真是···真是技不如人啊!


    他就沒想到這茬。


    何常掃了一眼就低下頭,“臣何常,參見陛下。”


    “起吧。”


    得到應允,何常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那份口供雙手奉上:


    “回陛下,那三個內應審出來了,他們是定王殿下的人,就是他們散播的流言,為的就是渾水摸魚,想讓京城起亂子,定王好找借口回京。”


    “這是口供,請陛下過目。”


    大太監高祥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連忙上前接過,雙手捧給皇上查看。


    皇上看了一眼,就將口供丟到了一邊:“我聽說今日,你們抓捕不力,竟然讓三個內應逃到了得勝街上,差點傷民不說,有進京趕考的學子幫忙,你們還要抓人家?”


    何常暗罵了一聲,這肯定是周明禮那廝告的狀。


    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臣辦事不力,請陛下恕罪。”


    狡辯隻會讓皇上更加生氣,還不如幹脆點認錯。


    仁武帝瞥了一眼何常,漫不經心的笑了,“你現在認錯越來越幹脆了。”


    “臣···臣自知做錯了事情,心有愧疚,無顏麵對陛下。”


    仁武帝不置可否,何常跟在他身邊多年,要是這點眼力見都沒有,豈不是說明他看人的眼光不行?


    “那學子如何了?你們怎麽解決的?”


    仁武帝一心二用,一邊批閱折子,一邊繼續問。


    “臣自當是論功行賞!不僅給了一百兩的賞銀,考慮到他們沒有住處,還親自給人安排到了客棧裏!陛下放心。”


    仁武帝勾了勾嘴角:“哦?你哪來的錢?”


    何常縮了縮脖子,顯得有些猥瑣:“臣,罰的手下···”


    他這個樣子逗樂了仁武帝,他哈哈笑了起來:“原本我還想給你賞銀,仔細一想你拿著也是白拿,還是算了。”


    何常知道這是陛下的惡趣味,但還是表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出來,“陛下,臣缺錢啊陛下!”


    仁武帝好心情的說道:“給你也白搭,反正你也守不住。”


    何常撲過去抱著陛下的大腿:“求陛下可憐可憐臣吧,賞臣點兒東西吧!”


    仁武帝任由他抱著大腿痛哭流涕,笑嗬嗬地不接話。


    何常表演了一會兒,這才吸著鼻子傷心的說:“陛下,臣還有要事稟告。”


    何常咬重了‘要事’二字。


    仁武帝看了一眼周明禮,他躬身退下。


    “說吧,何事?”


    “回陛下,今日那學子,是···是臣在雍州府,托付五皇子和柔嘉郡主的人。”


    仁武帝停下了手中動作,放下毛筆看了過去,“哦?”


    雖然隻是一個簡單的疑問,但何常不敢糊弄。


    他把當初怎麽和王學洲認識,又怎麽將人托付給他,又是怎麽隱瞞對方五皇子身份的事情說了。


    其中隻含糊掉了一些不重要的細節。


    比如楊禾力氣很大,比如石明會驅狼……


    仁武帝聽的津津有味兒,“這麽說,這位叫王學洲的學子,竟是有勇有謀,學問還不錯?”


    何常想了一下:“臣是個大老粗,別的不知道,就覺得這孩子待人赤誠,性子溫和有禮,這般年紀能考上舉人,應該是學問不錯吧?嗬嗬嗬。”


    他摸著腦袋笑的憨厚。


    仁武帝點了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這半年來事情太多,朕差點忘記小五這事兒,你去長公主府一趟,讓公主派人將郡主和五皇子接回。”


    何常精神一振:“是!”


    見皇上沒有別的吩咐,他隻好退下。


    怎麽回事?陛下也不是這麽摳搜的人啊!


    高低不得賞王家點東西?這怎麽沒個音兒啊?


    “把周大人,給朕喊進來。”


    何常跨出殿門,聽到了陛下的這聲吩咐,頓時看周明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路過周明禮時,他嘲諷道:“周大人真不愧是讀書人,這諂媚的手段讓咱這大老粗都佩服。”


    周明禮斜睨他一眼:“那叫一聲師父,我勉強可教你一手。”


    “我呸!你還真當我是誇你的啊!別以為仗著救駕有功坐上了這個位置就萬事大吉了,有本事你跟我真刀真槍的幹一架!”


    周明禮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裏緩緩吐出兩個字:“傻子。”


    說完就不再看他,直接進了殿內。


    把何常氣的哇哇亂叫:“你特娘的,有本事你就別出來,看我不打死你·····”


    聽著何常在外麵跳腳的聲音,仁武帝無奈的說道:“你們倆又吵上了。”


    對於兩人不合的事情,朝堂上下無人不知,仁武帝也不追問原因,他打量了一眼周明禮,笑著說道:“剛剛何常告訴我,今日抓到內應的那個學子叫王學洲。”


    “朕聽著總覺得有些耳熟,恍然間想起,白山縣不是你之前待過的地方嗎?”


    “這位學子,你可認識?”


    一個瞬間,周明禮的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最終歸於平靜。


    “回陛下,臣曾經在白山縣教書的時候,確實有一位學生叫王學洲,但微臣沒見過此人,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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