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靈悠悠道來,“我問過九兒了,根據九兒的描述,送錦盒的是一位術士老者,身體幹枯體弱氣衰,命不久矣的樣子,這人你有什麽印象嗎?”


    “老者?術士?快死了?”


    古千莫仔細思索起來,學院的老年術士多不勝數,但是他認識得也不多,與他最親近的無非就是他的老師,但是自從出去就一直未歸。


    而他的老師,並沒有快要死掉的外相。


    “這人我沒有什麽印象,學院年長的術士人很多,再算上常年留守外地的,很難查,等九兒回去,我讓她畫一幅畫像,到時候請胡師姐查一下。”


    白靈看了他一眼,“奇怪的是,九兒已經記不清楚那人的長相了!既然你也沒有頭緒,這事你不用管了,算計我們聖皇宮的人,我們自己處理。你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妖族種族眾多,在世間到處都是,就連人族無法生存的地方,都有各式各樣的妖族常年盤踞。這便導致妖族的偵查情報網絡遠比人族發達,白靈既然一口承擔下來,古千莫也不能說些什麽,隻是正好身邊有一位六階,他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宮主,您可否告知我有關十幾年前,皇城之上,六階之戰的事?”


    白靈眉頭一跳,“哦?你竟然對這事感興趣?”


    “我隻是在查寧王府的案子,但是這案件牽扯很多,我們最近翻閱了大書庫的很多資料,似乎很多事都是從那一年開始的,但是那一年最具代表性的事就是六階之戰,當時到底為了什麽?”


    “為了什麽?”


    白靈緩緩地站起身,抬頭看向浮空的兩輪紅月。


    “當然是為了靈寶,傳聞皇城有靈寶出世,天下六階齊聚,大打出手,京城當日更是五階遍布。可笑的是,最後竟然連個靈寶影子都沒看到。一群高手反倒是被凡人看了笑話,被一個傳聞搞得團團轉。”


    靈寶出世?


    這讓古千莫嚇了一哆嗦。大書庫中記載,靈寶存在於傳聞中,但是消息從六階口中傳出,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看在九兒的份上,我給你指條路,寧王府案子很可能與當今人皇有關,你可往這個方向查查,你們人族的事,我也不便插手,當個看客就好。”


    白靈眉頭一動,“這株草你帶在身上必然有禍,先放在我這裏,九兒快要醒了,你進去看看吧。”


    “好!”


    古千莫彎身行禮,表示了對六階的尊重,對於血脈草他倒是沒有什麽想法,好東西可以賣錢,稀有的東西可能不是賣錢,而是賣命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他自然懂得。


    起身時,白靈已經不知去向。


    古千莫緩緩推開西閣的房門,這裏的布置還是如往常一般簡單,廳內安靜如常,側麵有一上樓的旋轉木梯,古千莫走在其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二樓有些空曠,空間與一層差不許多,但是布置更是簡單。拐過樓梯口,對麵是一扇窗戶,窗旁是一張梳妝台,剩下便是屋子中間的一張床。


    床上四周掛著白色的床簾,此時床簾已經垂下,透過床簾可以看到其中一個人影正在盤膝打坐。


    “姐姐都與你說了?”從床上傳出一聲幽幽的無奈。


    “說了……”


    古千莫並未去床前,一臉平靜地緩步走到梳妝台旁。九兒落下床簾,便是還沒有做好麵對他的打算,此時兩人需要對話的空間。


    梳妝台上平躺著一把木製的梳子,上麵還纏著幾縷銀白的長發。古千莫拿起木梳,在手中輕輕地撫摸,愣愣地看著出神。


    “我與姐姐……”


    九兒已經幻化回少女的模樣,隔著床簾,臉色有些黯然,她與白靈本就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在妖族中原本備受歧視。


    白靈隻說了九兒拚死修煉,但是一句都未提她亦是如此,這聖皇宮宮主的位置,硬是兩姐妹踩著一路的妖族屍骨血殺出來的。


    妖族以強者為尊,隻有彰顯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證不被其他妖族所吞食,狐族自上古旁落以來,變得十分弱小,似乎氣運早就被用完。目前在妖族內,狐族不是依附強大的妖族變為奴仆,就是被抓去當作肉欲玩樂的工具。


    像九兒與白靈這種天生自帶魅惑術,又有絕世容顏的,若想活命,最簡單的選擇就是作為某位大妖的禁臠。


    讓狐族族人沒想到的是,這對姐妹竟然走上了一條不同的道路。奈何九兒血脈不全,卡在了四階化形期,所幸白靈一路突破還算順利,一直進入到六階蛻變期,但此時也是被瓶頸卡住。


    九兒把自己的身世娓娓道來,她自知古千莫膽小怕事,更不想把他連累其中。


    “吾輩有情劫在身,現今情劫已動,恐怕不久在劫難逃……你走吧……從此不要再來見吾輩了。”


    雖然話語說得強硬,但是隔著床簾,九兒不爭氣地從眼角滑落兩行淚水。


    “說完了?”


    古千莫依舊平淡,自木梳上捋下幾根銀發,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荷包,將銀發放進去把荷包口紮好,吊上一根紅繩掛在脖子上貼胸藏好。


    “嗯……”


    “說完就跟我抓緊回家吧!老在娘家待著會被外人說閑話!好像我哪欺負你了似的!再說了,你這娘家有點特殊……呃……這裏畢竟是青樓……哎喲!”


    古千莫話還沒說完,腦袋被九兒不知從哪兒摸出來的靈果砸中。


    “哼!怎麽?你還嫌棄這裏不成?”


    古千莫摸著腦袋一臉苦相,“不敢不敢,老婆大人,你可快點吧,家裏房頂還等著修呢,萬一小師姐先回去,這可就不妙了!”


    九兒原本黯然的臉上頓時綻放出光彩,小嘴角上揚破涕為笑,飛身出了床簾,淚水在空中被瞬間蒸幹。


    九兒一下飛到古千莫背上抱住,腦袋枕在他肩膀上,口吐如蘭,幽幽地說:“你不怕劫數?不嫌吾輩是妖族?”


    古千莫伸手背後,托住九兒的屁股防止她掉下來,“我倒是不排斥妖族娘,至於劫數?你放心吧,雖然我膽小怕事,但是隻要我能不停突破,在這裏沒人能殺得了我,就算老天也不行。”


    古千莫話音剛落,一聲轟鳴響徹整個京城,兩人順著窗口看出去。晴朗的夜空中突然雷雲密布,學院上空尤為更甚,一道道比成年人還要粗大的雷柱劈在高聳的大書庫,崩起絢爛的火花。


    颶風大作、狂雷怒吼,雷霆不停歇地劈打大書庫的頂端,仿佛想要將其毀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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