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抗聯的部隊規模又一次膨脹了,但軍隊中的各級主官依然保持著身先士卒的作風,原本這種幾十人的小型戰鬥隻需一個中隊長帶隊既可,但原一路軍第三軍軍長,現任七支隊支隊長的陳翰章卻以首長的“威嚴”拿下了突擊隊長的位置。


    率領著由20多水性好的戰士,陳翰章在水下接近了定邊號的側弦,隨後幾秒,水下遊來的戰士紛紛以手觸壁,摸到了定邊號的鋼鐵身軀。


    定邊號屬老式炮艦,形狀與甲午海戰時的艦艇模樣差不多,噸位又小,不具備高船舷的特征,甲板邊緣鑲嵌著一圈鐵欄杆,水麵離甲板距離隻有兩米多。


    戰士們都靠在背側船舷下麵一字排開,陳翰章揚手發出攻擊令,馬上就有幾個戰士甩出帶鉤繩索掛住了船上的鐵欄杆,隨即甩出繩索的戰士嘴咬手槍,雙手握住繩索腳蹬船體,手腳並用噔噔蹬幾個交替一躍飛上了甲板。


    鐵鉤掛住欄杆的響聲吸引了側弦甲板上兩個偽軍的注意,這兩個偽軍是海員,平時是不攜帶武器的,急切之下順手摸起手邊的拖把,急忙跑過來查看,剛跑到近前,就感到眼前一黑,一個人形物體忽的站到了欄杆之上,伸開雙臂猛撲下來,跑得近的一個家夥吭都未吭就被撲到壓在身下,另一個剛要喊,隨即被第二個飛身而上的抗聯戰士用手槍頂住了胸膛。


    “不準動!帶我到駕駛室!”


    “是是是……”被槍頂住胸膛的偽軍忙不迭的點頭,瞬間就判斷出自己沒有反抗的本錢。


    抗聯源源不斷的順著繩索爬了上來,上了船立即向前後兩個方向散開,定邊號上響起了清脆的槍聲。


    正在駕駛艙觀望前方木船的龍澤大驚,不管不顧的叫喚起來,“開槍!開槍!”


    艦橋頂端的高射機槍陣位上已經亂成一團,幾個偽軍機槍兵來不及掉轉笨重的槍身,就被後麵舷梯口湧上來的抗聯用槍指住了。


    沒有經曆太多的戰鬥,炮艇上的官兵誰也沒有料到竟然被人家摸到船上,隨身攜帶輕武器的人員極少,隻有幾個日本人軍官佩戴了短槍。剛與氣勢洶洶的抗聯打了個照麵,偽軍們照例呆若木雞舉手投降。隻在駕駛艙和輪機艙發生了短暫的交火,幾分鍾後,頑抗的艦長龍澤就被駕駛艙窗外數個方向射來的子彈打成了篩子,滿臉油汗的日籍輪機長也倒在了滾燙的柴油機上。


    槍炮長的頑抗激烈一點,直到堅持著射完槍裏的所有子彈,才仰麵倒下,倒下後的身體右手還緊握著空槍掛機狀態的王八盒子,不甘的抽搐著。


    相對於幾十米長的炮艇,艇上的槍戰沒有對艇上粗陋笨重的機械設備產生什麽實質影響,陳翰章指揮著戰士們迅速打掃完戰場,將戰死的幾個日本人屍體扔入了江中,隨即逼迫艇上的偽滿軍士兵掌控了炮艇。


    抗聯幾乎沒有遭到偽滿軍士兵的抵抗,這裏麵也有日本人不少貢獻,日籍軍官平時就不把這些偽滿軍當人看,此時沒有一個人願意為他們賣命,他們為自己平時的凶惡和蠻橫付出了應付的代價。


    炮艇上槍聲一響,兩艘木船上的戰鬥也即刻打響,不過這邊沒有動槍,光著脊梁沒有帶槍的抗聯戰士們將早已瞄好的各自目標踹落江中,隨即潛伏在船底的攜槍抗聯戰士翻身爬了上來,用槍指住了水中掙紮的偽滿軍。


    順利的俘獲了定邊號,趙尚誌馬上命令將船開到對岸,一次性將對岸剩餘的800多人和一些馱馬運過了江。


    定邊號上人山人海,甲板上、上層建築上、船艙底部都擠滿了興奮的抗聯戰士,被安排在炮位附近的戰士好奇的撫摸船上那130mm口徑的榴彈炮,有幾個幹脆就騎了上去,擺出姿態,嚷嚷著請支隊裏的文化幹事拍照。


    過了江,天色黑了下來,趙尚誌與陳翰章商量了一會,決定自己帶領大隊人馬直撲戰場,陳翰章則率領幾十人控製這艘炮艇順江而下趕到戰場地段的江麵上,水路旱路齊下,今晚一定要給被困的十支隊打開一條通往江邊的通道。


    分別時,趙尚誌特意提醒了陳翰章一句:“別忘了你現在有大炮,到時候狠狠的用,打光所有的炮彈。”


    陳翰章則回了一個俏皮的笑臉,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夜幕降臨了,馬遷安部的激戰正在持續進行。對麵有堅固的工事,組織進攻的奧田白天采取了兩輪試探性的進攻,夜晚這一次才是真正的傾巢而出的真正攻擊。奧田崇信夜暮掩護的效果。


    夾雜著曳光彈的雙方槍彈交織成了一張覆蓋整個地麵的火網,炮聲隆隆,彈似飛蝗。


    這些擔任正麵突擊的日軍步兵不愧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武器裝備較為精良,武士道精神尤為頑強。進攻時,以班為單位發起多路突擊,多路滲透,由輕機槍在後火力支援,突擊速度很快。一些班組拚死突到了抗聯的外圍陣地,便遭到了烏壓壓手雷的轟擊,幾個跑的最快,躲過了彈雨掃射的班組被炸得血肉橫飛,幾乎全部倒在了第一輪的手雷彈幕中。


    日軍頑強,雖見到前邊突擊的“勇士們”屍骨無存的慘樣,但依然一往無前,陣地前沿時不時就會傳來鼓舞士氣的“板載板載”的狂喊聲,雖然在抗聯的瘋狂彈雨中前進極為艱難,但他們依然不斷重整,不斷一次又一次爬起身形,在小軍官的帶領下不顧傷亡的反複衝擊抗聯的陣地。


    最外圍的一個機槍陣地上,李鳳山睜著血紅的眼睛抱住機槍狂掃,一邊劇烈的震動著一邊吼著不成調的嗓音怒罵著:“小鬼子,嚐嚐老子暴雨梨花槍。”


    圍牆內馬遷安眯著眼睛打量著陣地外圍明明滅滅的槍火,時不時據槍射出一顆準確的子彈,他的周圍已經散落了一大片彈殼,兩支槍交替發射超過百枚子彈,倒在他的槍下鬼子已有數十人之多。


    “轟!”一顆榴彈炸在幾米遠的地方,爆炸的同時,一直緊張注視著馬遷安的牛顏奮不顧身一躍將馬遷安撲到坑中。


    被撲倒的馬遷安清晰的感覺到了牛顏微微抖動的身體,一股灼熱的液體噴到了他的臉上,糟!小牛負傷了。


    “小牛,小牛……怎麽樣?”


    牛顏又微微動了一下,費力的從馬遷安身上挪開了身子,虛弱的回了一句,“沒事,彈片傷,沒炸到要害。”


    馬遷安隨手撫摸了一下牛顏的胸腹部,感覺到濕濕的一片,濃烈的血腥味直衝鼻孔,急的馬遷安大喊衛生員。


    鬼子的進攻好似無休無止,東南主攻方向上尤其迅猛。


    馬遷安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掌,借著月光搬過一箱手雷,拔銷,磕,用力一拋,手雷劃著一個漂亮的軌跡落到了80多米處一個鬼子機槍上方。


    咣,一團火光一閃,機槍啞了。憑借著超強的膂力,馬遷安向80米開外的地方投出了幾十枚日式手雷,手雷落地瞬間恰好爆炸,馬遷安將手雷打出了跳雷的效果,清空了威脅性很大的幾挺機槍。


    吉鬆的部隊爬在泥濘的稻田裏,小心翼翼的接近抗聯西北方向的防線,他的攻擊沒有什麽威力,一遇到稍強的火力反擊,部隊就匆忙撤下攻擊位置,如此反複幾次,吉鬆的部隊還未攻到抗聯陣地100米處。吉鬆部隊如此表現毫不奇怪,他們已經與抗聯較量了半個多月,損兵折將,官兵疲憊不堪,他們的對手火力出奇的強大,已經使吉鬆部隊產生了恐懼心理。


    西南方向的小穀部隊的攻擊同樣不順利,挨了一次冰雹般的手榴彈後,小穀部隊官兵隻肯趴在幾十米外手榴彈扔不到的安全地帶與抗聯對射,不肯冒死衝擊。


    進攻最賣力的東南方與東北方的部隊是136旅團的官兵,經過瘋狂的衝擊,陣地前屍痕累累,倒臥了不下500具死屍。


    2千米外的土古指揮部,土古憂心忡忡的瞧著遠處火光衝天的屯墾點,部隊已經拚盡了全力,還沒有突進到已被炮火夷平的圍牆裏麵去,抗聯的抵抗真的很強,八嘎的很強。


    “鈴!”放在一塊木板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嚇了正在“沉思中”的土古一跳,待接起一聽,不由得氣的右手哆嗦起來。


    電話是前線指揮官第一獨立大隊大隊長奧田中佐打來的,他請求投入預備隊,在主攻方向上奧田已經投入了多達四個中隊800多人的兵力,還要什麽預備隊?


    “混蛋,我給了你4個中隊,你難道都打光了嗎?”土古鐵青著臉等待解釋,不知電話裏奧田是如何請求的,土古的臉色越變越差,最後咆哮起來,“沒有沒有沒有,把你剩下的人全部集合起來,隻要還能動的,統統上去!”


    “……”


    “什麽?不行?奧田,你是不是喪失了勇氣?”


    “……”


    聽了奧田的解釋,電話這端的土古身軀明顯搖晃了一下。


    屯墾點內,馬遷安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傷亡比預想的要大,雖然新戰士都很賣力,也很勇敢,但沒經過專業訓練的新戰士還是傷亡慘重。


    槍聲炮聲漸漸稀疏下來,源源不斷進行攻擊的鬼子好像後繼乏力,當陣地前十幾米外的幾十個鬼子被擊斃後,後續沒有跟上新的班組。借著月光,抗聯戰士們看到一群群鬼子貓著腰撤下出發陣地,持續了一個小時的攻擊暫時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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