蟒川境內


    “魏鏡魏鏡你看,我在山上摘了這個,好甜啊,你嚐嚐!”


    聞昭跑到魏鏡身邊將一枚鮮紅柔軟且滾圓的顆粒塞進魏鏡口中,一臉期待


    “怎麽樣,好吃嗎?”


    魏鏡都沒看清她喂進嘴裏的是什麽,隻能按照本能咀嚼片刻咽下後誇道


    “不錯,你在哪摘的?”


    “就那邊的草叢裏,好多的,你看,我摘了不少呢。”


    聞昭指了指身後的樹叢回過頭獻寶似的將用巾帕包好的野果呈到魏鏡麵前。


    魏鏡低頭看了一眼,霎時隻覺頭暈目眩,當著聞昭的麵他突然彎下腰開始幹嘔起來。


    聞昭見狀嚇了一跳,忙湊過去擔憂問


    “你怎麽了?”


    魏鏡吐了半天啥也沒吐出來,他邊咳嗽邊指著聞昭手裏的東西艱難說


    “那東西不能隨便吃,那是蛇窩裏的。”


    聞昭一聽當即將手裏的東西全部拋了出去,又看魏鏡麵色發白,以為他已經中毒了,不禁慌亂起來,一手卡住他脖子一手猛拍他的背,焦急萬分道


    “快!你快吐出來!”


    魏鏡本來被嗆到了,又經她這麽一折騰,立馬狂咳不止,直咳的全身發熱,滿臉通紅,差點昏了過去。而聞昭拍了半天,見他仍舊沒有吐出來的跡象,立刻走到他身後,雙手抄到他胸前,準備抱起他將那異物顛出來,魏鏡才緩一下,見她這頓動作,心中警鈴大作,趕緊抓住她的手,從她身後掙脫出來麵向她,忍著咳嗽說


    “不必了,隻是一個的話,應該不妨事。”


    “真的嗎?籲,嚇死我了!”


    她說完才發現魏鏡白皙脖子上出現的醒目紅痕,是剛才她出於心急下重了手造成的,不免心疼,再次伸出手欲好好查看一番,誰知還沒碰到人,魏鏡率先退開一步,警惕道


    “你還要做什麽?”


    不知是不是聞昭的錯覺,她有一瞬在魏鏡略微惶恐的眼神中讀出:你還想謀殺親夫?的意思。


    她愣了下收回手,有些尷尬解釋


    “我隻是擔心你嘛,你擺出這副模樣作甚。”


    魏鏡稍微整理容色,淡定下來,道


    “哦,我沒事,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聞昭點頭,拿起地上魏鏡的竹簍背上,走到魏鏡身邊摟著他的胳膊,不舍道


    “這就回去了,要明天再見了,還有多久才能解禁啊。”


    她本以為藥浴結束後就可以不受限製了,誰知道他們管束的反而愈發嚴格,原來除去吃飯每天還可以同魏鏡再見兩麵,現在,他們不僅不能一同用膳,每天就隻能見一次且不可以超過半個時辰,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啊。


    魏鏡正要回,可當他開口時,忽覺唇邊一陣麻木,心道不妙,抬手撫上嘴角,柔軟腫大的觸感自指尖傳來,他皺著眉,默不作聲捂住嘴巴。


    身邊許久沒有反應,聞昭覺著奇怪,看了過去,見魏鏡一手遮著唇部,好奇


    “你怎麽了,嘴巴不舒服嗎?”


    魏鏡搖頭,腳下步伐加快,含糊道


    “沒,走吧。”


    聞昭眨眨眼,想到什麽,跟了上去跑到他跟前攔住他,在魏鏡始料未及的目光中拉下他的手,刹那,兩人皆瞪大了眼,片刻,隻聽聞昭抑製不住的笑聲響遍四周。


    “很好笑?”


    魏鏡站在原地,看著笑彎了腰的女人沒好氣問。


    聞昭撐著膝蓋,好一會兒才直起腰,麵對他,一本正經搖頭


    “沒沒有,隻是有點不習慣。”


    她說著低下頭,然而不斷聳動的肩膀卻出賣了她。


    魏鏡眯起眼,涼涼說


    “這個要是明天消不了,那我就不能出來陪你了。”


    聞昭一聽,趕緊端正身姿,抓著他的手,小心哄道


    “不會的,我一會兒讓紅姑師姐幫你看看,肯定沒事的。”


    “不要。”


    魏鏡掙開她自顧往前走去。


    生氣了?


    聞昭吐舌,追過去,討好道


    “那我也吃一顆?”


    她一頓,想道如果她也變得和魏鏡一樣,到時候兩個高低嘴湊一對,村裏人不得笑死,想著她又忍不住嘴角上翹。


    魏鏡睨她一眼,哼道


    “隨便。”


    說著繼續朝前走,聞昭趕忙拉著他,好言好語哄著


    “別生氣嘛,夫君,我幫你吹吹,消消腫,說不定過會兒它就好了呢。”


    見魏鏡沒有動,她偷偷一笑,踮起腳尖,扶著魏鏡的肩幫他吹氣。她才吹了一次,魏鏡別開臉,不自然道


    “算了。”


    看他臉紅模樣,聞昭心道:還怪可愛的。


    想著正要再逗逗他,誰知這時身後傳來兩聲咳嗽。


    “那個,聞昭,陵姨找你。”


    兩人聽到聲音一愣,聞昭放開魏鏡轉身,對紅姑笑道


    “好嘞,我這就過去。”


    紅姑點頭,將她拉了過來


    “我陪你一起吧。”


    “行,她老人家有說是什麽事嗎?”


    “還能是什麽事,你昨天編的花籃不過關,要重新做。”


    聞昭一聽立馬苦著臉,慘兮兮道


    “這樣啊,嗚嗚,我今天的還沒做完,那要做到何時啊!”


    “放心,我幫你,這個很簡單的,隻要把藤條排好,再……”


    魏鏡捂著唇站在原地盯了她們背影好一會兒,忽然把目光投向了跟著過來卻一直未出聲的祁姝,那形容算不得友好,嚇得祁姝一哆嗦,趕忙搖頭擺手辯白


    “不不是我,我我也去幫忙。”


    說完頭也不回拔腿往那二人離開的方向跑。


    魏鏡:“……”


    第二天,魏鏡恢複如初,然而他等到傍晚將至也沒見聞昭來找自己,不由覺得奇怪,尋思再三還是找了過去,到了後廳,院裏聚滿了人,都是一些姑娘嬸子們,見到魏鏡她們都樂嗬嗬打過招呼又忙手頭的事去了。馬上到中秋,中秋過後就是秋收,再加上秋節那天有兩戶人家要做喜事,女人們手頭有忙不完的活計便都聚一起來,邊嘮嗑邊幹活,院裏倒是熱火朝天。


    有人給魏鏡指路,告訴他聞昭的動向,魏鏡找了過去。


    “姑娘家一生就這一次,頭等的大事,自然要仔細些的,每一針每一線都不能出錯,更不能著急。”


    “明白,阿嬤,你看我這樣繡是不是進步很多?”


    “嗯,確實長進不少,那邊針線再密些。”


    “哦哦,好。”


    阿嬤看聞昭蹩腳的使針,不禁搖搖頭,笑道


    “你這姑娘,手笨,針線活不行,又不通音律,字也勉強,瘦瘦高高,細皮嫩肉,麵皮子倒是好的,這皇家的婦子不好當吧?”


    被長輩這樣說,聞昭心情難免會受影響,一不留神紮到了手,她嘶了口氣嘬著手指緩過來才道


    “陛下寬和,夫君待我也是極好的,皆不曾挑過我的錯處,但是阿嬤,女子一定要十全十美才能配得良人麽?”


    陵姨有些詫異看向她,卻聽她又道


    “我一直以為夫妻之間自是兩情相悅方得長久,我與夫君情投意合,並無不妥之處。”


    陵姨一怔,少頃,她笑了笑,繼續手頭活計,口中道


    “既是如此,我老婆子倒有一事想要問你。”


    “您說。”


    “你既與鏡兒情投意合,為何仍是完璧之身?”


    聞昭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心頭一驚,臉瞬間紅透,心中暗道:這種事可不能以實相告啊……


    正在她為難之際,魏鏡的聲音傳來


    “阿嬤、昭兒,你們在這兒。”


    “鏡兒你怎麽到這來,”


    陵姨放下針線,看向魏鏡,話到一半滯住,她瞧了聞昭一眼,心中了然,轉而打趣道


    “怎麽,一日不見,還怕阿嬤拐了你婦人不成?”


    魏鏡連忙笑著解釋


    “怎麽會,是師姐找昭兒,我過來幫忙喚一聲。”


    “這不是有那丫頭嗎,還勞得你跑一趟。”


    陵姨戳穿道。


    “阿嬤,我是順便過來看看您的,或許能幫上什麽忙呢。”


    “瞎說,針線編織,女人的活計,你一個男兒怎麽插得了手。”


    “阿嬤,您忘記了,當年,閉關求學師兄師祖的衣服都是我縫補的,您不是還誇過我來著?”


    陵姨聞言,忍不住笑起來


    “這倒是。”


    魏鏡拿過聞昭手裏的繡布,給她使了個眼色,說


    “昭兒快去吧,別讓師姐等急了。”


    聞昭點頭應了聲便跑了出去。


    待人一走,陵姨擱下繡品,看了魏鏡一眼,揶揄


    “你還當真準備幫她繡完?”


    魏鏡放下手中物什,訕笑


    “這就差一點了。”


    陵姨有些哭笑不得,她擺手


    “你放著吧,有些事女人難免要經曆的,你剛剛截了我的話,現下你便代她答,我老婆子可不好糊弄。”


    被她盯著,魏鏡臉上掛不住,歎了口氣,緩緩道


    “阿嬤,這件事說來話長,且不便說。”


    陵姨一聽,眸光微動,她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有苦衷阿嬤不難為你,”


    她停了半刻,繼續說


    “她剛才說的你也聽到了,一生很長,能有一個白頭偕老的對於你們這樣身份的很是不易,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才行。”


    魏鏡沉默半晌,低聲應


    “阿嬤,我知道。”


    他揚起頭,目光堅定


    “我對她發過誓,此生不負她,阿嬤,我近來思索許多,有一件事,還希望您們可以幫我。”


    “哦?什麽事?”


    魏鏡看了眼窗外,走近陵姨,與她小聲說著,半刻鍾後,陵姨點點頭,眉開眼笑,她拍拍魏鏡的手,應道


    “成!你放心,這事我們定幫你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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