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妤沒再回複短信。


    說起來,她和時酌相識多年,見麵的次數也不多。


    第一次見麵,是在親生母被接回上京時家那天,是時酌來接的人。他自小被時家收養,她的生母是他名義上的姐姐。


    在那之前,衛妤毫不猶豫地拒絕回到時家。


    那時她隻有八歲。


    年紀雖小,卻也清楚自己是不受待見的。


    在時家人眼裏,自己不過是生母年少無知犯下錯誤產生的惡果。


    這樣不受歡迎,甚至是被厭惡的人,自然是不該回那不待見她的地方。


    那天她躲在拐角處,隻看見了時酌一個背影。


    再見麵是四年後,時酌已經開始接管時家,衛妤則憑借自身天賦,在市級的舞蹈大賽上拿了一等獎,從此她為海城人所知曉。


    而她的養父,竟借此機會,向時家索要了一筆巨額撫養費。


    若是時家得知,自然是不願給的。


    而當時的時酌接管時家不久,竟憑一己之力將此事瞞了下來,瞞著所有人來到海城,專門與沈家交涉此事。


    最後具體怎麽解決的,衛妤不知道,但她留在了沈家,時酌定然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在這安心住下,以後有時間,我會來看你的。”


    衛妤記得那天風和日麗,時酌需要趕早班飛機返回上京。


    在離開前,他單獨與她見了一麵。


    那才算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麵。


    當時的衛妤對“時家人”並無好感。


    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何必有牽扯?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也請你以後不要來打攪我的生活!我與時家沒有任何關係!”


    這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真的挺不禮貌的。


    衛妤心想,說是不想欠時家的,這些年,她也欠了不少了。


    自那以後,時酌每年都回來看她,時而聊學習時而聊生活,好在都默契地對時家隻字不提。


    直到她上了大學,刪掉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時酌怎樣想她,她不在乎。


    本以為真的能徹底與時家斷了聯係。


    衛妤收拾好自己後躺進被窩,順便翻了翻附近的城市與工作。


    時酌的提議,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一百萬給的挺及時。


    衛妤麵露自嘲之色,關燈放下手機,卻難以入眠。


    當然,睡不著的不止她一個。


    時酌臨睡前接到了時家人打來的電話。


    他沉默地聽著對方訓斥,直至話畢才道:“在我看來,這並非最佳選擇,您似乎忘了,有時家血脈的,還有一個人。”


    衛妤的優秀程度,時酌是看在眼裏的。


    他幾乎見證了她整個學生時代的成長,一步一步,哪怕身在塵埃,也無法遮蓋她的光芒。


    明珠不會蒙塵,見證她的一切,似乎已經成了時酌的習慣。


    哪怕在她決心徹底與他斷絕來往後,他依舊派人留意著她的一切。


    自然也包括了她與宋景明浪漫至死的愛情。


    時酌提出讓她出國深造,也是兩人四年之後第一次溝通。


    他表示過,宋景明與她不合適,結果自然不盡他意。


    可人生總能令人意外。


    衛妤與宋景明結婚時,沒有人想到兩人會走到今天。


    時酌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再次走進她的人生。


    協商不成,他掐掉電話,走到窗前點了一隻煙。


    煙頭燃得很快,濃霧遮蔽了他的視線。


    前方一切依舊未知。


    次日,衛妤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趕去醫院找看母親。


    有了時酌插手,醫院無人再敢為難她。


    隻是眾人看她的視線,實在說不上友好。


    衛妤想著,得趕緊聯係下一家醫院,如今在這海城,她也不敢放心了。


    可常常如此,麻煩不會給人喘息的時間。


    衛妤不知道,網上與她有關的黑料已經滿天飛了。


    她來到病房,與尚在昏迷中的母親說了些話。


    “媽,明天就手術了,您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帶您離開這裏,離開所有傷害過我們的人。”


    在沈家生活多年,沈夫人是唯一待她好的人。


    沈父家暴又愛賭,小兒子嬌縱,而她的身份在沈家人的眼中,無疑是一棵搖錢樹。


    如今自己深陷囫圇,沈父若以自己再去向時酌要錢,她是絕對不允許的。


    一個電話打破了病房裏的清淨。


    是時酌。


    衛妤這次沒有猶豫,按下接聽鍵,便聽見了男人低沉沙啞卻又有些急促的聲音。


    “小妤,你在家待著,哪兒也別去!”


    能讓時酌著急的事不多,衛妤收緊眉頭,有些擔憂:“出什麽事了?”


    既是關於自己的,莫不是宋景明?


    認識他多年,衛妤自認為了解他的為人,想他也不會小人作為。


    可這個認知,就在這三年,被逐漸顛覆了。


    如今的宋景明,隻怕什麽事都對她做得出來。


    不,或許他本就是這樣的人,隻是她被愛情蒙了雙眼,蒙了心。


    “網絡上出現了大量關於你的黑料,已經鬧得整個海城沸沸揚揚了,有些人……不理智,你最好別出門。”


    果然如此。


    衛妤自嘲道:“我在醫院,不用擔心,你……”


    她本想讓他別再插手自己的事。


    如今她又憑什麽拒絕?


    憑一股堅持了十多年的傲氣?


    衛妤不禁懷疑,當年自己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待在醫院,我來找你。”


    時酌沒有掛斷電話。


    手機裏傳來男人急促的呼吸,他似乎很著急地在往醫院趕。


    “不用,輿論而已,很快就過去了。”衛妤很平靜:“誰也不會記得我長什麽樣子。”


    就像大家都會選擇性地忘記,她與宋景明曾經是多麽相愛。


    時酌沒有回答。


    一陣雜亂的動靜傳來,衛妤想,他應該是上車了。


    “我先掛電話了。”


    還不待她放下手機,對方的聲音響起,認真卻又沉重,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雖然有些早,可是小妤,昨天問題的答案,現在是否已經有了?”


    衛妤:“……”


    一陣沉默。


    她將通話界麵切入後台,上網看了看。


    豈止是黑料滿天飛?甚至與她有關的一切,包括個人基本信息都被曝了出來。


    更麻煩的是,她與時酌單獨相處的場麵竟被人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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