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堂,執法長老春陽坐在正堂上,一手握住扶柄,一手拿著留影石,宗主暮天以及珩言真人坐在他身邊,玄天宗重量級人物匯聚一堂。


    弟子們通過水鏡觀看這一幕。


    他眼神銳利,看向大堂中央淡然自若的兩人。


    “你們是何人?”


    白秋:“散修秋柏。”


    劉長老出來指認一旁的少年,他抱手行禮,“此少年名炳哲雲,是我遊曆時帶回來的,他來沒幾天,應是碰巧遇到此事。”


    “當時我在閉關煉藥,沒閑暇時間關注外麵的情況,我就閉關煉個藥啊!就攤上這事了!?”


    他越說越覺得倒黴,怎麽偏偏發生在他翠玉霞峰呢?


    暮天似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此事了結後,你搬去其它峰吧。”


    翠玉霞峰確實邪門,走了一個白秋,又來一個顧璟因,多虧劉長老命硬,不然真成魔窩了。


    “是。”劉長老頷首回應,退到一旁。


    白秋聽到這名字微微挑眉,她看了一眼那小少年,不由得想自己發瘋的模樣會不會嚇到他。


    正巧,炳哲雲也在看她,兩人對視間,仿佛產生了一種莫名的默契。


    這時,春陽冷聲道,“留影石是誰錄的?”


    白秋上前,微微抬眸,“是我。”


    春陽不經意看了一眼她,眼前恍惚了一下,半張臉讓他想到了白秋,可兩人氣勢卻全然不同。


    他又看向珩言真人,態度客氣又帶著疏離。


    “珩言真人,你座下兩名弟子,一個是妖,一個是魔,這次你看如何決斷?”


    珩言真人神色微動,眼中沒有任何情緒,“關入暗窟。”


    崔玖玖一臉傷心地站出來,“師兄隻是生出了心魔,這個懲罰未免太過嚴重。”


    站在她身側的六人聞言也是紛紛說道。


    “我們與他朝夕相處,他身懷魔氣我們怎會不知?”


    “若三師兄是被陷害才會入魔的呢?畢竟我們探查顧家時,隻發現了妖氣,並無魔氣。”


    他們在這開始討論起來,各個都占理。


    幾位長老麵色不悅,上位者都沒開口,他們在這上演情同手足,團結是好事,但要分清時候。


    珩言真人微微蹙眉,“都退下,不可胡鬧。”


    這期間,炳哲雲跟白秋搭上話了,在眾多大佬麵前,他們暗中傳音會被發覺,好在炳哲雲十分聰明,一個眼神就懂了來意。


    得知她是來帶自己離開時,炳哲雲嘴角緩緩揚起,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悄然顯現,煞是純淨好看,極其具有迷惑性。


    白秋不由得感慨,要不是見過他冷峻的模樣,恐怕真會被他外表欺騙,覺得他是個單純的小朋友。


    這小師弟明明是個黑心蓮啊。


    在周遭討論聲中,白秋的心緒早已飄遠,當時被顧璟因追殺時,她傳音給百黎樂語,讓她先離開,也不知她有沒有安全撤離。


    她凝神望著遠處的黑雲,一副風雨欲來的架勢。


    一個時辰後。


    懲罰已定。


    他們一致決定廢除顧璟因的修為,又怕他步了白秋的後塵,搞出什麽大戰。


    因此,顧璟因終身不得踏出玄天宗半步。


    聽到這個結果,白秋一點都不意外。


    天之驕子,一朝入魔。


    他的懲罰不止於此,手刃至親,餘生活在痛苦懊悔中。


    但他,不會對白秋產生半分愧疚,反將一切罪責盡數歸咎於她。


    白秋也不稀罕這份愧疚,愧疚不過是弱者尋求慰藉的借口。


    而她要的,是親眼看著他墮入沉淪與瘋狂,從天堂跌入塵泥。


    他們死不足惜,活著贖罪吧。


    她從地獄而來,收回所有利息,完成自我救贖。


    她看向高位上的珩言真人,默默低垂眼眸,暗想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他…


    珩言真人自然察覺到她的視線,不動聲色扭頭避開。


    處罰已定,他們都可自由離開。


    珩言真人下一秒消失在原地。


    這時,炳哲雲大喊道:“我不想當玄天宗弟子。”


    劉長老氣的吹胡子瞪眼,“玄天宗乃第一宗門,修煉資源都是頂尖,怎麽就不如你意了?”


    炳哲雲脆生生道:“要麽我走,要麽你跟我一起走。”


    聽到這話劉長老氣笑了,除非他腦子壞了才走,劉長老歎了口氣,轉身不與他糾纏。


    聞言,崔玖玖頓下腳步看著少年的麵孔,她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一道銀色的絲線即將打入他體內,白秋甩出隨性,一劍斬斷,斷裂處閃爍著寒光,隨即消散於無形。


    她眯著眼,帶著警告,崔玖玖無辜地眨了眨眼,露出一副害怕的模樣。


    頓時,所有目光聚集在白秋身上。


    她手腕輕搖,語氣輕描淡寫,“剛受了傷,拿不穩劍,不小心的。”


    暮天走到她身側,偏頭看向她,“玄天宗會負責。”


    白秋神色一頓,他是沒發現那根銀色絲線嗎?還是故意裝沒看到?


    再望過去時,他已經乘鶴而起,衣袂飄飄,鶴唳九天,身影漸行漸遠。


    炳哲雲快速趕過來看她傷勢,神情懊悔,如果他當時站出來就好了。


    白秋低眸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眉眼染上了溫柔。


    恩施緩步走來,語氣溫和,“我看看你的傷。”


    她冷聲回道,“不需要。”


    江津門和玉軒轅並肩走來,玉軒轅神情倨傲,“他是煉丹師,不會害你的。”


    “確實,隻會加倍我的痛感而已,死不了就行,對吧?”


    她說的這句話,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被發現後,恩施臉色一沉。


    “那你疼著吧。”


    說完轉身離開,十分不給他人麵子。


    他是煉丹師,在任何地方都被俸為上賓的存在,除了珩言真人,沒人能得到他的好臉色。


    炳哲雲氣惱道,“珩言真人的弟子是不是都有什麽毛病?”


    劉長老輕咳一聲,委婉表示:“珩言真人隻收天賦極高的弟子,做人這方麵他沒時間教,裏麵變臉最快的就是他。


    “連人都不會做,還會做什麽?做牲畜嗎?”


    “小師弟,這麽說我會不高興的。”崔玖玖聲音軟柔道。


    聽的炳哲雲渾身起雞皮疙瘩,下意識遠離她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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