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來,白鳥和老匠之間相互攻伐,其結果為,平局占去七成,剩下兩成裏,別看白鳥是進攻方,反而老匠的勝利占去九成。


    白鳥一方勝一次不容易,勝了能攻入鎮獄關就更難,算下來,三百年內隻有過一次。


    這是因為每次雙方攻伐,都是約定好的戰鬥,老匠會提前通知天武聯盟派人幫忙,少有像這次一樣,邪修一方突然進攻的。


    而天武聯盟的幫忙多半是以陣法師和大量靈石為主,最多就是南榮凱過來看看,因為本身戰場已經在邪修一方,正道對此就不怎麽上心。尤其是近百年以來,戰爭的次數急劇減少,天武聯盟更是不再會派人參與。


    這一次,邪修一方的突然進攻,說起來,還是因為那個九頭九尾蛇的蛇頭落入峽穀深淵之中。


    邪修一方見到這個蛇頭,準備用它做文章,這才有了這次突然襲擊。


    其實,用個蛇頭做文章,既不是給自己一個借口,更不是給老匠一個說辭,這是他們要拿給邪修高層看的東西。


    白鳥他們如此做,是有一定風險的,因為存在邪修高層認可和不認可的可能性。但多年罷戰,邪修一方對老掌界的重視程度也急劇下降,雖然不像天武聯盟有些不聞不問的意思,但事實就是邪修一方的大佬,沒有誰會願意把資源投在沒有意義的地方。


    因此,正邪之戰本質上就是白鳥他們的生存之道。


    為何會出現戰爭,大家都會從利益角度來解釋,這是雙方對利益爭奪發展到極致的一種激烈方式。


    但這就是全部了嗎?自然不可能是。


    最少,站在戰爭親曆者的狹窄視角看,戰爭是既消耗人,又養活人的一件事情,戰爭使他們貧窮,但也會讓他們富有。


    白鳥和邪修大軍的眾位高級將領們,自然是被戰爭所養,因戰爭而富有的人。


    因此,像蝰蛇這種處處躲來躲去的,不願參戰的,其實就是隻願被戰爭養活,而不願意付出的蛀蟲而已。他連基本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都沒做到,現在被方漁滅了肉身,隻能說是冥冥中的報應。


    反觀白鳥等人,作為邪修大軍中,戰爭的最大利益獲得者,他們自然要維護正邪大戰的正統性,更要維護其尊嚴。平日裏他們對下屬吆五喝六,耍著威風,拿著最大的一塊利益,戰爭時更可以將別人當做炮灰,自己選擇最合適的機會出擊,奪取最大的功勞。


    但事情發展到當下,已經把他們逼到了牆角,武力不存,就相當於威信不在,尤其是白鳥被方漁扇的一巴掌,那不止是打臉,而是削去他的金身,從此手下們或許不敢當麵說,但在心裏、背地裏一定將之當做永遠保留的笑話。


    因此,找回麵子就成了他的當務之急,不然在這老掌界的邪修大軍中,他可待不住,更進一步說,別忘了,他為何要留在這裏?自然是躲避天劫,那在大軍中待不住,豈不是相當於逼著尚未準備好的他去麵對天劫嗎?


    這個事兒似乎挺大的!


    隨著“合”字出口,場中的兩個白鳥統帥開始合二為一,至於白鳥有多少個分身,眾位邪修將軍們不得而知,但這種大修士的分身與本體合二為一的過程,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雖然這個過程並不複雜,也不漫長,甚至可以說是很快就能完成,但分身和本體合並之後,白鳥迅速飆升的氣勢,的確震撼到了周圍的邪修將領們。


    見到周圍眾人羨慕和崇拜的目光,白鳥心中得意,他知道當下這個選擇是明智的。


    這麽想著,自然而然繼續向外釋放著威壓,漸漸的,有邪修將軍不自主的拜伏在地,口稱大帥威武。


    跟著這些人,更多的將領們同樣拜伏下身。


    白鳥目光掃過蝰蛇的元嬰,蝰蛇在心中暗罵白鳥不要臉,卻依然拜伏下去,並大聲說道:“統帥大人威力滔天,必能一戰攻破鎮獄關!”


    蝰蛇這麽做了,陰不陽和陽不陰倆人對視一眼,都無奈的躬身。


    他們可沒有跪下,更不會拜伏在地,因為即便白鳥再怎麽散發出威勢,也很難影響到同為大乘期的他們。


    其實白鳥的威勢也影響不到蝰蛇的元嬰,畢竟有“元嬰不拜”的說法,其中的意思包含多重,是說修為到了元嬰,其地位身份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故而不用再拜伏其他人,同時,這也是說,元嬰對外界威勢的抵抗力更高,因為此時的神魂高度集中於元嬰體內,並非散布全身,神魂更加容易感應外界,而外界想入侵神魂,也會受到元嬰著一身精元的抵抗。


    但對蝰蛇來說,“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拜下自然有他不得已的道理,他唯恐白鳥趁機將他解決掉,畢竟一個元嬰,其包含的真氣都是真元級別的,那可是大補。


    而陰不陽和陽不陰二人就不一樣了,在邪修中,他們屬於人類一方,與白鳥和蝰蛇這種半獸人本就屬於兩個不同的陣營,此時剛被人扇了耳光的白鳥在他們眼中更不是什麽有威嚴的主帥,能拜下,隻是二人給自己留餘地的做法,賭的無非是下一步白鳥真的勝過方漁之後,彼此好相見而已。


    白鳥對這三位副手的態度,自然是心知肚明,畢竟三人在一起共事已經很久了,故而對此,他無喜無悲,想讓這三人真心拜服於他,唯有實力才是保障。


    這麽想著,他深深吸了一口周圍濃鬱肥潤的邪靈氣,而後一揮手,眾邪修將帥跟在他身後,向鎮海關而去。


    而此時的方漁三人呢?在對璿素一番安撫之後,他拉上璿素冰涼的手,又用罡氣托起正在打坐的方力淵,快步來到鎮海關前。


    “開門!”這聲是被方漁沉聲吼出。


    聲音震動在大匠耳旁,大匠立刻把頭縮回了殼裏,一副“我不聽,就是不聽”的態度。


    方漁眼中露出寒光,“我乃天武聯盟長老、七曜宗宗主方廣宇,為正道在前線殺敵,還請開關,讓我等進入!”


    鎮獄關內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而就在此時,遠處邪修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方漁心中生出焦急之意,他抬手間將長槍抓在手中,而後奮力一槍直搗黃龍,打在鎮獄關的大門之上。


    大門顫了兩顫,掉下不少灰塵,卻沒有打開。


    方漁再次加力,又是一擊,卻依然如故。


    而此時,已經能見到遠處邪修大軍的影子。


    方漁有信心,以他壓縮後的真氣,對付麵前這些邪修完全沒有問題,但前提是方力淵和璿素不成為拖累。


    因此,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讓璿素和方力淵倆人躲進鎮海關裏。


    然而,目前這種情況,方漁還當真是沒什麽辦法。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隻是在目前這個特殊的環境下,方漁和璿素一樣,都受到了影響,而給他們施加影響的是這一片天地的天地之力。


    說起來,在鎮海關和鎮獄關這一片地方,能起作用的天地之力是藍星和太陰星兩方,原本雙方天地之力較量是平衡狀態,正好可以使得這裏爭鬥的修士不受影響。


    可方漁和璿素呢?倆人因為之前對大匠施展因果無影掌的緣故,無意間擊傷了狀態本來就不好的老匠,因此被藍星的天地懲罰,而在鎮海關裏,方漁這裏是因為太過強大,璿素則是因為她的特殊屬性真氣,又被太陰星的天地特殊照顧。


    故此才有現在的狀態,璿素內心負麵的東西被激發再激發,變成了這樣一個瘋癲的鬼樣子。


    而方漁雖然不至於如此,卻也在關鍵的時刻失去了方寸。其實破解當下情況,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情,隻需要用他的神念攻擊就足夠了,可他偏偏沒有想起來。


    不過,說起來,貌似天地對方漁的影響也就是如此了。


    方漁並不知道天地之力在背後搗鬼,隻以為是他力量不足。


    第三擊,他用了被壓縮之後的真氣,“轟”的一聲巨響之後,鎮獄關關樓一陣震動。


    方漁感慨,大概率是這根長槍影響了他力量的發揮,使得攻擊效果打了折扣。


    這麽想著,他已經扭過頭來,橫端著長槍,準備在邪修趕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多殺一些,以減少下一步方力淵和璿素二人被邪修攻擊的可能。


    當然,他心中也知道這其實很難,隻要對方是有所準備的,方力淵和璿素就少不了要被對方作為攻擊目標。


    璿素心中的畏懼再次升起,雖然這次恐懼要比之前小了許多,但也足以讓她臉色發白。


    受到她的影響,方力淵也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他瞪大了眼睛,直視敵人過來的方向。


    就在此時,鎮獄關大門上的一塊外皮突然掉了下來。


    跟著咯吱咯吱的聲音響起,鎮獄關的大門錯開一個縫隙。


    方漁見狀,趕忙以罡氣將還在發愣的璿素和方力淵送了進去。


    而後,他本人端著長槍,果斷向邪修大軍的方向衝去。


    在他看來,他將戰場放的越靠前,鎮獄關這裏就越安全。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身後,有人發出一聲輕輕的歎息。


    那是老匠的歎息聲,包含著他心中的複雜和無奈。


    方漁幾次強攻鎮獄關的大門,將他的神魂部分從沉睡中喚醒。


    發現是這種情況,老匠自然不能像大匠一樣,隻顧著自己安全,不管別人死活。


    於是他趕忙打開大門,放璿素二人進來。


    其實在他的想法中,方漁進鎮獄關為好,但若方漁執意進攻,他也不會說什麽,畢竟生死之事見多了,性情冷漠是必然的結果。


    璿素和方力淵進來之後,沒有搭理正趴伏在地上的大匠,他們爬上關樓,關注著遠方的大戰。


    大戰爆發在距離關樓五裏的地方。


    二人見到之時,地麵已經是血肉一地的狀態。


    因為突遭打擊,有邪修在衝動的跑來之後,又衝動的跑掉。


    當然,這種情況下,留下的邪修更多,因為有人死去了親朋好友,他們希望能找機會報仇,又或者監督拉他們來的白鳥統帥為他們的親朋複仇。


    這其中就包括朱羽衛的幾人,死去的既是他們的親人,同時也是白鳥的同族。


    “大帥,你可要為小三報仇啊,他是你的堂弟,自來從軍,就一直跟著你啊……”這是白鳥的一位長輩,他的兒子剛才被方漁的氣劍攻擊到,炸了個魂飛魄散。


    “大帥,老陰可是為了你才有這樣的下場,你可要為老陰報仇啊,他沒了肉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修煉回來……”這是陽不陰,他的同伴陰不陽一上來就被方漁轟了個粉碎。


    而那個安排陰不陽帶人做先鋒的,正是白鳥。


    不僅如此,在陰不陽被方漁打爆身體之後,陽不陰帶著陰不陽的元嬰,就要離開戰場找地方救治,卻被白鳥攔住,要求二人繼續戰鬥。


    很明顯,站在白鳥的角度,肯定是擔心這二人都走之後,其他邪修將領們也會離去;而站在陽不陰的角度,則主要是考慮陰不陽已經把修煉將近兩千年的肉身丟了,這怎麽也能成為退出戰場的理由。


    於是,雙方就這樣別扭起來。


    陰不陽對白鳥的話語中帶上了逼迫的意味在。


    而那位遭受眾位手下將軍逼迫的白鳥大帥,此時也是萬分難受。


    方漁聽上幾句,便明白了邪修之間的矛盾,他又豈肯不抓住這個機會?


    但凡白鳥背身對著這些邪修將領的時候,就是方漁發力攻擊之時,一擊之下,隻要白鳥擋不住的,肯定人炸向其它邪修,其結局就是邪修們被炸的四散奔逃。


    於是,白鳥換了策略,開始麵對自己的手下,讓方漁背對邪修,方漁則哈哈大笑,甩開白鳥,直接攻向這些邪修將領。


    幾次下來,將領們怨氣衝天,對白鳥說的話就更刺激了。


    時間不長,上千人的邪修大軍已經潰散的幾乎找不到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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