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到了第二天也沒有緩過來,精神狀態不好,夢魘很傷神,我經曆過。


    “天真,你看看我,我不行了,你是不知道這種感覺,就跟魂被抽走了一樣。”


    “我知道了。”我給他泡了一杯蜂蜜水,端到他麵前說:“我比你更懂這種感覺,我夢魘的次數是你想不到的。”


    然後我就發現我說漏嘴了,我抬頭就看到小哥正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不一樣的東西。


    或許他已經學會了心疼一個人,隻是我一直沒有發現。


    我把水杯塞到胖子手裏,哄他說:“你把水喝了,這水有定魂的作用。”


    “是嗎?天真你什麽時候成半仙兒了?這不就是蜂蜜水嗎?還能定魂,你就忽悠我吧。”


    “誰忽悠你了,我親身實驗過,王盟發明的,效果還行,快喝了。”


    胖子信我的話,把水喝了,然後躺在躺椅上閉著眼睛,也不知道睡著了沒有。


    胖子不好,店今天就不開了。


    隻有小哥去把蘿卜條拿出去曬,很快就回來了。


    我想進山,山裏有一種草,是本地大媽教我的,說寶寶夜驚,用來煮水喝,有效果。


    今年幫我栽秧的幾個女人也說過,叫什麽草我沒記住。她們有些很熱心,把她們的帶娃經驗特地分享給我的。


    當時我也沒在意,反正我家寶寶從來沒這方麵的毛病,小哥和胖子在,根本不會有這方麵的困擾。


    他們對於這些生活上的東西,似乎有著天生不同尋常的領悟能力。


    我沒想到胖子自己先中招了,就想著給他找點去。


    我問小哥知不知道這種草,他點頭。


    但他告訴我,可能不會有什麽效果,也許就是心理安慰那一類的作用吧。


    我問:“要不給胖子找點試試吧。”


    小哥還沒有表示,胖子就說:“我不需要,我又不是小孩,我睡一覺就好了,你們放心吧。”


    我也隻能作罷。


    他睡著之後,我和小哥帶著孩子去了稻田,帶他出去曬曬太陽也好。


    還有就是稻田裏撒過除草劑,要保持水位正常,要是有山水進到田裏,把除草劑衝到一個區域,就會造成燒苗。


    不能再讓去年的情況發生,我們每天都會去看一遍,今年就大多數時候是小哥去的。


    寶寶不習慣戴帽子,因為太陽曬,硬給他戴上,他一把就將它揪下來直接扔了。


    這小脾氣,有張起靈之風。


    夏天的太陽剛出來不久就會很曬,走到半路,孩子就被曬的伸小手摸小腦袋。


    我就笑他:“你不是不戴帽子嗎?受不了了吧?”


    我才又把帽子給他戴上,這下他不扔了。他隻是小,不是傻,除了不能說話,其實什麽都知道。


    秧苗已經完全長起來了,遠遠的看去就是一片綠,對著電腦看多了,看一下這滿眼的綠色,非常舒服。


    除草劑過效之後就能放魚苗了,阮小龍給我來電話,問我今年還放不放。


    去年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田裏有魚,才會弄得措手不及。


    今年早做準備的話,我能在網頁上做個非常詩意的話題,加上我的攝影技術沒有問題,拍一些很有意境的照片放上去,會很吸引人。


    胖子能把穀花魚做成季節性招牌菜,他說的。


    我就信他一回,請阮小龍幫我買魚苗,他答應了,說一個星期就送過來。


    我告訴他,如果他沒空的話,我能自己過去拉。


    我打完電話,以為小哥抱著孩子已經走遠了,剛想往前走,小哥卻在背後叫我:“吳邪。”


    我回頭,小哥和寶寶就在離我十步不到的地方,看見我回頭,寶寶興奮的伸著小手要抱,嘴裏咿咿呀呀的說著什麽,最後憋出兩個字:“爸爸……”


    我一聽,簡直不敢相信,孩子在叫我爸爸。


    “啊?小哥他會說話了嗎?”


    “已經三四天了,見你他就會叫。”


    “我,我怎麽沒注意……”


    老天,我天天帶著他,我竟然沒注意到,他會說話了。


    但可能是小哥和胖子刻意教他的,我查過,孩子有意識的說話,可能要到九個月吧。


    隻要大人經常跟他說話,他就會學。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個驚喜。


    “爸爸……”


    他又憋出一聲,我伸手把他抱過來,我發現了,不管做什麽事,像種田一樣,隻要付出,離看到成果真的不遠。


    太陽升高了,很快就曬的頭暈目眩的,我抱著寶寶坐在田埂邊休息,小哥站在旁邊給我們擋住了斜射過來的光。


    我仰頭看著他問:“小哥,那孩子叫你什麽,也叫爸爸嗎?”


    小哥微微一笑說:“隨便。”


    “你不要說出你無所謂的話,這樣顯得你不在乎我們倆。”


    他仍然站在那裏,看著我們說:“怎麽都可以。”


    其實他的想法才是最正確的,叫什麽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們都是一家人。


    我本來想把田裏那幾叢一起隨秧苗栽下去的草拔了,然後再回去。


    這種草除草劑也殺不死它了。


    我到現在也不太分得清秧苗和稗子,小哥教過我,但我記不住,最主要是有依賴。


    可今天的太陽特別厲害,我還好,反正皮糙肉厚,但寶寶受不了,開始哼哼唧唧的,我們隻好就往回走了。


    走到田頭,小哥往半山走,我也沒問,就在下麵的一棵核桃樹下等他,一條核桃花絮掉下來在我肩上,寶寶抓住就往嘴裏塞。


    他現在抓住什麽都會塞嘴裏,甚至自己的襪子。所以隻要他醒著,視線就不能離開他。


    不大一會兒小哥就拿著一把細長的草回來了。


    我問:“小哥,這就是我說的那種草嗎?”


    他點點頭,我是無條件相信小哥的,本來掉魂這回事不說是封建迷信,也就是心理上的坎兒,給他點心理安慰,也算是對症下藥了。


    我和小哥回到家,胖子也醒了,但蜂蜜水好像沒有起到什麽作用,他總說渾身沒勁兒。


    “胖子,你可能是餓了,我給你弄點吃的吧,你想吃什麽?糖水雞蛋怎麽樣?”


    胖子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說:“你就別禍害我了,那是人吃的嗎?”


    “這怎麽就不是人吃的了?瞎子都學會吃了,你一定也能學得會。”


    胖子驚恐的看了看我,然後對小哥說:“小哥,別人說他會蠱惑人心我還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你和瞎子都淪陷了,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來吧,你要不把我禍害死,你就別姓吳了,你不就是雞蛋沒地方扔嗎?”


    “死胖子,好心沒好報,你吃不吃?不吃拉倒。”


    “吃!”


    我把小哥拿回來的草煮了一點水先涼著,然後煮糖水雞蛋,小哥和胖子都吃了,吃完誰都不說話。


    用他們東北話說,一吃一個不吱聲。


    我用小勺子給孩子喂了一點雞蛋湯,他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起的美味,雙手抓著勺子不放。


    我怕他不適應新的食物,出什麽問題,不敢再讓他喝。


    胖子說:“再給他喝點唄。”


    “他能喝嗎?”


    胖子和小哥對視一眼說:“這合著就我們哥倆不是人,我們能喝,他就不能喝?”


    “不是,他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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