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哈巴溫到底是幾十年的修行功夫,非是尋常凡夫俗子可比,見此情景,便坐在那裏,微微閉目,觀想佛陀。


    錢多多嘻嘻一笑,道:“國相爺為何閉起了眼來,是害怕我了,不敢看我麽?”


    哈巴溫與錢多多對麵而坐,她身上馥鬱的芬芳之氣陣陣襲來,與他體內灼熱的欲望,對他的定力形成了內外夾攻之勢。


    他睜開眼睛,站起身來,想要抽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免得受這身外誘惑的困擾。


    可是當他站起身來之時,稍做猶豫,便又坐回到了位子上,雙睛直欲噴出火來,死死地注視著錢多多。


    錢多多的臉上,滿是妖媚至極的笑意,這笑意之中,似還參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幸災樂禍的意味兒。


    哈巴溫幾十年如一日的苦行僧般的生活,到底是久經考驗,麵對玉真神龍散和錢多多如此強大的內外夾攻,他的神智仍還清醒。錢多多雖然貌美如花,但在他看來,實是一具粉麵骷髏的臭皮囊而已,想要憑著這春藥和色相讓他墮入魔道,讓他的這數十寒暑的修行之功毀於一旦,眼前的這女子,還是太過小瞧了他哈巴溫了。


    哈巴溫呼吸急促地說道:“夫人,我……我有些不勝酒力了,請讓人把剛剛撤下去的那幾味素菜,再端了進來吧。”


    錢多多盈盈一笑說道:“那些不過是尋常的庸俗菜品,我知道入不了國相大人的法眼,這才命人撤了去的,國相留戀那些玩意兒作甚?你的眼前,正有一道至為難得的人間美味,你怎麽假作正經,視而不見啊?真的是太讓人家傷心啦,討厭!”


    說著,錢多多站起來了,輕移蓮步,款款地走到了哈巴溫的近前,伸出了纖纖玉指,撫在了哈巴溫那油膩的光頭之上,然後又滑向了他滿是皺紋的老臉上。


    她微微地彎下了嬌軀,粉麵幾乎貼在了哈巴溫那苦大仇深的臉上。她的玉指一直向下,經過了他的下巴,胸膛,小腹……


    錢多多吐氣如蘭地說道:“聽說你那唃廝囉國和吐蕃一樣,有一項男女雙修的法門兒,奴家從來都是隻聞其名未見其實,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究竟怎麽個雙修法兒,我的好國相,求你教教我好麽……”


    此刻,被扔在角落裏的張夢陽忽然看到,錢多多的手上霎時多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悄悄地對準了哈巴溫的後心準備刺下。


    自從第二次被哈巴溫給製住,張夢陽見了錢多多猶如變色龍一般地見風使舵,既是氣憤又是傷心,早已在心中把她千淫婦萬淫婦地罵了無數遍了,以為似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最是無情無義,為這樣的一個女人傷心失望,不僅是自討苦吃,也是毫無意義。


    哪知剛剛才自我寬慰著把心情平複下來,便看到錢多多在色誘哈巴溫的時候,手上忽然神不知鬼不覺地亮出了鋒利的匕首來。


    他這才知道原來是自己錯怪了她,她之所以突然見風使舵地向哈巴溫獻媚邀寵,居然都是為了想要搭救自己,算計於他。


    按著錢多多的想法,是要將哈巴溫作弄得神魂迷亂之際,後麵的匕首陡然刺進他的後心,而後快速抽身退開,如此計策,保證可以萬無一失。


    哪知道她的玉手才剛剛滑到他的小腹,哈巴溫便一聲怒吼,宛如平地裏響了一聲霹靂,霍地站起身來,甩手給了錢多多一個嘴巴,然後一把將她推倒在地,厲聲罵道:


    “無恥賤人,老夫乃是維摩詰菩薩轉世,百世修行得來的金身羅漢,安能受你這狐服貂裘裹著的粉麵骷髏的作弄。若不是看在劉彥遊的麵上,隻此一遭,便讓你斃命在老夫的掌底之下。”


    錢多多冷不防經此一推,立馬摔倒在地,所幸她身上的狐服袍袖寬大,隨即將她的一雙玉手遮沒在了袖中,因此她手上的凶器,竟沒被哈巴溫看見。


    哈巴溫罵過之後,隻感到一陣頭暈目眩,拽開步子就朝門外走去。


    哪知道拽開門之後,竟一腳踏空,那高瘦的身子頓時不由自主地朝下墮去,直下墮了十好幾米,方才狠狠地摔在了實地之上,眼前一黑,登時昏死了過去。


    ……


    當哈巴溫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被鎖在了一個拇指粗細的鐵條做成的狗籠子裏,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每一隻鐐銬都以一根鏈條連接著狗籠的一角。


    這個狗籠子被放置在一個高聳的土丘之上,土丘的四圍都是些鬆楊榆柏之類的常見樹木,在這樣春寒料峭節氣裏,隻有鬆樹和柏樹還呈現著蔥蔥綠意,其他則隻剩下了光禿禿的枝幹,三三兩兩地掛著些尚未飄零的敗葉。


    一棵幹枯的楊樹杈上,還有一個用無數的小樹枝構成的雀巢,在冷風中顯得異常牢固,不知是否有鳥雀藏身在它的裏麵。


    哈巴溫直到此刻方才明白過來,那錢夫人之所以要把他請到清音閣上,其實本就在蓄謀想要害他,他防著她在酒食中做手腳,後來又防著她以美色對自己的引誘,沒想到在那樓閣之上還另外設有機關,最終還是使自己沒能逃過那婦人的手掌。


    其實,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倘使他當時定力稍差,這時候怕是早已經被匕首插入心髒而死了,連這陷入囚籠裏的待遇都不可得了。


    這也是錢多多在將他抓獲之後,考慮到他乃是自己新婚夫君的座上賓,直接害死了他恐怕在夫君麵前不好交代,和張夢陽商議了一番之後,不如先把他監禁在狗籠子裏,串通好了身邊的丫鬟仆人等,共同誣陷他個道貌岸然,見色起意,圖謀侵犯夫人的罪名,由夫君做主處置他便了。


    哈巴溫見自己被囚禁在這鐵籠之中,手腳之上俱被加上了鐵鏈鐐銬,自以為有生以來實未受過如此之大的羞辱,狂怒之意蓬勃不可遏止,兩手抓住狗籠鐵條使勁晃動,使得鐵鏈和鐵條來回碰撞,發出嘩啷嘩啷的響聲。


    兩個軍健聞聲走上土丘,對哈巴溫大聲嗬斥,可哈巴溫哪裏理會他們這些,怒氣勃勃地對錢多多大罵不休。


    其中一個軍健持著手中的哨棒,罵罵咧咧地對著籠中的哈巴溫狠狠地戳了幾下。


    沒想到哈巴溫劈手奪過了這根哨棒,驀地往外一推,這根白蠟杆做成的哨棒竟自那軍健的身體貫胸而入,把他紮了個透心涼,棒頭在後心突出將近半尺之多。這名口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便即歪倒在一邊,抽搐了幾下,就此不動。


    另一個軍健見哈巴溫被囚在籠中尚能殺人,嚇得一聲驚叫,屁滾尿流地滾下土丘去了。


    哈巴溫又猛力地搖晃這個狗籠,鐵鏈和鐵條相撞擊,又發出了嘩啷嘩啷的陣陣響聲。可這狗籠乃是熟鐵打造,任憑他怎樣搖晃,根本造不成一些兒損壞,徒然累得氣喘籲籲,滿身臭汗。


    過了一會兒,一對身著錦衣狐裘的男女,互相說笑著走了上來,哈巴溫抬眼望過去,見走上來的這對男女不是別人,正是在花廳間以堂姐弟相稱的杯魯和錢夫人。


    哈巴溫怒罵道:“死金狗,賊賤人,你兩個奸夫淫婦,用此下流手段謀害老夫,有種的就把我弄死了,士可殺不可辱,把老夫關在這等地方,用這卑鄙無恥的伎倆折辱於我,就不怕將來會遭報應麽?”


    張夢陽笑嘻嘻地走到狗籠邊上說道:“哈國相,哈巴狗,我錢奇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幹麽平白地替我姐夫把我抓來此處,一路之上把我五花大綁地捆在車裏,小爺我想要舒展舒展筋骨,透一口氣都不可得,你那手段就稱得上光明正大麽,你覺得你幹的事兒,一點兒也不卑鄙無恥麽?有句俗話說得好,烏鴉落到豬身上,隻見得人家黑,見不得自己黑,實話告訴你說,烏鴉和豬加到一塊兒,也都不如你這老匹夫黑得厲害!”


    錢多多也笑吟吟地說:“哈國相也真是夠厲害的,我那玉真神龍散,我老公服下了之後,那一晚上要了我七八次還嫌不夠,你服用了之後居然還能那麽正襟危坐,對小婦人我也始終能規矩受禮,果然像是個修行得道的羅漢,小婦人我呀,真的是打心眼兒裏佩服你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扶桑太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扶桑太守並收藏北宋末年的風流王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