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被調查清楚後,艾聖期和那位督查司的總督察長向方漁做了匯報。而後,抓捕行動開始,康仰山、康楚閣和另外二十六人又被抓回執法堂,同時執法堂內一批蛀蟲被清查。


    “皇甫堂主,桑堂主那邊不能不動嗎?”


    方漁對趕過來的皇甫彌遠說道。


    “難,現在的問題在於康家為自保,死咬著他不放,而七曜宗走到現在的地步,也的確和他的行事風格有直接關係,雖然到現在為止還沒查出他有直接參與貪腐的跡象。”


    “唉,那下一步他要被免職嗎?還是會怎麽辦?”


    皇甫彌遠道:“這得看最後查出來多少問題了,你也知道的,殷承仕那邊也在咬著這件事兒不放,我盡量保住他在執法堂不被判刑吧!這樣好歹未來還能有個希望。”


    方漁皺起眉頭,臉色黑了下來,沒想到桑師瓊要保不住了。


    在方漁眼中,桑師瓊隻是喜歡和稀泥而已,並沒有主觀犯錯的意圖在。


    “如果我想保他呢?”


    “有些難辦,調離是必然的,甚至給他換一個宗門去做執法堂堂主,在這個時間點都不太適合!”皇甫彌遠很為難的說著。


    方漁歎口氣,說道:“比如我讓他和建安城的劉效龍換換呢?”


    皇甫彌遠想了想,說道:“聽起來倒是不錯,你的建安領地現在和上等宗門是平級的存在,從七曜宗執法堂到建安領地執法堂算是平級,但有兩個問題,第一,你那邊屬於戍西區域,讓桑師瓊這個時間點過去,即便沒什麽,也會有人認為他是被貶去戍西,這樣還不如給他個閑職呢!第二,劉效龍的資曆不足,在建安城,雖然級別與上等宗門相同,但若從領地麵積上來說,甚至都不如下等宗門的麵積大……”


    方漁問道:“所以,如果我想用劉效龍,是不可能了嗎?”


    皇甫彌遠忙道:“不是不可能,是需要有個過程。按照執法堂的規矩,他需要在天武聯盟執法堂有一段五年以上的經曆,且考績皆為優等,又或者調入七曜宗執法堂,做五年執法堂副堂主,且考績皆為優等,這兩條滿足任何一個條件,都是沒問題的。”


    方漁點點頭,問道:“你建議怎麽處理這件事情?”


    “我的建議是小懲大誡,抓一兩件別人鬧的歡的事情,處罰一下,然後調離七曜宗,去到聯盟的執法堂,三五年後,你隨便,想調回來也行,想放到別的宗門也行?”


    “所以,三五年後是平調嗎?”


    “對,平調,除非三五年內他做出的成績足夠大……”


    方漁歎口氣,“所以,皇甫堂主,你就把話都說完吧!”


    皇甫彌遠哈哈一陣大笑,說道:“廣宇長老聊天就是爽快!”


    方漁點點頭。


    皇甫彌遠道:“那艾聖期為堂主,如何?”


    方漁道:“那桑師瓊去執法堂頂替艾聖期的總司案,不帶任何汙點的過去。”既然是談條件,方漁自然要開出自己的條件。


    “好!”


    “此外,聞人進賢兼任七曜城執法堂堂主。”


    方漁之所以這麽提,是因為現任七曜城執法堂堂主是桑師瓊的人,下一步桑師瓊離開,這人不確定性太大,那就不如趁機找個靠譜的人。


    “好!”皇甫彌遠同樣果斷答應下來。


    見對方如此爽快,方漁也鬆了口氣。


    皇甫彌遠笑道:“艾聖期其實和廣宇長老不算遠……”


    “此話怎講?”


    “聽說廣宇長老準備要調名劍堂的華瘋子來七曜宗?”


    “嗬嗬,這事兒傳的這麽快?現在就等你們拿下七曜宗護衛軍的大將軍之後呢!”


    “華瘋子的大伯華刻舟有位結義兄弟叫鍾實甫,鍾實甫的女兒鍾思思就嫁給了艾聖期弟弟的兒子艾晚秋。”


    聽皇甫彌遠說的這麽複雜,方漁露出一絲笑意。


    皇甫彌遠見狀也暗暗鬆了口氣,補充道:“他肯定會站在廣宇長老這邊,就和桑師瓊一樣,不然華瘋子也不能答應……”


    方漁點點頭,華正川家裏自然是名劍堂家族,確切的說是名劍堂雷部家族,關係已經不能再近,鍾實甫此人他也聽說過,同樣是名劍堂的家族,有這層關係在艾聖期是自己人的概率不低。


    皇甫彌遠又說道:“廣宇長老,聖期過來之後,您看長老的位置能給他安排一個嗎?不用排位置,給個普通長老就好!他是出竅初期修為!”


    方漁思索片刻,說道:“不出意外,給他留個有排位的長老,不過前三位的長老排位被聯盟收回了,我決定不了,盡量在四到九位中找個位置給他吧!不然以後執法堂的工作可不好開展。”


    皇甫彌遠趕忙致謝,今日他來此,本是多套計劃,最基本的要調走桑師瓊是必須要做到的,此外就是安排艾聖期,若方漁力挺劉效龍他也不是不能答應,隻是那樣未來工作就不好開展,劉效龍帶來的風險還得和方漁反複交代。安排了艾聖期,若不能爭取一個長老,那就當個榮譽長老也行,現在方漁答應給個排位,實在是讓他超出預期。


    站在方漁的角度,他心中也很清楚,如果他堅持用劉效龍,大概是沒有問題的,但麵對當下複雜的環境,用劉效龍就成了他一意孤行,這對他,對劉效龍都不是最優解,因此他選擇了妥協,答應了皇甫彌遠推薦的人選。


    “廣宇長老,劉效龍那邊什麽時候想來聯盟執法堂,您隨時找我!對了,他現在是什麽修為了?”


    “呃,應該是元嬰初期吧!”


    “謔,果然是跟著廣宇長老啊!”皇甫彌遠的大拇指豎的直直的,言語中一陣羨慕。


    方漁不好意思的笑笑,“老劉這些年在建安城幫了我不少,我們幾次大的行動都少不了他!”


    皇甫彌遠道:“是啊,那些卷宗我都細細閱讀過,效龍堂主的能力突出,現在修為也上來了,就更沒有問題!關鍵是能遇到您這麽一位如此支持執法堂的上級,這實在是難得啊!”


    方漁趕忙謙虛,二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條件談完,緩和關係是必須的,熱絡的聊天隻能算是最初級緩和關係的方法。


    轉過天,半雷劍宗雷大存從尚武城趕來,在七曜宗長老會議上宣布了新的執法堂堂主的任命。


    艾聖期被任命為七曜宗執法堂堂主,聞人進賢兼任七曜城執法堂堂主,桑師瓊平調入天武聯盟執法堂,擔任總司案。


    對桑師瓊來說,這已經是一個相當體麵的結果,總司案負責整個天武聯盟的重大案件,是天武聯盟執法堂的中層,地位於七曜宗執法堂堂主相當。


    相對於他,七曜宗執法堂被拿下一大批人。


    當夜,桑師瓊夜訪,向方漁表示感謝,方漁對他一通安慰鼓勵,桑師瓊最後落了淚,對一路走來稀裏糊塗的選擇,他後悔不已。


    從當年和方漁一起對付梁成俊和史名遠開始,方漁就看出他的問題,能有這麽一個下場,其實多半還是因為他兩邊不願意得罪人的性格所致。


    在執法堂這樣一個不容糊塗的位置上和稀泥,最後不倒黴才怪。


    艾聖期入主執法堂後,從天武聯盟執法堂帶來十多人的查案團隊,對七曜宗貪腐問題的調查加快了進度。


    康夢錫本人很快就慫了,交代了貪腐的線索。


    先是七曜宗宗門寶庫的問題,對於這種直白到隻是對賬核對就能查清楚的問題,自然是最先弄清楚的。


    七曜宗的宗門寶庫掌管者是七曜宗內務堂堂主康禾,因此貪腐主要局限於康家內部。


    牽涉到康夢錫的兩位弟弟康夢鐵、康夢銅以及他們的家裏就比較多一些,此外,一些珍貴的寶物又落入康夢錫的老母親手中,因此這件事情的調查,對康家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


    與此同時,鄔良鎮舉報軍費問題的調查結果也出來了,天揚軍預備軍每年消失的三十億軍費,大部分被補貼給了七曜宗下屬的各類護衛軍,用來彌補超額征兵帶來的負擔。說起貪汙來,卻隻有其中的五億積分屬於被人無理瓜分的情況,這剛好是康夢錫要分給方漁的份額。


    事情調查到這裏,雖然規模上小了許多,卻變得越來越可氣,七曜宗的賬上,五億積分掛在方漁名下,卻被康家人和七曜宗護衛軍的高層瓜分。若方漁不來七曜宗做宗主,沒看到這本賬,還沒什麽,既然來了,又發生這種事情,牽涉進去的人肯定不能好了。


    不過,這件事情卻把阮中意牽涉進來,他自從來到七曜宗後,一直在負責與七曜宗護衛軍的聯絡。因此分錢的時候,護衛軍的大將軍也算了他一份,隻是阮中意不僅對此不知情,分來的錢也沒有落在他的手中。


    那位護衛軍大將軍用這些錢收買了阮中意的管家,那位管家會把阮中意的一些事情透露給護衛軍大將軍知道。


    出事兒後,管家卻一口咬死了阮中意知曉,一時間鬧得人盡皆知,阮中意也被壞了名聲。


    再調查下去,卻發現是阮中意的正妻和管家合謀做出來的事情,管家會把收到錢的七成給了這位正妻,而正妻會把這些錢送到她的娘家。


    如此大的紕漏出現,阮中意這位七曜宗有排位的長老是當不下去了。


    阮淑紅為此也從尚武城跑過來,當場發飆就要帶阮中意一家回去。


    事情被艾聖期勸住,若真讓阮淑紅把阮中意帶回家,阮中意的未來也就隻能到此為止,以後再想進任何宗門都是不可能的。


    方漁也是這種觀點,從他們現在得到的資料來看,阮中意並沒有主觀貪腐的意願,最多是個失察的罪責,甚至解釋成被人栽贓都沒問題。


    因此,方漁將阮中意的天武聯盟五長老免去,讓他暫時做了府上的長史,和唐一劍一樣的工作。


    但阮中意的家裏人幾乎被抓了個遍,阮中意家的管家,這人還是阮家的長輩,阮中意的正妻、小妾,還有阮中意的兩個兒子,都果斷被拿下。


    阮中意恨的不行,硬生生一句說情的話都沒說。不過,這些人被抓之後,阮中意看看身邊,他也隻能嗚呼哀哉得成了孤家寡人。


    沒能帶走阮中意,回到尚武城的阮淑紅怒氣衝衝的帶人去將阮中意正妻的娘家繳了,這可把艾聖期嚇了一大跳,他趕忙聯係天武聯盟執法堂派出一隊偵緝跟著阮淑紅一起。


    阮中意的下場引出不少家庭的危機感,一段時間內,家家自查起來,這一查不要緊,還真查出不少問題來,大多家庭都將問題隱匿起來,偷偷處理,也有少數人敢於自爆,圖個自身清白。


    能被爆出來的事情,又多半與康夢錫家族有關,這又促進了康家貪腐案的進程。


    至於被康夢錫升遷的那些人,除了最近的十二名之外,其他人隻能暫時放過,以觀後效,畢竟並非所有經康夢錫的手升遷的人都是壞人。


    而在這十二人中,方漁發現居然有人當上了尚儀堂的堂主。


    他這才想起那位差點兒做了他外公的薛開元來。


    又想到自從來了七曜宗後,整日裏忙碌於各種事情,卻把薛家忘在腦後。


    他將卞長鬆叫來詢問:“長鬆堂主,薛隨心和薛開元一家去哪裏了?”


    卞長鬆道:“薛隨心本就是榮譽長老,他現在七曜宗也沒什麽職務,他行蹤一般我們不太管的,不過聽說此老喜好旅行,也不怎麽在家,所以除了自己家人,我們也不太清楚他去了哪裏。薛開元半年多前就辭去了尚儀堂的堂主,應該是跟薛隨心一起出去了吧!我也不太清楚,和他們不是一路人。”


    方漁“嗯”了一聲,沒有再多問。


    卞長鬆張了張嘴,似是有什麽想說的,但見到方漁還在看執法堂的卷宗,他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這也是薛隨心不得康夢錫的心,所以一個榮譽長老,連七曜宗內的房子都沒有得到,家裏隻是在七曜城居住。


    因此這次宗門變動才沒有牽涉到他們,否則隻要搬遷,方漁肯定能注意到。


    而當初和這一家人最熟悉的長老,也唯有桑師瓊,但方漁剛來的時候,桑師瓊在忙,到後來桑師瓊自己又陷入種種事情當中,自身難保。這才沒了和方漁說薛家情況的機會。


    七曜宗的這些人中,大概隻有桑師瓊大概能理解一部分方漁對薛家和張家複雜的感情。


    方漁到七曜宗,各種事情不斷在推進。


    清溪村已經被璿素帶人順利拿下,現在正處在建設中。


    說起建設來,就要提到董家,這次七曜宗的建設依然交給董家來做。


    當然這個董家可不是董詠誌的那個董家分支,而是由現在董家二長老董誌強帶領的董家建築隊伍。


    清溪村的建設也被董誌強帶人拿下,說起來,二十多套宅子,再加上百裏不到的城牆,對於修士組成的建築隊伍來說,實在不難。


    有了董誌強這個曾經的大長老在,鍾離劍對七曜宗產業的清查行動更加得心應手。


    董誌強也借機全力表現。


    說起他來,一路走來也是波折不斷。


    他入行就在七曜城,他在劍修大學堂畢業之後,就到七曜城管理機構工作,從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員,做到管事、執事,再到部門之主,後調入七曜宗做外門長老,又成為七曜宗長老,終於在將近六十歲的時候成為七曜宗的大長老,然而因為和康夢錫分屬派係不同,理念也不同,最終被對方從七曜宗擠走。


    離開七曜宗之後,他沒有接受天武聯盟的安排去長老院,反而辭去職務,回到家中做起了董家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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