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任水心沒有再說裴墨是自作多情,她直接哭出聲來。


    裴墨無奈笑了笑,然後背著她,繼續往山下走。


    這一次,他也沒有對水心說“不要哭”,更沒有試著去哄她開心。


    他知道,這一刻的水心需要發泄。


    他也的確沒有更多的力氣來哄她了。


    他的視線是模糊的,頭腦是暈眩的,其實他連自己怎麽爬上台階,走進秦炎半山的住所,都記不太清楚了。


    他隻知道,不管自己現在多難受,不管腳下路多難走,都要穩穩地托住身後的姑娘。


    山路靜靜的,隻有腳踩在雪上的咯吱聲,偶爾能聽到一些細小樹枝被雪壓垮的斷裂聲。


    水心的呼吸熱熱地嗬在他的脖子上,水心的淚水也熱熱地流到了他的脖子上。


    裴墨既心疼,又無比喜悅。


    哎,這磨人的姑娘,非要經曆這種程度的困難,才肯把一身尖刺收起來,展示出她柔軟的一麵啊。


    好在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蠻橫無禮隻是偽裝,那個被她藏起來的柔弱的自己,裴墨在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


    兩人走到山腳下的時候,裴墨的人也趕到了。


    裴墨體力不支,終於無法再繼續背著任水心,不情不願把人交給了屬下。


    屬下是訓練有素的保鏢,做事很有分寸,察覺出老大的小心思之後,二話不說,把任水心連帶著她身上披著的那塊毛巾被一起,用另一條毛毯直接把她粗暴地一裹,成了個蠶蛹,然後扛在肩上就上了觀光小車。


    到車上後,又像擺木乃伊似的,把任水心橫放在中間座位上,十分細心地沒有忘記給她綁安全帶。


    畢竟雪天路滑,把大小姐摔了可擔不起。


    而整個救援過程,保鏢原則就是,寧可細節上照顧不周惹惱了大小姐,不能失禮讓老大吃醋。


    裴墨則由另外一人架著胳膊,帶到了觀光車上。


    坐穩扶好,小車啟動,慢悠悠地沿著盤山路,冒著風雪,朝著半山的停機坪駛去。


    從離開裴墨的後背,到登上直升機,任水心全程裝死,因為丟不起這個人。


    同時也在心裏尋思著,這架直升機剛到度假區,所以裴墨應該是乘坐先前秦炎的那架飛機回來的。


    到底怎麽回事呢?


    任水心決定上了飛機再好好問問他。


    不多時,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機。


    度假區經理裹著羽絨服,站在風雪裏,戰戰兢兢地向直升機上的他們揮手告別。


    他知道今晚出了大事,豎著進來的人,橫著出去了,非同小可。


    雖然隻知道是私人恩怨,不清楚具體發生什麽也不敢問,但畢竟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而這位大小姐又是出了名的脾氣大。


    他不奢望大小姐再來觀光作客,隻求大小姐別一氣之下把他炒了。


    裴墨還是好心,雖然盼著秦炎那混蛋死了才好,但度假區今天當班的這位何經理每年秋天都會帶著一堆水產海鮮等稀貨去給他拜年。


    當然,最後大部分都進了水心的肚子,光是上等的大閘蟹,她丟掉的蟹殼恐怕都能堆成小山了。


    另外,這位何經理也幫過裴墨。


    裴墨曾遇過襲擊,受傷後,跑來度假區躲避。


    密謀這次襲擊的,是個很厲害的大佬,搜到度假區來。


    何經理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了裴墨。


    這何經理可遠比度假區的那位方總要講義氣的多。


    飛機要起飛了,關門之前,裴墨讓飛行員再等一下,他對屬下招了下手,讓屬下轉告何經理,秦炎受了傷,如果不想度假區裏鬧出人命,最好派個人去看看。


    秦炎的直升機就在另一停機坪上,實在傷重,也可以坐飛機去治療。


    水心聽見他的吩咐後,一下子睜開眼睛,“你還管他幹什麽?”


    “他是該死,但不願意讓小何被牽連。”


    任水心負氣似的,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不看他。


    但裴墨知道,水心理解他了。


    屬下傳達完消息,回到機艙內,艙門關上,直升機轟鳴著起飛,終於離開了度假區。


    裴墨的這架私人直升機十分豪華,機艙內空間很大,可以搭乘十幾人,算是相當奢侈的私人直升機,價值九千多萬。


    任水心躺在真皮沙發上,身體溫暖,心情放鬆了,加上之前喝的酒以及中的毒,很快就讓她困意來襲,甚至沒來得及去問裴墨,他是如何回來的。


    反正結果是好的,她自己也確實虛弱,再顧不得其它,直接閉眼睡了過去。


    其實就算她問,裴墨也回答不了。


    裴墨比她的情況要糟糕的多,飛機上有隨行醫務人員,是任家的私人醫生團隊成員之一。


    安醫生幫他檢查了傷勢,診斷清楚病情,果斷給他打上了點滴,整個過程,安醫生是由震驚到凝重。


    病這麽重,還能打架救人,甚至背著水心走了那麽長的山路,這是什麽鋼鐵意誌。


    裴墨看著醫生的樣子,心裏也忐忑。


    他想起自己跌跌撞撞走進秦炎別墅時,從秦炎住所鏡子裏看到的自己的模樣。


    臉都腫了,眼睛直接成了單眼皮,也不知道過敏消了之後,還能不能恢複以前的樣貌。


    要是不能恢複可完蛋了,水心可是個“顏控”,這不得天天笑話他?


    “安醫生,我這臉還能恢複嗎?”


    安醫生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裴先生,別說臉了,我再晚一點見到你,你器官都會衰竭。”


    “哪有這麽嚴重。”


    “那你現在能起來走兩步嗎?”


    “……”


    安醫生無語又好笑地看著他:“您就放心吧,過敏不會毀容。”


    裴墨鬆一口氣,他還從沒這麽在意過自己的樣貌。


    點滴打完的時候,裴墨和水心都醒了過來。


    這期間,醫生因不清楚水心中了什麽毒,不敢隨意開藥,要等血液檢查結果才行,見水心心跳血壓都在正常範圍內,就沒有做治療,等到了醫院再說。


    水心和裴墨醒來的時候,分別躺在直升機兩側的沙發上,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


    裴墨正想開口問問她感覺怎麽樣,水心噗嗤笑了,然後越笑越起勁兒,直接哈哈大笑起來。


    裴墨暗歎了口氣,看來自己的臉還沒消腫,但好消息是,這姑娘看來是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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