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城算命小店內。


    這雷聲剛劈下來,震地王掌櫃從躺椅上一下蹦了起來,跑到屋外看了幾眼,趕忙鑽回小屋,拉開簾子往後院一看,果不其然,一位美婦人正抱著一個酒壇,迷迷糊糊地倒在屋子門口的台階上,此人正是古千莫的姑姑。


    由於古千莫舊家被拆,新家還沒建好,古文昕與她娘暫居在王掌櫃的算命小店裏。王掌櫃也算熱情,把整個後院騰出來給兩人住,自己則是住在內院前的算命小屋裏。


    王掌櫃大聲喊道:“打雷了!要下雨了!文昕,快把你娘扶回屋裏睡。”


    “好的王叔!”


    屋內傳出古文昕的應答聲,她從床上起來,匆忙穿上長裙便跑了出來。看了一眼遠方,漆黑的天空中,學院的方向分外通明。


    古文昕彎腰攙扶起娘親,“娘,快起來!雷聲這麽大,是從學院的方向傳來的,大哥不會有危險吧?”


    美婦人迷離的雙眼緩緩睜開,醉醺醺地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不就……是……打個雷……嘛?嗝——你擔心……什麽……”


    “哎呀,娘你又喝多了,咱快點進屋。”


    古文昕扶著娘親進屋,雖然心中還在擔心大哥,卻是不知古千莫此時正在青樓。


    內城聚寶樓。


    聚寶樓後有高檔奢華的雅間,自上次七大家族再次討伐山穀失利,秦曉魚與朱尚曦未被召回家族中,依然暫居在趙士成這裏。


    兩人雖然住得舒服,但是卻苦了風流才子趙士成,為了照顧這兩位姑奶奶,他每日去青樓尋歡的機會大減。


    此時朱尚曦正拉著秦曉魚,使勁地拍打著趙士成的房門,若不是秦曉魚攔著,朱尚曦早就把這門板打爛進去了。


    朱尚曦的小公主脾氣上來,掐著腰在門外大聲地喊:“趙士成,快給本姑娘出來!學院那邊打雷了,我們快去古千莫家裏看看啊!”


    趙士成慌張地穿上衣服,一臉睡意地打開門,“我說朱大小姐,這麽晚了,那邊打雷你去湊什麽熱鬧,好好睡覺不香嗎?”


    秦曉魚略有擔心,“這雷霆不一般,我們先去高處看看吧。”


    趙士成一臉的無奈,隻得答應下來,“行吧,我帶你們過去。”


    趙家最高的地方便是聚寶樓再上一層的閣樓,三人到此的時候,這裏正好坐著兩人,一位是趙士成的父親趙守財,一位則是禮部尚書王長青,兩個老頭大半夜的,竟然在這裏有閑心品茶。


    王長青本來是帶了些禮品來這裏答謝趙守財幫古千莫安排地皮的事,結果恰巧趕上打雷,就暫時留了下來。


    閣樓上四周視野空曠,兩個老頭擺了一桌菜肴和糕點,一邊閑聊一邊吃喝。


    朱尚曦瞥了一眼桌上,好奇地問:“你們兩個老頭子叫了一桌菜就在這裏喝茶?不應該上酒嗎?”


    趙守財手輕微抖了一下,柔軟肥胖的右手差點把剛端起茶杯中的茶水灑了出去,“尚曦丫頭你懂什麽,酒勁太大,太猛烈,不好!”


    “不錯,不錯!還是茶來的清新怡人,清雅柔和!我們是讀書人,士成賢侄也應該銘記在心!”


    趙士成拱手行禮,“謹記王大人教誨!”心中卻是不屑一顧,不喝酒還怎麽去青樓?


    轟隆一聲,整個京城如白晝般明亮,又是一道雷霆從天而降,這道雷霆更是粗大,形似一條蛟龍,劈在大書庫的頂端,除了火花,竟然還飛濺起一圈圈的電弧,大書庫安然無恙,屹然聳立在天地之間。


    “爹,這雷霆來的詭異,兩位小姐想去學院那邊看看。”


    “哎——看什麽看?打雷有什麽好看的?你看我都因為打雷回不去,你們小輩還往外跑什麽?小心被雷劈了。”


    趙守財還沒說話,王長青倒是先勸上了。


    “長青兄說得是,你們這群小輩想看就站這裏看,跑過去做什麽?那是學院,不是你們想去就能去的地方。”


    “嗯……”


    趙士成一臉的幸災樂禍,他對打雷沒啥好奇的,還不如回房睡覺。


    “你們兩個老頭真討厭,趙士成不去,我和秦姐姐去!”


    朱尚曦說著拉起秦曉魚就要走。


    “尚曦丫頭果然如你爹說的一樣不聽話,喏,這是你爹的書信,讓我看好你,不然明天就送你回朱家老宅。”


    趙守財把一份書信放在桌角,朱尚曦一臉不情願地拿過去打開看了一遍,頓時臉色垮了下來,掐著腰氣呼呼地說:“哼!不去就不去,你們都是壞家夥!”


    秦曉魚一臉無奈的苦笑,拱了拱身,“趙叔叔,可有我們秦家的信箋嗎?”


    趙守財哈哈一笑,“哈哈,暁魚賢侄放心,你就在這裏安心陪著尚曦丫頭就行,秦家那邊沒事。”


    “唉——你們這些世家真是麻煩……”


    王長青端起一杯茶一飲而盡,轟隆隆,京城上空再次亮起,這次劈下兩條蛟龍。


    皇宮內。


    永慶帝讓下人點亮了宮內所有的燈盞,然後揮退了所有的下人,獨自躲在被子裏蜷縮在帝王床榻上瑟瑟發抖,唯獨四周通明的火光與床上的影子在雷霆中搖曳不定。


    皇城後山。


    靈木林中坐落著一座土牆小廟,土牆發黃,此乃皇廟,每年永慶帝都要來此祭拜。


    皇廟門朝南,正北方正對著廟門的位置橫著一間土屋,土屋旁邊兩側分別豎著兩間土屋,三間土屋正中間,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銅鼎。


    銅鼎有兩米多高,五個成年男人手牽手才能環抱過來,鼎有三腳兩耳,鼎中香灰占了三分之二,正中間插著三根手臂粗細的香,三根香隻剩下不足五厘米長度,眼看隨時就要燒完。


    嫋嫋的香煙徑直升起,散在空中發出淡淡的香氣,一位白衣老者從東側的豎屋中走出,老者白發白胡須,精神矍鑠氣宇軒昂,身板挺得筆直。


    老者雙手背後,微微抬頭,臉露凝重,雙目中神光咋放,目光透過靈木林,整個大書庫外的情況盡顯眼底。


    “我靠!這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這雷霆也太大了吧?”


    古千莫背著九兒,九兒緊摟著古千莫脖子,伸出小腦袋枕在古千莫肩頭,兩人呆呆地看著大書庫被雷霆不停地劈打。


    “這是天罰……”


    一身白衣的白靈不知何時出現在兩人身後,目光穿透兩人,看得最是清楚,“活該院長那老東西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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