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大遼,那是真的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漁陽嶺和青塚寨兩座大營的存在,已經成為了曆史,香草穀行宮也已經灰飛煙滅,在金人和大宋、西夏之間僅存的幾個州郡,雖然名義上扔還是大遼的疆土,但他們的州官和守將隨時都有可能見風使舵地反水到金人或者大宋一邊去。


    其實,在張夢陽看來,衛王耶律護思此時實在應該趁著實力未損,及早地降順金國,在金國謀得一個合適的出身,才是保存實力與富貴的最佳法門。


    那樣一來,小郡主也自然而然地跟隨著父親來到了金國,而自己這個所謂的杯魯殿下,此刻也就用不著為了她的事而心懷惦記,著急上火了。


    此處的戰事已經結束,張夢陽和婁室等人在被護思遺棄的青塚寨大營裏歇息了一日,便開拔趕赴粘罕所在的大同府去。


    蕭太後如今已是和他拜過天地的正式夫人了,自然是跟隨他一起同行。月裏朵也理所當然地被他帶在身邊,暫時就由她來服侍蕭太後的生活起居。


    蕭太後知道此女本是妹妹莫嫻的貼身侍女,因此內心裏也並不外待於她。而月裏朵也是個少有的冰雪聰明的女孩兒,極有眼力見兒的,用不上兩日功夫,就已深得蕭太後的認可。


    張夢陽看在眼裏,喜在心頭,心想隻有女人們都相安無事,自己這個當老公的才能無後顧之憂,安享清閑自在的富貴生活。


    ……


    這一日,他們即將來到了距離大同府僅隻百十裏地的焦山,突然看到前麵塵頭大起,十幾個侍衛打扮的兵將飛奔而來。


    婁室將手朝後一擺,大夥兒全都徐徐地勒馬停下,不知道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轉眼的功夫,這些個兵將便飛奔到了眾人的麵前。


    一員偏將勒住了馬之後,在馬上執著馬鞭,衝著婁室拱手說道:“稟大將軍知道,粘罕元帥命末將等在此迎候將軍和杯魯殿下,說是今晚無論如何,務必趕到大同府,有極重大的軍情要與殿下和列位將軍商討。”


    婁室扭頭看了看日頭,此時該當已是酉時三刻的樣子,就算是馬不停蹄地趕到大同,怕是也得二更四點左右。本來還想著今晚便在焦山尋一些民宅寺院借宿棲身的,等到明日一大早上再行趕道,至遲也就在明日午時便能到達大同府。


    可如今粘罕急匆匆地派人前來催促,務要使自己這一大群人今夜抵達大同,還說是有極重大的軍情相商,那麽這個極重大的軍情指的是個什麽?究竟是重大到了何種地步?婁室思想起來,方寸之內不由地略有些慌亂,於是便開口向那偏將問道:“究竟是出了什麽大事,你可聞得一二麽?”


    那偏將答道:“此乃是軍中重大機密,請大將軍恕末將不知之罪。”


    婁室點了點頭說道:“嗯,知道了,你回去上複粘罕元帥,就說我等無論早晚,今夜定當趕到大同府與他會麵。”


    那員偏將應了一聲,然後便調轉過馬頭,帶領著所屬士卒飛奔著趕回去複命去了。


    這一來,同行的金軍將領全都心情沉重起來,大夥兒邊走邊行地猜測了半天,誰也猜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麽極重大的事件,使得這位一向鎮定自若的粘罕元帥如此緊急地派人前來催促。


    眼下,大遼已經被打的可以宣布亡國了,大宋與大金立有兄弟之盟的盟約,對大金國而言它們不會構成什麽威脅才對。


    難道是西夏兵大舉來犯麽?他們的皇帝李乾順一向對遼國稱臣,而且他的皇後還有著遼國公主之尊,如果他應天祚帝的請求想要助其反攻複國的話,倒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西夏兵已經派出大軍開赴到了遼宋邊境,屯軍在遼國緊西邊的重鎮天德軍,隻要他們的皇帝一意孤行,是有可能在西邊給大金國造成壓力的。


    但是在張夢陽的心中,還有著一個看似不著邊際的猜測,即遙遠的上京會寧府發生了變故,而且這個變故與皇帝吳乞買有關,或許是他被人行刺或許是他得了什麽重病,眼下一命嗚呼也說不定。


    張夢陽把自己的猜測背地裏說給了婁室知道,婁室搖頭笑著答道:“真是胡說八道,皇上一向龍體康健,武功騎射皆為上乘,哪裏會突然就得了了不得的大病了?再說經過醜八仙在京城裏那麽一鬧,一向鬆弛的皇城戒備定然愈益嚴謹,假設真有醜八仙之流還想要不利於咱皇上,那也勢必難上加難。皇上之安穩如磐石,兄弟你隻管放心便是。”


    婁室還以為張夢陽與吳乞買之間父子連心,出於孝思,一聽到有極重大的事情發生,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皇上的安危,所以才說出對皇上表示擔憂的話來,不由地在心中對他的孝心暗自稱讚。


    一行人再也顧不得其他,打馬急奔,向前趕路,都想要在今夜二更天之前趕到大同府,看看到底是出了何等樣的大事,使得足智多謀的粘罕元帥這麽的急切,這麽的心焦。


    當隊伍即將抵達大同府城下之時,又是一撥粘罕的親軍侍衛飛馬趕到,說是粘罕元帥已在帥府等候多時,要婁室大將軍入城後即刻趕往帥府與其相見。


    婁室見狀之下眉頭微皺,心想就算是天塌了下來,也用不著這麽個急法兒,粘罕今兒個這是怎麽了?難道說真如杯魯所料想的那樣,是上京會寧府出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兒不成?


    到了大同府城下,婁室向守門將官問了下時辰,得知此時已是晚間的二更兩點左右(今時晚九點半)。他略略地鬆了口氣,左右地看了看城上城下值守的士兵,覺得一切都還正常,並無什麽特別緊張的情狀,本來緊張的心情便又是放鬆平複了許多。


    進到了城中之後,婁室來不及把隨行的兵將安頓妥當,張夢陽也隻把蕭太後和月裏朵簡單地安置了一番,便都大步流星地趕到了粘罕帥府一探究竟。


    一行人來到了帥府,果然見大金軍西南路都元帥粘罕早已站立在府門的台階上等候著呢。


    看到婁室和張夢陽等一眾人等到來,粘罕降階相迎,與大夥兒寒暄了幾句之後,又對張夢陽擁抱了一番,極表對其能夠安然脫險的欣喜與快慰。緊接著,便把大夥兒全都迎到了帥府正廳的廳堂之上。


    各位在廳上圍成一圈落座之後,粘罕從懷中摸出了一個拆封了的信件來遞給婁室,並且說道:“你先看看這個東西。”


    婁室接過來,從信封中抽出了一張淺黃色的撒花羅紋宣紙出來,上麵密密麻麻地寫滿著蠅頭小楷。婁室從頭看起,越看臉色變得越是難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是緊蹙。看到最後,把手在座椅的扶手上一拍,怒道:“可惡!”然後把這封書信遞給了緊挨著他坐在下手的張夢陽,向粘罕問道:“趙佶老兒的這信,不知元帥是從何處得來?”


    粘罕道:“這封信是撒魯渾和阿裏剌在青塚寨南邊的振武給截獲到的。從信中的意思來看,似是阿果此前曾向趙佶那佬兒請求入境藏身,這才惹得趙佶煞有介事地給他送了這麽一封親筆信來。”


    張夢陽手捧著這張羅紋灑花宣紙,看著寫在上麵的那一個個挺勁犀利,秀美灑脫的瘦金體字跡,張夢陽隻覺得似曾相識,他略一思索,便想起了在李師師的禦香樓上,曾見到過道君皇帝的這種字體。那是在道君皇帝專門贈給她的一副畫作的邊角之處,題寫的一首落款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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