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雨了。


    那腳步聲,被風雨聲遮蓋。閃電一道一道,照亮了我所在的屋子,現在的我更睡不著了,抬起頭,恰好此時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牆上的美貌女子,不過見到那女子容貌的時候,我心裏咯噔一下,因為剛才那麽一瞬間,我似乎是看到了牆上的女子眼珠子轉動了一下。


    我有些慌,要是這牆上的東西真不幹淨,我可就陪著她睡了多半宿了,想想都膈應。我準備點著煤油燈過夜,在我摸燈的時候,聽見窗戶外麵傳來啪嘰啪嘰的腳步聲。


    我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的抬頭一看,這一看,我腿一軟,直接從床上跌了下來,在那綻開的閃電下麵,我居然看見了一個塌肩膀,披頭發,穿白衣服的影子飄過,啪嘰啪嘰。


    是那個救我的女鬼!


    我從地上爬起來,跑到窗戶外麵,左邊,沒人,右邊也沒人!我想著從窗戶裏麵跳出去,追上那個女鬼,問問她,她到底想幹什麽,是不是有什麽冤屈。


    可就在這時候,我房子裏麵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了起來。我頭皮有些發毛,朝著煤油燈跑去,偏偏這時候外麵不打閃了,黑咕隆咚,我撞上了一個凳子,疼的我額頭出汗。


    好容易摸到了床頭上的那個煤油燈,摸火柴的時候我嗖的一下將手縮了回來,動作太大,油燈被打翻,剛才我摸到的東西毛茸茸的,像是一堆頭發!


    我身子慢騰騰的往後靠,知道有東西開始鬧了,我現在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這閨房一看就有古怪,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想著睡小姐的閨房的吧!民國小姐那種東西,怨氣最大了,現在好了,被纏上了!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們今日無冤,往日無仇,我隻是借宿一晚,衝撞還請原諒則個,我是入殮師,也算是吃陰間飯的,包涵一二。”


    先禮後兵,咱也不怕她,外麵這麽大的雨,我真的不想出去淋雨。


    第十章毛毛丟了


    我朗聲說了這麽多,屋子裏麵靜悄悄的,我現在都懷疑是不是剛才摸錯了到底有沒有真的頭發?!


    現在外麵的閃電又不打了,屋子裏暗的很。


    嗤啦,嗤啦,這聲音有些詭異,聲音很輕,要是不仔細聽的話,根本聽不到,但是聽到耳朵裏,就讓人感到心煩意亂。


    我舔舔嘴唇,喊道:“要是在作弄,小心我……”


    轟隆一聲炸雷,打斷了我的話,一道閃電亮起,將黑咕隆咚的閨房給照的透亮,隨著這光亮,在光下,一些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而我,在那梳妝台上,看見了一個人影子。


    這是個女人,留著一頭長發,這頭發好長,耷拉在了地上,她側著腦袋,歪著脖子,用染著紅指甲的白手,捏著梳妝台上的桃木梳子,上下滑動,梳著自己的長發。


    閃電光亮消失,我眼中那白衣女子梳頭的景象消失不見。


    重新陷入黑暗中的我陷入了無比的恐慌中,說不出來,對前麵的女鬼有莫名的恐懼,那種恐懼仿佛是根植在骨子一般,那女鬼的手上下飄動,一下一下梳著頭發,仿佛是梳在了我的心上一般,一時間,心若鼓錘。


    轟隆,雷聲又起,借著閃電,我看見那坐在梳妝台邊上的女鬼已經不在梳妝台上,坐在了小圓桌旁麵椅子上,依舊背對著我,猩紅的手指甲,在閃電下,幾乎晃瞎了我的眼睛。


    我大喝一聲,不等著下次閃電亮起,九字真言道喝而出,九字中有勇,智,力,所以這九字一出,我心中對於那女鬼的恐懼立刻減弱。


    在下一次的雷電過後,屋子裏已經沒了那女鬼的蹤影,應該是被我的九字真言給驅趕跑了,我長出了一口氣,古宅,老院,銅鏡,女鬼,每一個都是恐怖片中的元素。


    我不想在這屋子裏麵呆著了,我摸到床上,找到手機,按開,現在是淩晨四點多,就快天明了,我安慰自己。


    從閨房裏出來,我特意來到了離那個閨房最遠的一個房間,靠在牆角上,睜著眼睛,看著窗外不時閃亮的雨景,我害怕又期待著那個塌肩膀的鬼影,可是,從那時候到天亮,我再也沒有看見那個塌肩膀的女鬼。


    天蒙蒙亮,我又閉上了眼睛,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見外麵有踩著地板的咯吱聲音,我驚醒,衝了出去,卻看見趕屍匠像是一個鬼一般從樓上走了下來,我忍不住的問了一句:“你昨天晚上睡的好麽?”


    趕屍匠點了點頭,我繼續道:“有沒有看見一個塌肩膀的女鬼,或者一個喜歡梳頭的女鬼?”趕屍匠搖頭。


    靠,我心裏有些不平衡了,同樣在一個小樓裏,為什麽隻來嚇唬我,是因為我身上的陰氣重?可是趕屍匠天天趕喜神,現在身上還背著一個棺材,陰氣比我重了不是一倍,為毛不找他,難道是因為我張的比較帥?


    看著趕屍匠臉上的傷疤,我終於是找到了理由。


    過了一會,程以二帶著癩皮狗來了,好在程以二還有些良心,給我帶來了一些飯菜,熱氣騰騰的大包子,還有一缽子粥,我頓時感覺好幸福。


    我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他們兩個說了一遍,程以二聽了之後,瞪著眼睛道:“寅當哥哥,你又見鬼了?”她這個又字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心,我有些委屈的點了點頭。


    程以二非要讓我帶著她去那個小姐的閨房,房子裏麵還是昨天晚上我離開的摸樣,程以二對那個民國時候的小姐畫像很感興趣,問道:“寅當哥哥,哪裏有畫像,哪裏有嘛?”


    指了指床上的紗帳,道:“就在那紗帳後麵,那小姑娘這畫的太像了。”癩皮狗聽見之後,嗷嗚尖叫一聲,跳上床,將紗帳扯開,尖聲道:“哪裏有姑娘,哪裏有花姑娘?”


    程以二同樣納悶的道:“寅當哥哥,哪裏有畫像啊!”我走了過去,手裏的包子差點掉在了地上,畫像呢,昨天晚上看見的那個畫像呢!?


    我將包子塞到嘴裏,趴在了牆上,使勁敲了敲,那昨天晚上惟妙惟肖的畫像居然不見了!


    賴皮狗最為氣氛,它幾乎是咆哮道:“你小子是不是睡在小姐閨房裏麵做春夢了,還民國小姐的畫像,畫你妹!”


    程以二輕聲說了句:“這裏,好像的確有個小姐,是民國時期的,不過慘死了。”我不舒服的摸了摸後背,那裏躺在小姐的閨床上睡過覺,現在像是起了無數個小紅點,很難受。


    我們走出了這個屋子,程以二給我說了關於這個小樓的來曆。


    這個小樓是李家的資產,不過,確切的說應該是李家剛死的那個老太太的資產,這是她娘家的東西,荒廢了很久了,反正是村子裏麵最老的人都沒有見過這小樓裏麵有人居住過。


    關於小樓的最後一個居住者,是一個地主,李家老太太的爺爺,可是有一天,這小樓裏麵的人突然離奇失蹤,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萬幸的是,這個地主有兒子在外麵,留下了血脈。


    地主兒子留下一男一女,女的就是李家老太太,留在了這個村子裏,嫁給了李家老太爺,至於那個男的,成年之後就出去闖蕩了,不知道去了哪,也不知道留沒留下血脈。


    這個小樓這麽大,裝飾也奢華,李家人自然想搬進來,可是剛住進來的幾天,晚上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嚶嚶嗚嗚的哭,大半夜的,還經常聽見樓道裏麵吱吱呀呀的傳來腳步聲。


    那時候人迷信啊,再說了,那時候電燈還沒有普遍,都是一輩子在地裏摸滾打爬的人,住上了這小洋樓也不習慣,大家一合計,將東西搬走,反正李家有宅子,不住這鬧鬼的小洋樓!


    說搬就搬,李家人將全部的家當搬走,可是偏偏搬這最頭上的閨房時,他們挑選了一個黑燈瞎火的夜晚,那天剛打開門,還沒有動手,就看見屋子裏梁上吊著一個穿著旗袍,七竅流血的民國小姐,她麵目猙獰,惡狠狠的看著進來搬東西的人。


    這些人哪裏見過這架勢,差點嚇死的李家人說什麽也不敢打這個閨房裏麵東西的譜了,這個房間,保留到了現在。


    當然程以二說的這些,都是聽上一輩大人道聽途說的話,已經快過了百年,具體事情誰也不知道,不過,這小樓鬧鬼事情,在做這個村子裏麵可謂是人盡皆知。


    不知道為什麽,程以二他娘沒有過來管這個小樓裏麵的東西,就像是那次九爺沒有管紅衣女鬼一樣。


    程以二跟我說完這事之後,我頭上青筋鼓起,我有些生氣的道:“你早就知道這小樓裏鬧鬼?!”程以二見我有些生氣,嬌笑道:“寅當哥哥,你不是被嚇到了吧,再說了,就算是有鬼,也是個女鬼哦,人家那次和姐姐一起上這裏過夜,什麽東西都沒有看見呢!”


    想想程以一的性格,兩人的確能做出這種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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