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思湧與明長生對視一眼,又默默移開視線。


    江月壓下心中激動,淡淡道:“是不是一個姓我不在意,但鬧鬼的屋子可住不了人。”


    金掌櫃見她死扒著鬧鬼的事情不放,看似害怕,但是看神色卻不見多少慌張。


    此事有戲,隻可惜怕是要壓不少價錢。


    不過這宅子是墨香書齋的錢掌櫃特意交於他售賣的,價格開的不算太高,隻要房子賣出,還能得大筆傭金,很是劃算。


    隻可惜房子鬧鬼的傳聞一直沸沸揚揚,之前好幾個想要買房的客人聽聞傳言都打了退堂鼓。


    “夫人真的隻是傳言,要不我帶您過去看看?”


    江月思慮許久才不情不願地點頭。


    再次回到自己的家幾人心中都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院門打開,裏麵已經許久沒人打掃,地麵落滿了枯葉和灰塵。


    往日用來學習的石桌,如今已經覆蓋了厚厚的塵土。往日用來授課的學堂,牆麵不知被誰潑了暗紅色朱漆,看著血腥又瘮人。一陣風吹了,門框發出“吱呀”聲響。


    江月皺眉,這房子顯然被人刻意破壞過。


    金掌櫃見她麵色不佳,心中也有些打鼓。原本好好的房子被弄成這樣,偏偏錢掌櫃特意交代不能修複。


    客人不滿意他也沒有辦法,隻能耐心解釋。


    “這般破舊?”江月壓住不悅,淡淡問。


    金掌櫃尷尬道:“聽說是之前的夫子得罪了人,這才被人報複潑漆,不過您放心,隻要您買下,這裏都可以慢慢翻修。”


    得罪了人?江月不信,記憶裏明德望除了教書育人,哪有功夫去得罪別人。


    她看了看房子目露嫌棄,“還要翻修?怕是要不少錢,不劃算。”江月作勢要走。


    金掌櫃忙道:“夫人,價格好商量。”


    江月收住腳:“可這裏還鬧鬼,誰知道有沒有枉死的人來索命。”


    今日日頭不算毒辣,一陣風吹了無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想起前幾日他親眼見證錢掌櫃的怪樣,金掌櫃抖著嗓子道:“都是以訛傳訛的。”


    可惜他聲音裏的顫抖太過明顯,江月挑眉,她道:“掌櫃的,鬧鬼的房子可沒人願意要。也就我這樣命硬的人才會過來瞧瞧。你要是誠心做生意還得跟我好好說道說道。雖然可怕,隻要價格合適買下來也無妨。”


    金掌櫃隻好歎氣道:“夫人說笑了,不是我不願意說,真隻是謠言。”


    江月看向他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金掌櫃硬著頭皮道:“有人說這院子總會在半夜發出奇怪聲響,聽說還有人在雨夜看見過鬼影。”


    “當真?”


    金掌櫃點頭。


    江月好奇:“什麽樣的影子?”


    金掌櫃瞪著眼,欲言又止道:“這誰見過,肯定是以訛傳訛。”


    江月心中明了,鬼神之說她是不信的,不過裝神弄鬼倒是有可能。


    隻是不知對方到底是什麽目的。


    “什麽價?”


    江月不想耽擱,能買原本的房子她自然願意,隻要價格合適她也不想換地方買了。


    金掌櫃伸出八根手指。


    江月扭頭招呼兒子,“走了,回家。”


    金掌櫃愣住,繼而反應過來道:“明夫人,價格可以談的啊。要不您說個價位,我看看合不合適。”


    江月伸出三根手指。這是當初房子被賣時的價格,如今家中一應物件還要修理,要不是當初的價格低於市場價太多,她還想還價。


    “什麽,三百兩,明夫人您怕不是不知道此處有多大吧?”金掌櫃差點被氣死,這處房子再破舊那也不止三百兩啊,還真以為是撿破爛呢。


    江月道:“此處房子鬧鬼,而且房子還要找人修,處處都是花銷。”


    金掌櫃眉頭緊鎖。


    江月道:“這事我不急,或者您看看還有哪裏合適再帶我們過去看看。”


    金掌櫃有些頭疼,這房子他砸在手裏已經快一年了,原本還會有人過來打聽,後來鬧饑荒,百姓沒錢,找他問價的人越來越少。前幾天又傳出鬧鬼謠言,眼看著房子就要爛在自己手裏。


    金掌櫃也想早點脫手,可江月給的價格實在太低了,都不夠本。


    “時間越久,這房子越難賣,金掌櫃您自己是生意人,應該知道這樣鬧鬼的屋子留在手裏有多大的風險。”


    江月一副我全為你考慮的樣子,她道:“我買來也不是用來住人的,此處地方大我想著以後做個工坊啥的,人多陽氣足,能壓住髒東西。不劃算那麽我也不打算買了,白白浪費功夫。”


    金掌櫃內心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賣,要是賣了他不僅一分沒掙,還倒貼了不少心思。雖說錢掌櫃說了會給他傭金,但是一分錢沒幫人掙來,這傭金他拿著不踏實。


    “明夫人,我看您也是誠心要買,不然您再加一點。三百兩實在太低了,我怕是做不了主。”


    江月想了想道:“三百五十兩,多了我們就不要了,您再問問別人吧。”


    哪裏有別人,金掌櫃苦著臉,他要是有那麽多客人,還會陪著她在這為了幾十兩銀子瞎扯嗎?


    “五百兩一口價,低於這個價格我做不了主,還需請示主家,如此一來要耽擱不少時間。


    江月見他臉色決然,心知,這怕是金掌櫃能給出分最低價格了,她要是使命還價,即便達到她的目的,以後對她也是不利的。


    江月有些為難道:“金掌櫃,咱們各退一步,肆佰兩,你要是同意我們立刻交錢,不含糊。”


    金掌櫃考慮許久,就在江月等得有些不耐煩時,金掌櫃點頭了。


    “行,我看明夫人也是爽利人,就四百兩,不含修繕費用。”


    江月點頭,幾人回到牙行。


    江月拿出銀錠交給金掌櫃,金掌櫃過秤,確定無誤後交給江月兩把鑰匙。


    江月摸著熟悉的鑰匙,這把是原身一直帶在身邊的,摸到它的那一刻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需要去縣衙過戶嗎?”江月問完才想起知縣大人他已經跑了。


    “縣令大人雖然不在,但王師爺還在,這事您要是不急我下午就去辦好,到時候給您送去新居那邊。”


    江月道:“也行,那我先去那邊收拾收拾。”


    金掌點頭道:“下午我會早點過去。”


    江月招呼明昌盛上了騾車。


    騾車上江月問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大兒子。


    “鬧鬼的事情是怎麽回事?”要不是看見牆上暗紅的血跡,江月也想不到之前家裏殺豬的時候,這兩兒子說要出門辦事。


    雖說不知道他們是怎麽進城的,可現在看來這事情跟兩人脫不了幹係。


    明思湧不說話,他有些心虛,畢竟這事他總覺得不太好,怎麽說也是自家房子這樣糟踐,他怕被他娘罵。


    明長生無所謂道:“娘,不這樣做,今天我們怎麽可能用這個價格買到房子,您放心,我們破壞的地方不多,簡單修繕一下就能用了。”


    本來牆麵並不是大麵積的暗紅色,而是用豬血寫了文字,那墨香書齋的錢掌櫃怕是心虛,這才把房子潑了漆。


    畢竟當時他可是帶著洋金花給他編織了一場美夢。不然這房子怕是輪不到他們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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