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的雞發展起來了,有三十多隻老母雞,還有七八隻大公雞。


    一天能下一二十個蛋,要是忘了撿雞蛋,過些日子它能給你孵一窩小雞仔出來,真正的雞飛狗跳啊。


    如果任由它們發展的話,到年底都能開雞場了。


    可我們沒有那麽大的地方,要想做大就得另找地方。


    可我不想折騰,寶寶已經耗費了我大部分的精力,我沒有時間再去幹這些事了。


    胖子看著這些雞就說:“受不了了,它們是一點也不節製啊,天真你得給它們宣傳一下計劃生育了,要不把公雞拿去節育,或者幹脆殺了燉湯。”


    這次我給他煮糖水雞蛋,他就覺得我是拿這些雞蛋沒有地方放,所以騙他吃的。


    但他吃了之後,也不知道是草藥起作用,還是雞蛋補氣血,下午他一覺醒來,確實就好了很多,有精神了。


    他說他去喂雞,我就知道沒好,那大公雞跟他無冤無仇的,就被他給殺了,晚上就成了湯。


    意外的是,寶寶竟然愛喝湯,以後,胖子就變著方的給他煮各種湯。


    我以後幾天都很忙,我把稗子一棵棵拔掉,如果不拔的話,它以後會變成一大叢,而且除草劑對它不管用。


    我每一棵都要仔細辨認半天,怕錯把秧苗給拔了。


    小哥說他一個人拔就行,反正我也分不太清楚,但我沒答應,時光不就是相互陪伴嗎?


    寶寶由胖子帶著在店裏,他現在很乖,胖子在廚房忙的時候,他就一個人躺著,也不哭鬧。


    櫃台裏有個小床,他平時就躺在那兒,店裏來的小姑娘會和他拍合照,發朋友圈:這是我男朋友哦,誰都別跟我搶。


    胖子就說她們:“哎呦喂,我家小寶剛長牙,你也不怕硌了他的牙。


    傍晚和我小哥從田裏回來,胖子讓我直接去店裏帶孩子,說他有點事。


    我身上不幹淨,都是泥水,就先回村屋洗澡換衣服,剛要出門,胖子帶著孩子回來了。


    寶寶伸著手含糊的叫著爸爸,我急忙把他抱過來,但我見胖子好像臉色不對,我就看著他,寶寶見我不理他,就抱著我的臉啃。


    胖子見了直接沒憋住,笑著說:“你怎麽跟你爹似的,我說你們倆能不能別在小孩子麵前幹這些事,你看看孩子都學了些啥?”


    “死胖子,我幹什麽了,他要長牙的時候不是很正常嗎?連啃帶咬的。”


    “肯定是你們倆這麽幹了,要不然他不會。”


    我不跟他糾結這些,我就問:“你不是說你有事嗎?怎麽又回來了?”


    氣氛一下子就緩和下來,但胖子說他要去一趟廣西,我心裏就頓感不妙,知道肯定是有什麽事了。


    但他明顯是不想說,我也就沒有問,問多了他也煩。


    我現在太了解他和小哥了,他們不想說的事,無非就是不想給我增添不必要的煩惱,我又何必不領這個情。


    “天真,給我煮糖水雞蛋怎麽樣?”


    “你不是不愛吃嗎?幹嘛在這罪受。”


    “有人說心情不好的時候吃甜的,就會緩解。”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就去給他煮了糖水雞蛋,我把碗放在他麵前的時候,他又說:“我本來想今晚走,可我又覺得心裏堵的慌,其實,早晚去都一樣。”


    “我陪你去?”我問。


    “孩子呢?誰帶。”胖子淡淡的說。


    “我帶。”我還沒說話,小哥在我身後說。


    我和胖子看著他,我們誰都沒有說話。


    晚上胖子硬是什麽也沒有跟我說,怕我睡不著,但他越不說我就各種猜測,就更睡不著。


    我一直醒著,側身麵對著小哥,孩子在中間,確保他不會被蚊子咬,就隻能讓他睡小哥旁邊。


    “小哥,你說胖子到底怎麽了?會不會是阿貴叔有什麽事?”


    “有可能。”


    “如果是這樣,那我是必須去的,孩子你帶著沒有問題吧?”


    小哥看著我,其實我一個人帶著孩子,遠沒有他一個人帶著靠譜,我心裏明白,但就是感覺忐忑不安的。


    我訂了去廣西的機票,我們第二天早上走。


    胖子抱著寶寶親了又親,寶寶也很親他,但孩子太小,什麽都弄不明白,就隻是一個勁笑。


    我抱著他舍不得放手,我一度想帶著他一起,但我知道那是不行的,抱了半天才遞給了小哥。


    小哥抱著孩子送我們到大門外,從來沒有過這種情形,一直都是我送他,現在我才知道,走的人心裏遠沒有看上去那麽平靜。


    路上,胖子就跟我說:“天真,要是阿貴叔沒了,咱倆得給他披麻戴孝。”


    “別瞎說,這也是能隨便說的嗎?他應該隻是生病,沒什麽大不了的,是人都會生病。”


    “天真,說實話,我以為你不會跟我一起去,我心裏特別的不踏實。”


    我看著他,胖子是廣西的女婿,如果不可避免的到了那一天,我算是他的娘家人,我可能不去嗎?


    胖子命苦,愛上一個人是真心實意,但老天卻這麽薄情,空留下如此多的遺憾。


    我和胖子沒有去阿貴叔家,下飛機直接就去了醫院,人還在搶救室,說是摔傷的。


    外表沒有一點的傷,醫生說是內出血,胖子直接就崩潰了,蹲在門口抱著頭,一動不動的。


    特別是同樣在裏麵搶救的另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孩,來了一堆家屬,哭的呼天搶地的,半個小時不到直接蓋布抬走,我也馬上崩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胖子,隻能蹲在他旁邊,伸手摟著他的肩。


    我們在急診科的過道上,看著門外的救護車迎來送往,看著醫生護士急匆匆的腳步,整整三天,胖子已經憔悴的不成樣子了。


    我大概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小哥打視頻電話過來詢問情況,順便讓我看看孩子,我也不敢讓他看到我。


    其實沒有經曆過的人不知道,躺在裏麵的,永遠不是最痛苦的。等在外麵的親人才最煎熬。


    第四天,我實在熬不住,就在椅子上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也許就幾分鍾,胖子把我搖醒,我看著他一臉胡茬臉,心想完了。


    胖子卻問我:“天真,你相信有奇跡嗎?”


    “相信。”我毫不猶豫的說,算是給他一點安慰。


    他重重在我肩上拍了一下說:“我也相信,醫生說阿貴叔脫離危險了。”


    “啊?真的。”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幾天的壓抑頓時就覺得煙消雲散了。


    “真的,他醒了,我以為這次……”胖子說著話,把我搖的頭暈。


    “閉嘴吧你。”


    “行行行,我閉嘴……”


    阿貴叔一個星期之後轉到普通病房,他跟我們說了經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怎麽就從山上滾下來了,也不高,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胖子說:“不管怎麽說,咱這次算是逃過一劫,以後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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