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你的架子好大啊,手下的侍衛也果然如你一般,就然連老夫都敢綁!”


    “是啊,秦大人,莫非你真將皇宮內的端誠殿當做了你的國師府麽!”


    端誠殿內,衣冠不整,氣的七竅生煙的張浚史浩坐在一旁,秦天德則是站在二人身旁,不停的陪著笑臉解釋。


    二人剛才顯然是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心中氣惱難平,麵對秦天德的賠罪之言毫不理會。秦天德也頗是無奈,他沒想到這二位居然去而複返,原本他是擔心有官員前來端誠殿尋他奏事,所以讓蘇子牧守在門外,令其稍後再來。


    可是張浚和史浩的身份不同,而且都是朝中重臣,特意來找秦天德,怎會將蘇子牧這樣的侍衛放在眼中?結果就杯具了。


    以二人的年紀以及身份,卻受到蘇子牧那般對待,心中自然對秦天德多有怨恨,豈會因為秦天德簡單的一兩句賠罪就諒解?


    最終還是胡銓的話令二人暫時原諒了秦天德:“二位大人莫要再生悶氣,可否想過此子為何要命人嚴加把守,連兩位大人要進入殿內,小小的侍衛頭領都敢毫不猶豫的強行阻攔?”


    此話一出,背對著秦天德的張浚史浩立刻轉身。


    “秦大人,今日你若不給老夫一個滿意的解釋,休怪老夫到官家麵前奏你一本!”


    “秦大人,本官乃是代表官家前來詢問你關於組建新軍一事,你不但不予解釋,反而命人捆綁本官,若不能讓本官帶給官家一個滿意的答複,本官也如同張大人那般,在官家麵前狠狠奏你一本!”


    秦天德知道這是二人的玩笑之言,實際上隻是想知道自己極力組建新軍的目的。因為他們都知道自己想要滅金吞夏,自然將這兩件事聯係到了一起。


    “二位大人剛剛離去,不知又為何去而複返?”秦天德問道。


    張浚起身說道:“老夫剛才離去是迫不得已。趙相斷言,你組建新軍必定跟滅金之事有所關聯,但範同那奸賊認準了趙相,隻要趙相不走,他就不會離去。所以趙相隻好送李大人回府,以打消範同戒心,而老夫則是前來問個究竟。”


    史浩說道:“說來慚愧,下官起初是真的相信了國師所言,隻以為是。。。不過離去後見過官家,蒙官家點醒,這才知道國師大人組建新軍之舉必有深意。”


    說道這裏,史浩有抬頭看了眼秦天德,心中歎然。


    他此次折回並非是趙昚點醒,而是趙昚身邊的嶽震。當他將端誠殿內秦天德的言行一一學出後,嶽震當即指出這必定是秦天德的掩飾之詞。斷言以他對秦天德了解,秦天德組建新軍一事必定跟滅金有關,這才有他奉趙昚之命再度前來打探。


    他這麽打一個人都被秦天德所騙,反而不如嶽震一個孩童少年,這讓他心中慚愧,因此麵對勸阻的蘇子牧也極不客氣,結果。。。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隱瞞了。我要成立的這兩隻海軍,的確是要以武力震懾海外諸國,而且兩萬人並非上限。五千人能夠對付一些海外小國,可若是麵對一些大國,不但需要戰船過百,人數過萬,也需要工部的配合。”


    秦天德說著話將手中那卷已經被抓的變了形的紙卷攤開在了桌子上,此舉頓時吸引了端誠殿內其餘五人,紛紛走上前來,目光落在了那張皺皺巴巴的紙上,那張寫滿了字跡的紙上。


    不可否認秦天德的毛筆字還是很醜,但卻徹底吸引住了五人的目光,自打眼神接觸到紙上第一列話語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這張紙上的內容,是秦天德所謂的分析金人實力布防,以及宋軍該如何應對之事,同時在篇末大幅的敘述了兩支即將成立的海軍所要起到的作用。


    金朝的三個重點防禦方向是關中、洛陽、開封,而針對這三個方向,宋軍也是以重兵分別布防在川陝、荊襄、兩淮,正與他之前任命的四大宣撫使所吻合。


    同時秦天德第一次明確提出了北伐方案:在川陝、荊襄、兩淮三個方向上明麵上屯積重兵、虛張聲勢,聲稱要從這三個方向上揮師北伐。但實際上,集結起一隻五萬人左右的精兵,走海路從山東半島登6。


    山東是金人防禦的空虛地帶,宋軍可迅拿下山東,並直接威脅金人在中原地區的統治中心燕京地區,如此,金人必然要從川陝、荊襄、兩淮抽調兵力回防,這時,宋軍再全線北上,便可光複失地,重整河山。


    後麵便是對兩支即將成立的海軍進行詳盡的規劃,不僅要能夠善於海戰,登6之後還要能夠善於攻城略地,站穩山東一地,等地荊襄兩地援兵的救援。


    可以說在這張紙上,關於兩隻海軍的作用,與之前秦天德口中所說的沒有半點關係,秦天德讓這兩隻海軍在海上四處征戰,目的就是為了鍛煉海軍,為將來合兵一處,自海路出,成功攻下山東奠定基礎。


    張浚、王貴以及陳規都是知曉兵事之人,看完之後相互對視一眼,眼中皆露出驚愕之色。胡銓和史浩對兵事知之不詳,隻是看向三人,希望從三人口中得出評論,以確定秦天德此舉是否能夠收到奇效。


    秦天德讓眾人看這張紙上的內容,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聽聽他們的意見。這個策略其實並非他想出來的,而是幾十年後南歸的辛棄疾提出的,隻不過辛棄疾所處的時代正好是宋朝經曆了符離之敗,趙昚不得已與金人簽訂了隆興和議。


    雖然和議中約定,宋人向金人繳納的“歲幣”由二十五萬減少到二十萬,但宋對金國不再稱“臣”,而是稱“叔”,可謂喪權辱國顏麵盡毀。


    辛棄疾之後上書趙昚,除了北伐規劃外,還有《美芹十論》以及宰相《九議》,進一步闡《美芹十論》的思想,但當時趙昚已經對北伐失去了信心,朝中主和派掌權,他的所有建議都沒有得到重視。


    如今秦天德已經提早將《美芹十論》交給了一心主張抗金收複失地的趙昚,並且得到了趙昚的重視,簡直如獲重寶一般,現在他又將這套北伐規劃明確的拿了出來,想讓王貴張浚等人評價一番。


    辛棄疾的這套北伐規劃究竟是否能夠成功並沒有定論,雖然後世有人斷言此規劃可行,而且秦天德也認為十有**能夠成功,但畢竟沒有實施,所以不能輕下定論,還需要多聽從一些有益建議進行調整。


    秦天德其實早就有了成立海軍的念頭。宋朝如今的水軍不能輕易調動,否則容易引起金人警惕,而成立兩隻海軍也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讓金人看起來並非是針對他們,因此秦天德一直在等待。


    終於到了今日他有了充足的借口和理由,自己的船隊在海外遭到了襲擊,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組建兩隻海軍掃平海外替他報仇絕對是在正常不過的了。


    “張大人,你以為此策如何,可能十拿九穩?”胡銓終於忍不住看著張浚問道。


    張浚略作猶豫沒有答複,而是轉向王貴:“王尚書,你與金人交戰多年,有何看法?”


    王貴當年跟隨嶽飛出師北伐,先後取得郾城、潁昌、朱仙鎮等大捷,一路打到汴梁城外,對金人的不妨以及金國的情況了解較多,因此他是最有資格評價秦天德提出的北伐規劃之人。


    “諸位大人,國師大人此策可行。但凡兩國交戰,沒有必勝之局,贏麵隻要能有十之五六即可。況且下官不解,國師大人如何對金國境況直至甚詳,從而做出如此布局。


    此策雖有危險,但隻要北伐大軍指揮得當,各位達人團結一致,此戰可勝,亦可收複中原。”


    聽到王貴如此評價,胡銓當即聯想到了秦天德曾經說過的金國境內不久的將來還會有一場內亂,若是趁著金國內亂之際,一支奇兵沿海路奪取山東,兩淮、川陝、荊襄等地宋軍大舉北上,成功的可能性必定會大為提高!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秦天德身上還有著許多隱秘,即便他兩次挑頭戳穿秦天德的意圖,但仍舊看不清秦天德的胸中丘壑,在他的眼中,秦天德一如既往的那般神秘。


    不光是他,史浩、張浚、陳規三人也都想到了這一點,疑惑的看向秦天德,想找出秦天德身上神秘所在,不過他們的眼中卻都顯出了激動的神色。


    “秦大人,李大人不知大人苦心,之前在朝會上對大人多有不敬,還望秦大人見諒。”張浚說道。


    秦天德搖了搖頭,笑道:“無妨,其實我現在最感謝的就是李大人對我的指責,若非是他,恐怕此次也沒有那麽容易瞞過範同這個家夥。


    陳大人,泉州海軍成立後,需要遠下南洋,可能會遇到強敵,需要將作監提供火藥,從而能夠震懾諸國,你讓將作監多製作一些,用瓦罐裝好封口,上麵留出引線,配合戰船上投石機使用。


    胡大人,你出麵將老韓頭召回臨安,將這些事情告訴他,讓他在建康成立建康海軍,反正他對水軍很是熟悉。


    王大人,泉州海軍籌建一事勞煩你費心,不過泉州海軍的班底有現成的,就是當年嶽家軍中的太湖水軍,應當容易一些。


    史大人請你將此事詳情轉告官家,張大人也請你將此事詳情轉告趙相,請他們不要再操心此事,以免引起他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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