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振南眼睛瞪的溜圓,望著那現出的坑窪,每現出一個他心頭便是劇烈一震,好如重錘擂響鼓,驚顫心肺。


    忽地,那金龍撐直身子,蹬開四肢,引亢一聲長嘯,“砰”的一聲,龍身炸裂。氣波衝擊下“空間牢籠”瞬間爆碎。


    雲振南隻感覺臉上、身上如刀刮錐刺般的疼,兩眼一黑,險些昏厥,繼而光明乍現,呼呼的風吹在他身上,耳中傳入鼎沸的人聲。


    空間置換了,又是一方天地,他知道“空間牢籠”破開了,他又回到了現實世界。


    “將軍,將軍……”


    “駙馬,駙馬……”


    “將軍沒有消失,他又回來了……”


    “將軍回來了……”


    “駙馬又回來了……”


    “快……快接住他……”


    聽著雷鳴般的歡呼聲,雲振南激動非常,可他此刻隻覺得身體猶如被掏空,又好像中毒迷離,四肢酸軟,全身上下半分力氣也使不出,隻感到耳邊風聲擦響,身體飄飄下墜。


    南宮楚才見他從數十丈的高空好如滾石砸地般急速下墜,這等高度力道,若直直的墜落地上,就算僥幸不死,也必將筋斷骨折,身受重傷不可。


    在振南距離地麵隻有五六丈時,他急忙棄掉手中長槍,縱身躍起,運集內勁伸臂一挽,托住振南的腰間用力一送,稍緩了振南下墜的力道。


    盡管楚才功力羸弱,相較大高手遠遠不及,可也就是他這微弱的一托之力,給了振南幾分喘息之機。


    生死關頭,潛能激發,雲振南將體內殘存不多的真氣急速提聚,匯於掌心,在將近墜於地麵之時,身子側翻,猛發一掌,掌力擊在地麵上,卷起一陣烈風,強強的裹住了他,平安穩穩的著落在地。


    南宮楚才忙扶住他,關切道:“振南,你怎麽樣?沒事吧?”


    南宮室裏以及眾兵士都急速的圍聚了過來。


    “騅風駒”也急奔過來,銅眼閃光,靜靜的望著雲振南。


    振南體內的真氣此刻已近乎衰竭,“天威神龍掌”激蕩的罡風著實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創傷,他五髒受震,六腑顫亂,說不出話來,一口瘀血憋在胸腔裏索索竄動,隻想噴出。


    但看兵士們各個臉色鐵青,都是一副緊張兮兮的神色,他怕影響霍亂了軍心,挫傷士氣,將湧向喉底的那股悶堵又強行咽了回去。


    觀望遙遙東北,塵煙翻滾,巨浪卷沙,東羌大軍業已後撤了四五裏遠。戰機已失,何況他身體也已拖垮,再無力追擊。


    “咦,那是什麽?”


    一名士卒突然指著空中發喊。


    所有人都朝天上望去。


    但見一麵杏黃小旗隨風飄展,搖搖墜下。


    另一士卒縱身跳起,將旗子接在手裏,忙跑過來呈上。


    南宮楚才接過,望著那小旗有些莫名。忽地驚覺:“就是它,振南,你看,就是它。”拿到雲振南麵前。


    振南稍憩這小片刻,氣息通透了不少,接過小旗,回想之前與拓跋宗元相鬥時的情形,看那小旗上的奇異紋案,與在空中現出的紅色符文一般無二,想來那“空間封鎖之術”定是通過這旗子施展的。


    南宮楚才恨切切的罵道:“他媽的,旁門左道,早聽說羌人詭邪,善用歪門邪術,沒想到竟然如此詭詐,倘若他們人人都用此術,這仗還怎麽打?我們豈不是都成了他們隨意屠宰的羔羊了?”


    臨近的將士聽了他這話都是麵麵相覷,臉上紛紛現出惶懼之色來。


    南宮楚才不解其情,他以為憑雲振南之能,受此重傷全是敗這旗子所施展的“邪術”所致,惱恨的同時心底不禁生出了汗懼之意。


    “楚王言之過甚了。”


    南宮室裏接過他話道:“想這邪術一定不是輕易能施展的,更不可能所有羌人都會,若不然他們為何不早些使用,非要等到大軍潰敗時才用麽?楚王切莫多慮,軍心為重才是。”說著向楚才輕輕使了個眼色。


    南宮楚才微微一怔,看了看左右,但見將士們的臉色稍有暖和,他覺得室裏分析的十分在理,輕蔑一笑道:“哼,室裏總兵說的極是,羌人蠻夷而已,隻是劣等賤種,豈是我天國大軍的對手?就先讓他們張狂幾日,來日必馬踏東羌,殺的他們族滅國亡。”


    雲振南氣息漸順,運轉內息,溫養經脈,體力恢複了一些,說道:“好了,大哥,先叫將士們回關吧,休養才是最主要的,拓跋宗元出兵以來第一次逢此大敗,他必然不甘心,我們也要謀劃好部署,積極備戰才是。”


    南宮楚才收斂了狂憤的心態,正色道:“你說的極是,來日方長,不打退羌兵是不敢掉以輕心,也多虧你了。來,上馬。”


    扶著雲振南騎上“騅風駒”,大軍向“金岬關”內撤回。


    拓跋宗元率軍逃遁,已避開北狄鐵騎的鋒芒,他暫緩了一口氣。突然感覺胸口一陣絞痛,“哇”的一口鮮血噴出,麵色瞬即煞白如紙,俯身趴在馬背上,緊皺著眉頭,一臉的痛苦之相。


    身旁的將士嚇了一大跳,魂不附體,忙叫:“元帥,元帥,元帥……”


    拓跋宗元拭去嘴上的血跡,恨恨罵道:“該死的混賬,當真可惡,不報此仇,我誓不為人。”


    “元帥,你……你怎樣?沒事吧?”拓跋宗弼關切問道。


    拓跋宗元直起身子,長長舒了一口氣,強力振了振精神,道:“不礙事,命大軍盡快後撤,到賀蘭城再修整。”


    所有人對他突然口噴鮮血,似惡疾纏身的模樣大惑不解,但他身為主帥,他既不願說,哪怕如拓跋宗弼身為同胞兄弟也不敢多問,隻想:“莫不是與雲振南惡鬥,受了重傷,他強自忍耐,此刻才發作出來?”


    拓跋宗元不說,他們又如何知道,他以自身氣血施展“空間封鎖之術”,因被雲振南破了秘法,心脈聯動,致使他傷了元氣,才突然受到傷害。心靈感應,大軍之中不便言表,這份苦楚隻有他自己明白。


    他施展“空間封鎖之術”全是為了保命,即使雲振南不將“空間牢籠”擊破,也僅僅隻能維持一炷香的時間,到時自破。


    大軍已成敗勢,這一炷香時分遠遠不足以扭轉戰局。雲振南的武藝高他一籌,軍隊脫勢,再戰下去他必敗於雲振南之手,不得已,他隻能施展秘術暫且保命,保存有生力量,以圖再計。隻沒想到雲振南的功力竟如此深厚,突破了牢籠,害的他大虧元氣。


    暗想:若他有小女兒那樣的先天體質,盡展秘術奧妙,雲振南今生今世都別想再返回到現實世界來,北狄軍也隻是案上牛羊,板上魚肉。


    “天威龍神掌”共有九絕,且要內力極其深厚者,用獨門心法催動施展,才不會遭到反噬自創。


    雲振南隻習得兩絕,殘缺極大,心法運轉更是模棱兩可,當年傅伯朗就曾告誡他,“天威龍神”盡管威力無窮,但若非極其緊要關頭切勿輕易使用。


    被封控在“空間牢籠”裏,急切之下被逼使用也是無可奈何,在與拓跋宗元對陣時他就曾想過使用此技。


    隻是拓跋宗元武藝高強,並非易於之輩,他忌憚若是全力施展,不能將拓跋宗元一舉擊斃,反使自己遭受重創。


    東羌兵馬人多勢強,必給他們製造可乘之機,他若死,則北狄軍必敗,北狄軍敗則“金岬關”必破,“金岬關”破則北狄必亡,是以他盡管知道製勝的關鍵是將拓跋宗元斬首,但卻不敢輕易妄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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