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兩天,東胡村的事件在南江省的全力運作之下,也絲毫沒有變冷的趨勢。


    誰都看得出來,現在的南江省在內部團結上出了很大的問題,在處理這件事情上,有人在拚命地滅火,有人在拚命地添柴,省裏剛剛作出的決定,總是會在第一時間傳到媒體那裏,也傳到東胡村村民那裏,這讓負責處理此事的人非常被動,和村民談判幾乎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尋找胡三家,以及毆打村民的凶手,至今也沒有任何線索,在這個時候,省裏對白陽市公安局的領導班子做出了調整,原來的常務副局長被調離,接替他的正是陳龍。這樣做,一是為了安撫村民,緩和輿情壓力,做出省裏高度重視此事的態度;二是希望陳龍能迅速打開局麵。


    南江體製內的很多人都知道,陳龍是曾毅的人,但這次提名陳龍到白陽的,卻是秦良信,這讓人很意外。


    不過,這個提議還是得到了全票通過,正因為陳龍是曾毅的人,那麽把陳龍這顆炸彈扔到白陽市,就一定能把幕後的人給炸出來,使得局麵迅速明朗化。


    “這個情況很不妙啊!”常俊龍看著孫翊,他覺得陳龍到白陽不是個好事。


    孫翊不以為然,道:“我倒覺得是好事!秦良信肯定沒安什麽好心,他把陳龍推到風口浪尖上,就是要借別人之手,把陳龍這個馬前卒給處理掉!”


    常俊龍覺得這個分析也有道理,如果陳龍也無法打開局麵的話,那麽很可能就要麵對和自己前任一樣的結局,但常俊龍心裏還是有些沒底,自己的目的是逼迫曾毅離開白陽,拖得越久,可能就越難辦到,他道:“孫少,我看咱們還得再推一把!”


    以往都是孫翊著急,這回常俊龍是真著急了。


    孫翊想了想,道:“好吧,那就給這位陳局長送一份上任的賀禮吧!”孫翊對陳龍的恨,甚至還要超過曾毅,一個小小的市分局副局長,竟然幾次三番上門找自己的碴,這是孫翊無法容忍的。


    常俊龍就不坐了,道:“我立刻去準備!”說完,就匆匆出門而去。


    蘇治亮已經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睡覺了,衣服都沒換過,困了都是在警車上打個盹,他現在是一刻都不敢放鬆,生怕再發生什麽意外的事情。


    警車就紮在距離東胡村不遠的地方,早上的陽光射進車裏的時候,蘇治亮醒了過來,推門下車,蹲在路邊的水渠邊洗著臉。


    “所長!所長!”放在車上的通訊器突然叫了起來。


    蘇治亮用衣服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就趕緊把通訊器拿起來,道:“我是蘇治亮!”


    “報告所長,胡黑毛又開始鬧事了,他帶著二百多名村民從村西口出來了,好像是要去市裏!”通訊器那邊的聲音很急促。


    “媽的!”蘇治亮就罵了一句,這胡黑毛還真是得寸進尺,越來越無法無天了,他立刻道:“讓人給我死死攔住,我馬上就到!”


    放下通訊器,蘇治亮就立刻打陳龍的電話,把這個情況報告給陳龍,陳龍到白陽來幹什麽的,誰都清楚,就是專門負責解決此事的!


    電話裏有警笛聲,陳龍聽了蘇治亮的匯報,隻是道:“你把他們攔住,我馬上就到!”


    蘇治亮道:“這次的村民數量比較多,希望市局給予支援!”


    “好,我知道了!”陳龍道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蘇治亮不敢耽擱,直接發動車子,就朝村西口趕了過去。


    村西口此時沸騰無比,村民們打著橫幅,喊著口號,和派出所的幾十位民警隔著不到十米的距離在對峙著,隨時都有接觸的可能。


    蘇治亮下車之後,就有民警跑了過來,道:“所長!”


    “什麽情況!胡黑毛為什麽又在鬧事!”蘇治亮沉眉問到。


    “所長,這活實在沒法幹了!”那位民警抱怨了一聲,道:“不知道哪個王八蛋又在散布謠言,說是市局已經準備采取強力措施,要對胡黑毛實施抓捕行動,還要把之前參與鬧事的村民抓取勞教!”


    “媽的!”蘇治亮恨恨地捏了捏拳頭,然後拿起個電喇叭走了過去,喊道:“胡黑毛,你給我出來!”蘇治亮也是有點壓不住自己的脾氣了,幾天幾宿熬到現在,他整個人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胡黑毛就站在人群的前麵,看到蘇治亮,卻依舊大喊道:“還我兒子!調查真相!嚴懲凶手惡官!”


    “胡黑毛,你有沒有腦子啊!”蘇治亮一把推開攔著自己的民警,直接就站到了胡黑毛的麵前,道:“我們要是抓你,還會等得到今天嗎!就憑你組織村民蓄意鬧事,老子前幾天就能把你抓起來了!”


    “你們打的什麽鬼主意,別以為我不知道!”胡黑毛也是毫不示弱,道:“你們這些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肚子裏全是壞水,你們就是想把先大家穩住,然後再把我抓起來,沒了我這個帶頭挑事的,你們才能睡得著!”


    “調查真相,嚴懲凶手!”


    身後的村民此時附和著大喊,得知警方要抓捕之前一起鬧事的人,大家就把自己親戚朋友全發動了起來,比起上次人數多了近十倍,就不信你們能把大家都抓起來。


    胡黑毛頓時膽氣一壯,道:“蘇治亮,你是人民警察,你不為人民撐腰,卻幫著曾毅那個惡官欺壓百姓,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蘇治亮氣得渾身發抖,再講下去,他怕自己真會忍不住揍胡黑毛,就恨恨道:“胡黑毛,你遲早得為你今天這無腦的行為付出代價的,你會後悔的!”


    說完,蘇治亮也不再理會胡黑毛,轉身進了警察的隊伍,然後紅著眼下了命令,“今天老子就站在第一排,誰敢後退一步,我槍斃了他!媽的,我就不信這個邪了!”


    胡黑毛帶著村民試圖衝過去,但蘇治亮一步不退,他們就隻能這樣對峙著、喊著口號,期間雙方幾次發生肢體衝撞,差點就動了手,要不是蘇治亮命令不準還手,情況早就失去控製了。


    一些聞訊而來的記者,此時又到了現場。


    隨後,省裏負責跟村民談判的領導,也到了現場,本來想上前跟村民交涉,但一看這麽激烈的場麵,隻好拿著電喇叭站在警察隊伍裏麵朝對麵喊話,可惜沒什麽效果,他的喊話完全被村民的口號壓了下去。


    蘇治亮看著對麵的村民越來越急躁,越來越激動,心裏也是焦急萬分,不禁開始咒罵起了陳龍,媽的,省裏領導都趕到了,你卻還沒露麵,你就是爬,現在也該爬到現場了吧!


    “不得隨意抓捕村民!”胡黑毛叫囂得最為厲害,“鄉親們,曾毅為非作歹,指使黑社會毆打村民,還要把大家抓起來去勞教,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啊,我們一起去見市長,去見省長,就不信南江省沒有一個講理的地方!”


    村民們的情緒又被鼓噪了起來,喊著口號又朝警察的隊伍衝擊了過來,迫於壓力,蘇治亮隻得讓隊伍往後退了一些。


    警察退一步,村民就進一步,眼看幾十米的距離就這樣一進一退之間沒有了。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尖厲的警笛聲,能判斷出車速非常快,眨眼聲音就到了近處。


    蘇治亮回頭去看,發現是陳龍的車子,就趕緊撥開隊伍迎了過去。


    車子停下,陳龍從副駕駛的位置上跳了下來,大刀金馬往那裏一站,猶如一座鐵塔般。


    “陳局!”蘇治亮渾身是汗,迎上去敬了個禮,然後往車後看了看,道:“陳局,市局支援的隊伍還沒到?”


    陳龍往前麵望了一眼,就冷哼一聲,道:“老子的兵,都是用來抓捕罪犯的,不是來應付這種鳥事的!”說完,就轉身拉開了車後座的門。


    胡開文就一臉焦急地下了車,往前麵看了看,神色很不輕鬆。他是早上剛下的飛機,腳剛著地,就被前去機場接機的陳龍給拉到這裏來了。


    蘇治亮心裏鬆了口氣,難怪陳龍不派支援隊伍,原來是請到了援軍啊,有胡開文去交涉,事情就好辦多了,他趕緊上前,向胡開文敬了個禮,道:“胡市長,歡迎你回來!”


    “治亮同誌,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胡開文一擺手,道:“情況緊急,你給我簡單介紹一下!”


    “胡黑毛聽到消息,說是市局準備對他進行抓捕,所以就挑動村民再次鬧事!”蘇治亮一句話就把事情說完了。


    胡開文就看著陳龍,道:“市局有這個打算?”


    陳龍道:“我沒聽說有這回事!”


    胡開文就知道這是謠言了,陳龍全權負責解決東胡村的事,他都不知道,那肯定就是假的,這是有人在挑撥鬧事,他道:“我是管委會的黨工委書記,我去跟村民解釋!”


    說著,胡開文拿過一把電喇叭,就在蘇治亮和陳龍的左右護衛下,撥開警察往人群前麵走了去。


    “鄉親們,請冷靜一下,我是胡開文,我有幾句話講!”胡開文直接亮明了身份。


    前麵的村民聽到這話,然後看到胡開文從警察隊伍裏走了出來,就朝後喊道:“胡市長來了,胡市長來了!”


    胡開文在東胡村可是位名人,是東胡村走出來最大的官,他這一出來,效果很明顯,村民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哥,你可回來了,你一定要為咱們東胡村的人,還有你侄子三家做主啊!”胡黑毛的眼淚就下來了,一把拽住了胡開文。


    胡開文冷冷瞪了胡黑毛一眼,然後推開他,站在那裏麵對村民,道:“鄉親們,我是開文啊,和大家是鄉裏鄉親的同村人,我的老娘親現在都還在在村裏住著呢。一筆寫不出兩個胡字,對著鄉親們,開文我是不敢講假話的,如果講假話,就讓我胡開文死後埋不進胡家的祖墳去!”


    胡開文還是很有些水平的,一句話,就把自己跟村民的關係給拉近了,讓村民覺得這是個自己人,值得信賴。


    “事情我也都聽說了,這裏我代表管委會先表個態,對於前幾天去管委會反映情況的鄉親,市裏已經決定既往不咎,對於大家的反映的情況,市裏也一定會調查到底,給大家一個滿意交代!”胡開文看著麵前的村民,道:“三家也是我的侄子,請大家相信我,這件事我一定會親自督促,一追到底,不找回三家,不抓到毆打鄉親們的凶手,我胡開文絕不罷休!”


    東胡村的村民就有些冷靜了,胡開文是胡三家的堂叔,又是副市長,人家自然會盯著這個事情,哪還用得著自己艸心啊!


    “胡市長,你說真的?”村民就有人質問,“真的不追究我們了!”


    “絕不追究!”胡開文說得斬釘截鐵,道:“大家信不過別人,難道還信不過我胡開文嗎!請大家都回去吧!”


    村民們的態度就有所鬆動了,你看我,我看你,一些人就準備打退堂鼓了,村民們天生就怕事,更怕官,聽說市裏不追究前幾天的事,自己也不用被抓去勞教,就覺得可以接受了,沒必要再鬧了。


    “不能就這樣回去!”胡黑毛此時跳了出來,道:“市裏為什麽不處理曾毅!為什麽這麽多天他都不出麵,是不是心虛了?對於他這種橫行霸道的官員,如果市裏不處理,那就是官官相護,我們今天回去了,誰能保證明天曾毅不找我們的麻煩!”


    村民一聽,原本鬆軟的腳跟就又站定了!對啊,不管最後調查結果如何,自己前幾天去管委會鬧的事情都無法改變了,自己在媒體麵前把曾毅罵成那樣,如果市裏不撤了曾毅的職,以後自己哪還有安心曰子過啊!


    胡開文恨不得撕爛自己這位堂弟的嘴,你這個白長了腦袋的家夥,曾毅要真是那種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裏鬧事嗎?


    指使黑社會毆打村民?是你的腦子進水了,還是曾毅的腦子進水了,有找黑社會的工夫,他直接指揮警察把你們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幹淨利索!


    “現在市裏正在對這件事進行調查,曾毅同誌不露麵,隻是為了配合市裏把這件事盡快調查清楚罷了。等調查清楚之後,該處理的一定會處理,不能冤枉的也絕不會冤枉!”胡開文說到這裏,還指了指旁邊的陳龍,道:“省裏領導也非常重視這件事,還特意從榮城把具有豐富辦案經驗的陳龍局長,給我們派了過來,相信真相很快就能水落石出,請大家回去等候消息吧!”


    陳龍沉著個臉,朝村民敬了個禮,算是回應。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跟曾毅是一夥的!”胡黑毛就當場拆穿了陳龍的背景,道:“他在榮城的那個局長,就是曾毅給活動的!這次抓村民去勞教的計劃,就是他搞出來的!”


    這一下,胡開文就確信這件事背後是有高人在挑撥的,陳龍和曾毅的關係,對於體製內的人來說,或許有一些人能知道,但對於體製外的人,尤其是東胡村的村民來說,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胡開文就道:“胡黑毛,你給我閉嘴!”


    胡黑毛絲毫不嘴軟,道:“他連抓我的罪名都定好了,就是上個月我在市裏打麻將賭錢的事,他準備定我聚眾賭博!”


    陳龍嘴角陰陰一笑,好啊,這又是一條線索,回頭得查一查,看看胡黑毛上個月賭錢,是栽在哪個派出所的手裏了,從這裏再往上查,就一定能挖出大家夥來!


    胡開文氣急敗壞,道:“胡黑毛,你不要聽信別人的挑撥,陳局長是昨天才到白陽市的,怎麽可能知道上個月的事情!”


    “他們警察什麽不知道!”胡黑毛直視胡開文,道:“胡開文,你到底還是不是東胡村的人,你不幫鄉親講話,你侄子讓人迫害成那樣了,你卻反過來去維護對方,為了當官,我看你連良心都不要了!”


    胡黑毛罵完,然後指著其中的一個村民,道:“你為了自己的補胎生意,在路上撒釘子,差點造出車禍!”


    那個村民當時臉一白,下意識喊道:“我沒有!”


    胡黑毛根本不解釋,然後又指著另外一個村民,道:“你看隔壁村王長發出去打工,就把人家的媳婦給強搞了!”


    “我……”那位村民當時差點跌倒在地。


    蘇治亮臉色都綠了,胡黑毛講的這些事,自己身為高新園區派出所的所長都不知道,而這個背後挑撥的人,竟然全都掌握了,這是策劃了多久啊!


    “警察為了抓你們,把你們的老底早都查得幹幹淨淨了,今天你們回去了,明天就等著蹲局子吧!”胡黑毛威脅著村民。


    打牌賭錢的事,確實是被警察抓到了,當時胡黑毛被市裏派出所的人抓到,然後說自己堂兄是胡開文,於是就被放了。但他後麵講的兩件事,卻根本就不是警方所掌握的情況,而是胡黑毛自己掌握的情況。他知道今天村民一散,回頭倒黴的就是自己,所以要綁著村民跟自己鬧到底,在胡黑毛看來,自己想早點找回自兒子,就必須先弄倒曾毅,否則不但救不出兒子,很可能還要把自己搭進去。


    村民讓胡黑毛這麽一搞,頓時人心惶惶,重新又鼓噪了起來。


    胡開文一看,就知道不妙了,對陳龍道:“陳龍同誌……”


    陳龍倒是不慌張,他的眼睛時刻盯著人群,他發現了兩個可疑的人物,胡黑毛的態度突然如此堅決,跟這兩人有點關係。


    “嚴懲惡官!”村民們又喊了起來,在胡黑毛的帶動下,準備再次朝警察的隊伍衝擊。


    “副市長、陳局,安全起見,請退到隊伍裏吧!”蘇治亮急忙護在了兩人麵前,道:“村民情緒現在太激動了!”


    陳龍一把推開蘇治亮,惡狠狠道:“媽拉個巴子的,老子就站在這裏,想過去,先從老子身上踩過去!”


    蘇治亮一著急,急忙朝身後的警察打眼色,準備讓人強拉著陳龍撤退,他心道這陳龍這是來處理問題的,根本就是逞強耍橫的。


    正在此時,隊伍的後麵突然傳來急促的聲音:“胡三家找到了!胡三家找到了!胡三家找到了!”


    一聲比一聲緊,連續七八遍之後,現場突然就冷靜了下來,胡三家找到了,怎麽回事?


    “讓開,讓開!”李偉才撥開警察,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不過臉上有些神采飛揚,道:“胡三家找到了!胡三家找到了!”


    胡開文一看,趕緊把自己手裏的電喇叭遞給李偉才,道:“偉才同誌,慢慢講!”


    李偉才顧不上跟胡開文客氣,直接拿起電喇叭,道:“胡三家找到了!”


    陳龍就推了李偉才一把,心道你傻了,就會講這麽一句,你說重點啊,在哪找到的,怎麽找到的!


    李偉才這才回過神來,他剛才實在是太激動了,“鄉親們,不要鬧了,趕緊回去吧,你們這是受了壞人的挑撥!就在半個小時前,胡三家被找到了!不對,這不是被找到的,是胡三家主動自首的!去年襲擊曾主任之後,胡三家畏罪潛逃,一直躲在東江省,這兩天的事情,胡三家在報紙上看到了,他覺得不能連累鄉親們,不能讓壞人的陰謀得逞,於是向東江省的警方自首了,現在正在回南江的路上!”


    東胡村的村民全都傻了,什麽,胡三家是自首的?那被關進精神病院摧殘的事,豈不都是假的?


    “這麽大的事情,我李偉才不會瞎話的!東江省已經公布這條新聞了,現場就有媒體,鄉親們可以向他們求證!”李偉才又喊到。


    現場的媒體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拿起電話聯絡,片刻之後,就看記者的隊伍急匆匆撤走,嚷著要去機場抓拍胡三家回東江的第一現場。


    “還愣著幹什麽啊!”陳龍笑著喝罵道,“都回去看新聞去吧,記住了,東江新聞!哪個王八蛋跑得慢,小心老子真抓了他蹲局子!”


    村民們一聽,嘩啦一下就散了,跑得比誰都快。尤其是胡黑毛,完全就看不出他是個五十多歲的人,他雖然有點壞,但得知自己兒子沒事,卻比誰都開心,急切想回家看新聞。


    人群中有兩個人還試圖要去拽住胡黑毛,卻被胡黑毛一把給甩脫了。


    陳龍當時臉色一沉,道:“治亮同誌,你憋了這麽久,也該活動一下手腳了吧!該怎麽做,不用我吩咐吧!”


    蘇治亮腰杆一個激挺,道:“是,陳局,你就看好吧!”說完,蘇治亮一招手,就叫來七八個警察,惡狠狠直接就朝那兩個可疑的家夥撲了過去。


    胡開文心裏石頭落了地,朝李偉才伸出手,道:“偉才同誌,你的消息太及時了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偉才抹了一把汗,雙手抓住胡開文的手,道:“胡市長,剛才我有些失態了,歡迎您學習歸來!之前情況緊急,我得知消息,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還好趕上了!”李偉才這個喜歡邀功請賞的毛病,任何時候都改不了。


    胡開文拍拍李偉才的手,笑嗬嗬道:“辛苦了,辛苦了!”


    李偉才道:“不辛苦!好在這件事終於解決了,事情也水落石出了,有人企圖挑撥離間,給我們高新園區抹黑,給我們白陽市的幹部形象抹黑,他們的陰謀是不會得逞的!”


    胡開文點了點頭,對方鬧事的理由,是曾毅公報私仇,對胡三家進行迫害,而現在胡三家的主動自首,就讓這股謠言不攻自破了。胡開文笑了笑,自己以前鬥不過曾毅還真是一點都不委屈,曾毅這一手實在是精彩,輕輕的一擊,不但破開眼下的困局,還讓對方的陰謀頓時無所遁形,暴露在光天化曰之下。


    看到蘇治亮把那兩個可疑分子抓住,陳龍也就不再耽擱,道:“陳市長,案子才剛有點眉目,我要抓緊部署行動了,就先告辭了!”


    “那就拜托給陳龍同誌了!”胡開文跟陳龍一握手,“一定要把這股妖風狠狠地打下去!”


    陳龍敬了禮,轉身跳上車,就絕塵而去,東胡村的事情解決了,而陳龍才要真正地大開殺戒了!


    胡三家的意外自首,讓南江省的被動局麵瞬間扭轉,得到消息,常委會再次開會。


    秦良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依舊是麵無表情,讓人覺得他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其實秦良信的心情很好,他正在琢磨曾毅,心道這真是一個讓人不能小瞧的人物啊!一招一式,全都有板有眼,頗有大家風範,胡三家的自首,不但輕易就解開了南江的困局,而且自首的地點,也選擇得非常好,既不是方南國的之春,也不是冰寒柏的君山,而是選擇了跟南江省各方勢力都沒有關係的東江。


    再加上東江警方還會提供胡三家在東江很長一段時間的活動蹤跡,如此一來,胡三家主動自首就經得起任何人的質疑,讓誰也說不出二話來。


    冰寒柏今天講話很有氣勢,道:“過去的幾天,我們南江省承受著一個極為被動的局麵,今天胡三家的主動自首,讓一切針對我們南江省的謠言都不攻自破。我們要以這件事為契機,加大宣傳力度,把南江省幹部的真實麵貌告訴外界,告訴所有人!”


    孫文傑微微頷首,道:“我讚同寒柏書記的提議,這次的事件給我們南江省的形象造成了極大的損害,必須進行澄清!”


    輪到秦良信發言時,他還是身子往前一傾,先慢條斯理得掐滅了煙頭,然後清清嗓子,道:“胡三家的事情,現在算是水落石出了,但還有一些問題沒有得到解決嘛,比如毆打村民的凶手,他們到底是誰指使的,又是什麽目的?這些人在專案組的天羅地網之下,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背後有沒有人提供幫助,是不是有什麽陰謀?這些都是問題嘛,都得接著再查,我看白陽市的問題很大,已經到了不查不行的地步了!”


    這話把所有常委都給弄懵了,這幾天秦良信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四處煽風點火,都已經到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了,現在竟然還要讓省裏繼續查,他要查誰啊,再查不就查到他的頭上去了?


    孫文傑卻有些心中不安的感覺,秦良信在這次白陽事件中的奇怪舉動,讓他始終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道秦良信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冰寒柏道:“白陽時的問題必須進行徹查,我讚同良信同誌的意見,我們必須給那些村民一個交代,更要對白陽市負責!”


    有冰寒柏的支持,常委會最後就形成了統一口徑,在白陽事件上,南江省今後要采取外鬆內緊的辦法,對外就是盡量低調,讓這件事迅速冷卻下來,不再是社會關注的焦點;對內則是繼續加大查案的力度,以徹底查清楚這起事件的背後是不是有人在搗鬼。


    散會的時候,孫文傑向秦良信發出邀請,“良信同誌,我從老領導那裏剛弄了一點好茶,知道你好這一口,特意給你留了一些,回頭讓人給你送過去!”


    秦良信則很意外地拒絕了孫文傑的邀請,苦笑著道:“謝謝文傑省長了,我這點愛好,還讓你老記掛著!不過我現在哪有喝茶的工夫啊,枕江樓大橋的事,都把我給愁壞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嘛!”孫文傑笑著寬慰了一句,不過心裏卻有些吃驚,不安的感覺更強烈了。


    常委會結束的同時,陳龍已經在白陽提前展開了行動,他直接帶著市局特警隊就把市看守所給圍了個嚴嚴實實,然後以專案組的名義,進去核查在押人員的身份。


    讓人意外的是,這一核查,不但找到了當時襲擊東胡村村民的兩輛車,還找到了那些黑麵凶手。


    隨後,白陽市看守所的一位副所長就被雙規了;半天不到的工夫,市公安局的一位副局長連帶轄區的一個派出所的所有領導層,都被紀委請去喝茶了;天黑的時候,白陽市常務副市長的公子,也被專案組給拿下了!


    陳龍到白陽市上任才不到兩天,卻在一刹那之間,成為了白陽市所有幹部心中人人畏懼的魔鬼。在他的全力偵破之下,省裏的專案組就像是一台高速運轉的絞肉機,不斷有人被投入這台絞肉機之中,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被投進去的人級別還在不斷增高,越來越高。


    這個時候,就有人看出不對勁了,專案組的矛頭似乎是衝著省裏的某位大人物去的,而偵破白陽事件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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