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重道:“大當家的用不著說這等見外的話,什麽功勞不功勞的,我也不怎麽看在眼裏,隻要你給我創造個機會,讓我順順當當地到那殺虎嶺上去走一遭,讓我見識見識那古書上的靈黃仙草究竟是個什麽模樣,我也便心滿意足,別無他求了。不怕大當家的你笑話,倘若今生不能夠見識見識那仙草,隻怕我到死都不能瞑目呢。”


    張夢陽笑道:“理解,明白,你們研究學問的,都是這麽個德性。在時光隧道的另一頭裏,有個大名鼎鼎的數學家名叫陳景潤,你肯定不認識,那老小子打球下棋玩遊戲什麽都不稀罕,平生最喜歡幹的事兒就是解方程,不管是多難多複雜的方程式,隻要是交給他,他就是十天八天啥事兒不幹,絞盡腦汁也得給你解出來。否則他飯也吃不香,覺也睡不著,就算是立馬嘎嘣死了,也會覺得死不瞑目的。”


    王道重連連點頭說道:“嗯,嗯,不錯,這位姓陳的先生跟我是一樣的呢。我若是給人治病,碰上個從未見過疑難雜症什麽的,也是覺得有趣地很,仿佛遇見了什麽世所罕有的奇珍異寶似的,無論怎麽絞盡腦汁,也非得給他整明白了不可。若是整不明白啊,也是整日價廢寢忘食,壓在心頭,始終都是一件未了的恨事。”


    張夢陽道:“是啊,你們這些有大學問的,在各自的領域裏做出大成績來的,都是有這麽股子鑽勁兒和韌勁兒,歸根結底,都是對自己所從事的玩意兒真心的喜歡,這就是世人所謂的天才了。可惜啊,我就沒有一個足以真心讓我喜歡的專業,否則的話,我也正日價埋頭於探索鑽研,一天一天地過得就不怎麽空虛寂寞了。”


    “可如今能得師師和莎姐姐她們輪流陪伴,我這小日子麽,也實在算不上空虛寂寞。隻是整日價為她們而傷情憂心,為她們牽腸掛肚有些不大美妙。隻願蒼天見憐,既賜給了她們如花美貌,還該讓那些刀光劍影的遠離她們才好。”張夢陽心中默默地想。


    王道重又說:“大當家的,雖說有了靈黃仙草,或許能夠救下尊夫人的性命,隻是有一項須得特別注意,即在三年之內必須絕對避免陰寒之氣的侵襲,尤其見不得冰雪。因為這靈黃仙草生長在殺虎嶺的向陽之處,藥性乃歸大寒之屬,雖於療治夫人的傷勢有極大的益處,但服藥期間,須得由外間陽和之氣予以滋養,方可將藥中所秉的寒氣衝和抵消,不至於傷到夫人的奇經八脈。”


    張夢陽撓了撓頭道:“我說王神醫,王專家,你能不能說話的時候少給我整點兒專業術語,什麽是陽和之氣?是不是就是指的太陽光照?”


    王道重點點頭道:“也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全是。總而言之是三年之內,居住的地方越熱越好,盡量避免風寒和傷風咳嗽,否則外寒與內寒交相呼應,那可著實危險得緊。


    “如今正是暑熱之季,隻要把夫人照顧得當,自然用不著為這事擔心。可是夏去秋來,秋去冬來,幾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為了夫人的病情,大當家的不可不預為準備。”


    張夢陽喃喃地說道:“你們這年頭,要地暖沒地暖,要空調沒空調,一旦冬天來臨,讓我到哪兒去給師師整這陽和之氣去?除非跑到南方去,向南,向南,一直向南,最好能跑到流放小蘇學士的海南島去,哪裏才能徹底地保證陽和之氣的充足厚實。”


    王道重拱手道:“大當家的果然高見,我也正是這個意思呢!”


    張夢陽冷笑道:“你可是個神醫,難道就不能整點兒什麽藥調理調理,把那仙藥裏的寒氣給它中和一下子?師師的身子本來就弱,長途跋涉地跑那裏,再給我整出個水土不服來可咋整?”


    王道重說:“大當家的莫要見怪,非是我王某人的醫術不精,隻是這靈黃草的藥性,確實不同於一般的凡品。世間可以中和寒性的藥物雖多,但能夠和這味仙草所具的寒性相融相抗者,目前真的是寥寥無幾。即便是有那麽幾種,其獲得之難,比之靈黃仙草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張夢陽歎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看來,要讓師師在這三年之內安然無恙,隻有帶著她去南方躲避一段時間了。”


    王道重應道:“大當家的,三年時間轉瞬即逝,也並不如閑常想象的那般漫長。你剛剛被推舉為會中的大頭領,諸多會務都離不開你,在這亂局之中,你也實在是難以抽身離去。


    “依我看,不如在會中挑選一些忠心耿耿的姊妹弟兄,由他們代你護送夫人到瓊州島去走一遭,你則留在中原主持大計,如此便了兩不耽誤,你意下如何?”


    張夢陽聞聽此言,直把頭搖得像撥浪鼓相似,說道:“不行,不行,那怎麽能行呢?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豈能各自飛?師師是因為我才受的傷,我絕不會拋棄她,把她交給別人去照顧的。再說由別人照顧她,我張某人怎能放心得下?”


    王道重皺著眉頭道:“嗯,大當家的說的也是,換我是我的話,我也不舍得丟下表妹,讓別人帶著她長途遠行的。可是這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大當家的又該如何兼顧呢?”


    張夢陽衝著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道:“兼顧個屁,我紅香會裏人才濟濟,離了我照樣能轉,可是師師離了我,能不能活下去都還兩說著呢!我衡量來衡量去,也隻能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王道重聞聽此言,也以同樣意味深長的笑回敬他道:“大當家的能這麽想,可對了我王某人的胃口了,為了自個兒喜歡的女人,別說是他娘的會務了,就是就是皇帝老子的軍國大事,天下蒼生,也分文不值,全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去。”


    張夢陽吃了一驚,雖然也覺得為了師師和那些個老婆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可要如王道重這般把話說得如此無恥,他自信還是沒有這個勇氣的。


    他不知道該當如何回應他才是,隻得尷尬地笑了笑說:“這個……是啊,畢竟你說的那些個,都是旁人的,老婆可是自個兒的,不光要懂得使用,還得懂得保養維護才行。”


    王道重心領神會地點頭道:“大當家的見解獨到,果然與凡夫俗子不同,我王某人委實佩服得緊!”


    ……


    荒山野嶺之間,一個少年正慌不擇路地往山坡之上逃奔,腳下沒有道路,到處崎嶇坎坷,林深苔滑,奔行起來深一腳淺一腳,十分地困難。


    他奔行得困難,在後麵追趕他的人一點兒也不比他輕鬆,十幾個人拉開的距離足有半裏之長,個個累得呼呼氣喘,仿佛三伏天裏在樹蔭下納涼的老狗一樣。


    後麵追趕的人中有個聲音喊:“你站住,別再跑啦,前邊是死路一條,等著你的是好幾百米的懸崖,識相的趕緊停下來,聖母和各位壇主香主們大人大量,一定不會跟你小孩子家一般見識的,隻要你誠懇地認個錯兒,咱們還當你是自己人……”


    少年對來自身後的喊話置之不理,如同壓根兒就不曾聽見的一般,雖然已經累得筋疲力竭,他仍然奮力地往上奔跑,往上攀爬。他知道,雖然後麵那些人說得好聽,可是一旦落入到他們的手裏,等待自己的隻有死路一條,甚至連具全屍都不會剩下。


    這少年非是別人,他便是莎寧哥的兒子習魯古。後麵對他緊追不舍的那些人都是黑白教裏的中堅人物,他們都是奉了聖母湯翠槐的嚴令,誓要把習魯古捉拿回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習魯古在他們的追趕之下,已經慌不擇路地奔行了幾十裏地了,所乘的馬匹已經被他們亂箭射死。他自己的身上也被射中了兩箭,所幸都不曾傷在要害上,否則這會兒的他早已經下地府見了閻羅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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