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主都來了,他們也不好再鬧下去,各人幹各人的活去了。


    阮小龍把溝裏的無人機抬上來,悶油瓶幫了一把。


    我坐在田埂上看著他們,看來他們相處的還不錯。


    “你這技術不行啊,怎麽開溝裏去了。”我對阮小龍說,跟他說話的時候玩笑成分居多,我不討厭這個人。“人家廠家不是來給你做培訓的嗎?你學哪兒去了。”


    他就笑,提了桶去打水來,洗掉了無人機旋翼上的泥。


    “那我也不知道啊,我是記得我學過,但好像又連貫不起來。我好像會,又好像不會。”


    聽了他的話,我看向身旁的悶油瓶,發現他也看著我。


    我們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阮小龍的記憶斷過。


    這和悶油瓶失憶肯定不一樣,我大膽猜測,他是被人替換了。


    這事悶油瓶肯定是知道的,這肯定和昨天晚上的事情是有聯係的,但他不會說。


    他指了指悶油瓶說:“不過還好,這位小哥哥我們倆剛才已經弄明白了。”


    我看著悶油瓶說道:“可以啊,小哥,這麽高科技的東西都讓你弄明白了,那我們以後也買一架。”


    “別呀,你們都買了,那我怎麽賺錢?”


    “那你就小心眼了,這無人機又不是隻有農業上用的。”


    三十畝地對於這些大型的農機那就是小菜一碟,下午他們就把田弄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栽秧。


    悶油瓶和阮小龍對著無人機折騰了半天,看來真是研究透徹。


    阮小龍指了指對麵的一片樹林對我說:“吳老板,你信不信,我可以精準定位對那一棵樹上的蟲子噴藥,以後,你但凡對你家哪棵莊稼上的哪一個蚜蟲看不順眼,我可以萬蚜從中取一蚜命。”


    我笑罵:“我看你不順眼。”


    我看田裏的水還是不夠,就想著會不會是前天那個被人堵了洗澡的地方,又被人堵了,就想上去看一看。


    我慢慢的往山上爬,等我爬到上麵,阮小龍已經給做好的田裏撒肥料了。


    稻田要先施底肥,以免後期肥力跟不上,稻秧脫肥就長不好了。這又花了我不少錢。


    我看著那個小壩上被我拔開的水口又被人堵上了,看來是真的有人在這裏洗澡。


    我再次拔開水口,看著清澈見底的水,剛才在陽光下曬的燥熱之氣就壓下去了一大半。


    我脫掉外套掛在樹上,想在這裏休息一下,一轉身就看到悶油瓶在離我不到十米的半坡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以為我又要洗澡。


    “上來吧,小哥,我不洗澡。”


    我心說,我們以前不是一起泡過澡的嗎,為什麽現在突然就會尷尬了?


    想了想,我才發現是少了胖子。


    悶油瓶爬上來,也坐到了我的邊上,人在樹陰下,旁邊又有水,身心都開始放鬆下來。


    我沒有跟他說昨天晚上的任何事情,他自然也沒有說。


    我話不多,但也不知道今天怎麽了,就是想說,什麽無邊無際的都說了一遍,他一直在聽,時不時回答我一兩個字。


    “小哥,是張家的人嗎?”我突然從別的話題上,一下子就回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上。


    但問出口時我就後悔了,我為什麽要破壞這麽融洽的氣氛。


    悶油瓶突然轉頭看著我,看了足足有三分鍾之久,他才點點頭說了一個字:“是。”


    其他的事情那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問了,很明顯他不想說。


    我更怕悶油瓶說,這跟你沒關係。


    那我就是自己把自己弄成了局外人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我不說是不想你卷進來。”


    我看了他半天,沒有再說話也無需再說話。


    我和悶油瓶在上麵待了很久,一直到下麵收工,我才下來給他們結賬。


    打發走了他們,我要等田裏的水夠了才能回去,要不然明天栽秧會很耽誤事。


    我對悶油瓶說:“小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水夠了就回來。”


    阮小龍收好了東西準備走,也說:“對啊,和我一起。”


    最後悶油瓶也沒有和他一起走,等水的時候我和他沿著鐵道往裏麵走,路邊水很充足的地方野草都長起來了,看著一片綠油油的,十分的養眼。


    還有一片叫不出名字的小花也開了一地,我突然有點想小花,有些日子沒和他聯係了。


    我們回到家已經天都黑了,我的腳大概是走路走多了,又開始疼。悶油瓶也沒有出去,而是直接洗澡就睡了。


    第二天,村裏的十幾個大媽們幫忙栽秧,雖然說是栽秧,但隻要把秧苗從育苗盤裏拔出來,盡量均勻的散在田裏就行。


    秧苗的根接觸到泥,水深適合,幾天它就會把根紮進泥裏,這生命力也是十分的頑強了。


    悶油瓶有個非常適合他做的事,那就是大媽們散過秧苗之後,他可以把間距太大的地方補上,幾十米遠,能精準的把秧苗扔到合適的位置上。


    大媽們是越看越喜歡,這是做兒子,做女婿都好啊。不止人長的人神共憤,幹什麽活能力都挺強。


    他回頭,見我看著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他看了我一會兒,一甩手,一撮秧苗就朝我扔了過來。


    我知道我是躲不開的,下意識的抬手護住了臉。


    秧苗擦著我的臉飛了過去,落在一個空地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我打鬧,凡事都有第一次。


    當晚,胖子就回來了。


    “你是不是成心的呀?”我一累,說話就不好聽。


    “誰呀,誰成心的?”他看著我身後進來的悶油瓶說:“說你呢?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欺負我們天真了?”


    我走上去,拍了他一下說:“你就是成心的,等我們把活幹完了,你就回來。”


    “罪過,你怎麽可以把我想的那麽壞?我這不是把飯都做好了嗎?吃飯了。”


    我剛好餓,就聞見了胖子做的飯菜香,瞬間就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我們三個又恢複了過去的生活,一起吃飯,打鬧,準備重新開張。


    然後我就看見悶油瓶在收拾東西,我跑過去氣急敗壞的就問:“你要幹什麽,你也要走啊?”


    胖子也走過來,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說:“天真你別像個孩子一樣,小哥有事。”


    我現在知道了,胖子就是因為悶油瓶要走,所以才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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