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躲避他們的飛鏢箭矢,習魯古有意地往林深苔滑的地方躲避逃亡。但在這樹木叢雜的山嶺之上,不僅令黑白教追兵的箭矢的殺傷之力大打折扣,也讓他們的馬匹喪失了速度上的優勢。


    可是這樣一來,卻也把他自己累得夠嗆,往山頂上邁動的腳步越來越覺得沉重不已,無論他怎樣張大口來呼吸,胸肺間似乎始終都缺乏新鮮氣體的補充,說不出的痛苦難受。


    但他知道身後追趕的那些人,相對於他也好不了多少,在這崎嶇和樹木叢雜的山嶺上,他們胯下的馬匹失去了用武之地,一個個地被迫跳下馬來,用兩條腿來跟自己做著眼下這等低質量的追捕與逃亡,這實際上便已經算是自己的勝利了。


    想到此,習魯古的嘴角上浮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來,疲累不已的軀體中霎時又恢複了些許生機,繼續卯足了勁,搖搖晃晃地向著山頂之上,半跑半爬地趕將過去。


    身後的喊聲一遍又一遍地傳了上來,與方才的內容大同小異,都是想讓他認清形勢,放棄逃命的幻想,回去向湯聖母誠懇認錯,以後忠心聖教,共享富貴等語。


    “去你媽的吧,騙人的,全都是騙人的。你們騙了小爺我一次,難道還想再騙我一次不成?休想,小爺我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也絕不會再跟你們這幫邪魔外道同流合汙了。”


    習魯古一邊心裏想著,一邊緊咬著牙齒,頭也不回地直往山頂上努力地爬著,爬著……


    習魯古雖然身心俱疲,體力的透支令他感到呼吸急促,胸腹間強大的壓迫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痛苦,但時間仍然過得很快,他幾乎是在轉眼之間就爬到了山坡的盡頭,來到了狹窄險峻的山頂上。


    再往前走已是萬丈懸崖,已經無路可走了,可是身後的敵人還在不斷地追趕而來,離他已經越來越近了。


    果然被那幫家夥言中了,自己所選擇的竟然真的是死路一條,眼前的斷崖橫亙在腳下,這不僅是自己所選擇的這條路的盡頭,也是自己這尚且年輕的生命的盡頭。


    朝斷崖之下俯望,灰蒙蒙地深不見底,無法預測自己所站立的地方究竟有多高,更無法預測這處斷崖究竟有多深。一股絕望的悲涼,在這一瞬間把習魯古整個兒地給淹沒了。


    山頂之上遠遠近近地散落著一些大小不等的石塊兒,習魯古看到它們之後便計上心來:“想讓我乖乖地束手就擒,哪有那麽容易的?就算是死,也得拉上幾個墊背的。”


    他藏身在山頂上一些稀疏的樹木之後,盡量躲避著敵人有可能發射上來的箭矢,撿拾起地下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兒,一下又一下地朝下麵狠狠地投擲。


    居高臨下的態勢,給他的投擲提供了極大的便利,即使是一些其大如鬥的石塊兒,在他的奮力推動之下,往往也能夠翻騰跳躍著朝下滾落,嚇得那些追趕之人大呼小叫,東躲西閃地避之唯恐不及。


    這讓習魯古的心間略過了一抹極為舒暢的複仇快意,以致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串爽朗的笑。


    但這方法雖然能夠阻得了他們一時,可這山頂之上可供他使用的石塊兒實在是太少了,沒多少功夫,遠遠近近的石塊兒就被他投擲了個淨盡,就連拳頭那般大的小石塊兒也已經所剩無幾了。


    下麵的罵聲又傳了上來:“習魯古你個小雜種,你媽對你爹不忠,在外麵養漢子,你剛剛入了聖教就做出背叛聖母之舉,還想要刺死聖母,跟你那淫賤無恥的媽簡直是一丘之貉,你個小雜種再不投降,可就真的死定了。”


    習魯古回罵道:“呸!分明是比豬還胖還醜的阿其那,居然還敢自稱是聖母,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如此褻瀆神靈,當心你們那醜豬趕明兒就會遭受天譴。”


    石頭不再向下滾落,下麵的那些人開始繼續攀登,箭矢和飛鏢之類又開始不斷地射將上來。


    習魯古心中害怕得厲害,看了看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敵人,又看了看崖下灰蒙蒙的無底深淵,心中知道落在敵人的手上絕無幸理,可在這崖邊朝下縱身一躍,也必定會摔得粉碎,落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在這生死存亡的關頭,尚未成年的他又陷入到猶豫之中去了。可是眼前事機的緊迫,哪裏還能容他繼續有此閑暇思來想去?


    一個人頂著個鬥大的岩石,將他的身軀隱藏起來,從山頂的一側悄悄地接近了他,可這時候習魯古的注意力,都被牽扯在下麵的敵人和身後深不見底的崖穀處,對從斜刺裏迫近的危險竟是毫無所覺。


    待那人與他的距離足夠接近的時候,猛地從那塊岩石一拋,快速地朝他縱了過來。


    習魯古渾沒有想到危險會來得如此之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這人已然迅雷不及掩耳地衝到了他的眼前。


    習魯古再也來不及細想,扭頭便朝懸崖邊疾衝過去。將將奔到懸崖邊上,隻覺上衣的後領處驀地一緊,已被人牢牢地抓在手上。他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將眼睛一閉,拚盡全身的力氣,朝著下麵灰蒙蒙的萬丈深淵縱身躍下。


    ……


    當習魯古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疼痛,全身的骨頭仿佛都要散了架的一般。鼻中聞到的氣息黴臭不堪,他睜眼朝四周看了看,卻是觸目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哦,原來我已經死了。這個地方應該就是地獄吧!原來地獄是這個樣子的,既沒有刀山也沒有火海,竟會是這麽黑洞洞地,連一絲光亮也看不見。”


    這麽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反正什麽都看不見,索性又閉起了眼睛來,很快便又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在睡夢裏,他看到了黑白教的湯聖母生著一副豬的麵孔,卻有著一副毒蛇的身軀。這個醜八怪,一張醜臉獰笑著朝他爬了過來,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個乳臭未幹的雜種狗,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刺殺你聖母娘娘,說,你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是誰讓你來殺我的。”


    不待他回答,她那張豬的麵孔陡然間張大了嘴巴,一口便咬在了他的臉頰上。


    習魯古給嚇得哇哇大叫:“媽媽,救我!媽媽,救我!”


    在這漆黑莫名的空間裏,任憑他怎樣叫喊,都得不到一丁點兒的回應,這個奇怪的地方,似乎隻有他和這個嚇人的醜八怪,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醜八怪一口一口地把他臉頰上的肉,身上的肉全都撕咬了下來,疼得他口中發出淒慘的怪叫,他的這怪叫之聲,不知怎麽的,特別像受傷的狗發出來的那種痛苦的叫聲。


    在他的這種痛苦的嚎叫裏,他竟突然看到了張夢陽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張夢陽的懷裏抱著他的媽媽莎寧哥,嘴上帶著得意的笑,以充滿淫邪的口氣說道:


    “死吧,死吧,趕緊地死吧,你個傻小子,你死了之後讓你媽再給我生一個聰明的小男孩兒,給他起個名兒也叫習魯古,從此世界上就沒有你這麽個人啦,習魯古就是我兒子啦。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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