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冉悄悄推開門進了屋,裏麵是狹窄的大通鋪,睡了有十七八個人,因迷香的緣故,他們都睡得很沉,屋子裏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喬冉皺了皺眉,便挨個地方搜起來。


    找了一圈,沒找到令牌之類的東西,她沒有搜第二遍,因為她第一遍摸過,沒有就是沒有。


    空含煙在外麵緊張的左右看著,畢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她還沒數幾下,喬冉就出來了。


    “怎麽這麽快出來了?找到了?”空含煙急忙小聲問她。


    喬冉搖搖頭,“他們根本就沒有令牌。”


    “那怎麽辦?”


    “先回去再說,要是被人發現就不好了,”喬冉說著,便拉著空含煙往回走,兩人和來時一樣小心翼翼,眼看快到淑芳殿了,卻聽得前方吵吵鬧鬧,淑芳殿的燈都亮了起來。


    她們夜出的事情,被人發現了。


    劉韻嗓門最大,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嘰嘰喳喳的向連夜趕過來的徐尚監告狀,“尚監,我真的看到她倆出去了,這都什麽時辰了,她倆鬼鬼祟祟出去誰知道幹什麽去了。”


    徐尚監名著眉頭,原本疲累不堪的身體都被夜裏隨意出門的兩位小姐給驚醒了,她扭頭又問孫尚儀,“人找到了嗎?”


    孫尚儀搖頭,“還沒。”


    這麽晚了,她們能去哪兒呢?


    “趕緊去找。”徐尚監一個頭兩個大,她怕驚了金吾衛過來,一會攪和金吾衛的人幫她們滿後宮的找人,明日讓皇後知道了,必定少了不了一頓責罰。


    空含煙和喬小冉剛進宮就沒有一點規矩,指不定還得逐出去。


    “其他人都進屋待著,該睡覺的睡覺,別擠在一起看熱鬧,”徐尚監冷了聲。


    白薇薇她們轉身就要進去睡了,她們倒不覺得是什麽大事,空含煙和喬小冉本就關係好,兩人大半夜不睡覺出去溜一圈也情有可原。


    隻是她們不知這宮中的規矩森嚴。


    劉韻見這次事情,又是雷聲大雨點小,瞬間變得不滿起來,她大聲道:“喬小冉包袱都收拾好了,徐尚監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到她屋裏去看,她明明是要逃跑的,被我抓了個正著,進了宮卻懷著逃跑的心思,徐尚監難道不應該重罰她嗎?”


    聽到這,原本要進去的幾個人又扭頭回來,小聲的問:“真的啊?”


    “都不信是吧?”劉韻提著裙子轉身就朝喬冉屋裏跑去,沒一會就提著她裝好的包袱出來,“啪”一下扔在眾人麵前,冷笑一聲:“徐尚監查查,她把東西都裝好,這不是想著逃跑是什麽?”


    劉韻沒完沒了,非要揪著喬冉不放。


    徐尚監拆開那包袱看了,的確是屋裏僅有的東西都捯飭好了。


    “偷跑可是大罪,要受處罰的,”白薇薇小聲給旁邊的楊慧說著,表情也十分嚴肅,兩人一起打了個顫。


    這邊一時間鬧得熱火朝天,不出意外,果然驚動了夜巡的金吾衛,他們派人來問徐尚監,“大將軍說淑芳殿出什麽事了?”


    徐尚監頭疼,存了私心故遮掩道:“不是什麽大事,兩位小姐睡不著出門散心,誤了回來的時辰。”


    來人去將事情給姚玉澤報了,不出片刻,姚玉澤竟親自出現在了淑芳殿門口,院裏的小姐們或驚或喜,都側著身子站了。


    徐尚監沒想到今夜是姚玉澤親自當值,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子不妙之感。


    “小姐們一點小事,驚擾了大將軍,大將軍勿怪。”


    姚玉澤雙目深邃,挾著一絲不苟的冷意,“少了兩位小姐,她們去哪了?”


    徐尚監一邊祈禱喬冉和空含煙快回來,一邊道:“小姐們初進宮不懂規矩,把這當自己家了,一會該就回來了。”


    姚玉澤看了徐尚監一眼,眉頭微鎖,略帶質疑道:“徐尚監何時也變得這般好說話了,猶記得你向來嚴厲的。”


    徐尚監交叉在腰前的雙手緊握,一時不知道如何接了。


    姚玉澤向來軟硬不吃,才是真正出了名的嚴厲,年紀輕輕便殺伐果斷,執掌金吾衛,狠辣的手段亦是出了名。


    “夜間宮內嚴禁走動,小姐們臉生,若是胡亂在後宮中行走,被當成刺客亂箭射死,徐尚監又當如何?”


    姚玉澤麵中帶厲,低沉的嗓音落在眾人的耳朵裏,讓人渾身發涼。


    原本偷窺他的小姐們都瞬間低下了頭,怕被發現。


    就連想故意把事情鬧大的劉韻都蔫巴巴的息了聲。


    徐尚監也驚了心,“我盡快將小姐們找回來。”


    姚玉澤問:“出去的兩位小姐是誰?”


    孫尚儀看了徐尚監一眼,上前低聲說:“乃江陵王之女空含煙,和黔州刺史之女喬小冉。”


    沒人看到姚玉澤的眼底幽深了一層,他沉道:“徐尚監和諸位小姐們在淑芳殿安心帶著,切勿隨意再走動,兩位小姐交由我們去找。”


    徐尚監不知道是喜是憂,可礙於身份,她們此時滿宮找人確實容易出岔子,便低頭應下,“勞煩大將軍了。”


    等姚玉澤帶著人都走了,徐尚監才堪堪出了一口氣,轉過身吩咐道:“都回屋。”


    經曆這麽一遭,大家都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三兩結堆的往各自屋裏去。


    “尚監,”孫尚儀心下不定,憂心忡忡道:“此事需不需要向皇後娘娘稟告一聲?”


    徐尚監輕閉上眼,頓了會道:“今天遲了,別叨擾娘娘休息,明日再說。”


    “是。”


    可是這空含煙和喬小冉大半夜去哪兒了呢?


    徐尚監看著地上的包袱,對孫尚儀道:“給放回屋裏去。”


    孫尚儀按照吩咐照做了。


    姚玉澤帶著人出了殿,吩咐道:“分頭找,切勿驚動了娘娘們。”


    “是。”


    他自己原地沉吟片刻,抬腳往奉行閣去,他總覺得下午瞧見的那一抹側臉眼熟,為了打消心底的疑慮,他已經派溥景去查了。


    黔州刺史也姓喬,還真是巧呢。


    姚玉澤轉個彎剛要到奉行閣,一抹倩麗的身影突然衝出來,他神色一凜,便已牢牢將人抓在了手裏,定睛一看,是空含煙,她小臉慘白,半個身子濕漉漉的,像剛從水裏撈出來。


    “怎麽回事!”


    空含煙看到姚玉澤,才呼出聲,顫抖著聲說:“大將軍,快!!小冉落水了!”


    姚玉澤神情變幻,快步跑到奉行閣後,才看到橋下的湖裏,撲騰著一個人,兩個呼吸的時間,水麵漸漸恢複平靜,人已經沉下去了。


    空含煙爬在邊上,沙啞著聲:“小冉!”


    “別叫。”姚玉澤冷聲,隨後身子一躍,便跳進了湖裏,橋上的空含煙雙手緊握,心快要從嗓子眼跳出來。


    不一會,金吾衛們都找到了這,看見他家將軍親自跳水救人,都驚的瞪圓了眼睛,待姚玉澤把半死不活的喬冉撈上來,金吾衛們連忙圍過去,“將軍。”


    “先將人帶回淑芳殿,”姚玉澤說完,目光從昏迷的喬冉臉上移開,精致的眉眼緊挨著,濕漉漉的睫毛一顫一顫,在晦暗不明的光影下,更顯幾分憐人。


    額前的碎發被湖水打濕,那模樣和那日雨夜奔跑而來的小姐分外相似,沉寂在姚玉澤記憶力的往事又被重新激起,他至今都沒有找到喬府孤女,已經那重要之物。


    姚玉澤的眸色越來越沉,逐漸遁入黑夜裏,讓人瞧不出他變幻莫測的情緒。


    “將軍,”金吾衛拿來披風,就要給姚玉澤禦寒,姚玉澤伸手接過,隨意的扔在了昏迷的喬冉身上。


    他道:“不要聲張,你們繼續巡查,我去淑芳殿看看情況。”


    “是。”


    空含煙上前抓住喬冉冰冷的手,跟著一同回了淑芳殿,方才真是險之又險,兩人不得已出此下策。


    空含煙隻能祈禱兩人這點雕蟲小技能蒙混過去,剛才姚玉澤看喬冉的眼神,她見了都暗暗心驚,可千萬不能讓姚玉澤發現,喬冉是假冒的。


    一回到淑芳殿,見喬冉生死不明的樣子,徐尚監立刻迎上來,驟聲:“怎麽回事?”


    空含煙淚眼朦朧的說:“尚監,小冉落水了。”


    “快進去。”徐尚監身邊人去看著其他人,不要再出來亂跑,自己則帶著喬冉進了屋,等搭手的金吾衛出去,徐尚監才泄出一口氣,從懷中拿出自己的牌子來,低聲對孫尚儀道:“去請黃醫師來。”


    孫尚儀知曉事情的嚴重,馬不停蹄就去了。


    徐尚監又關上門,和空含煙一起給喬冉換了衣裳,這才發現喬冉撞到了頭,額角還在不停的流血,肚子裏的水是排出去了,可人半天沒有要醒的跡象,多半是傷到了頭的緣故。


    聽到門口的動靜,空含煙忽然跪在了地上,“尚監,是我們不好,小冉不會有事吧?”


    她話音方落,門就被推開,姚玉澤竟直接進來了。


    徐尚監微蹙眉,緩緩起身,道:“大將軍,這是喬小姐的臥房,您看,能否在門外候著?”


    姚玉澤似不在意,嚴肅道:“夜巡本就是金吾衛的責任,出了事我自然得查清楚原委,不用退避。況且,人都是我撈上來的,人命攸天的事,徐尚監還如此死板做什麽?”


    徐尚監一噎,到底覺得讓姚玉澤進來不好。


    姚玉澤又道:“我執掌宮內一切巡防,每日進出諸位娘娘後宮,都沒你這淑芳殿那麽多規矩。”


    徐尚監徹底無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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