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門外茶攤,一直盯著驛站的弓弩衛將情況稟明。


    張星雨聽了,一個勁搖頭。


    主人的醉翁之意根本不在黃吉,在於引出徐十三。


    不出所料,黃吉麵對強勢的蘇冷,果然選擇硬幹。


    這是徐十三的地界,蘇冷出事,徐十三難逃幹係。


    這時再不阻止黃吉,一旦主人追究起來,徐十三的下場肯定比蘇冷還要慘。


    雲本真聽後,俏眸含霜,低聲斥罵道:“色胚好膽!”


    又轉視主人,隻待主人一個眼神,就去把黃吉宰掉。


    風沙根本無動於衷,慵懶地喝茶,仿佛沒聽見似的。


    雲本真心中百般不解,咬唇不動。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張星雨小聲提醒道:“黃吉膽大妄為,很可能失控。”


    風沙哼道:“敢把風箏放上天,難道拉不住風箏線?”


    哪有放風箏不拉線的。


    既然徐十三把黃吉推在前麵,那就肯定有辦法控製。


    說不定連滅口的人都安排了。


    果不其然,很快有消息傳來。


    黃吉一個心腹及時提醒,有太多人看著蘇冷進驛站。


    絕不是擺平一眾親兵就可以瞞下的。


    總不能把車隊近百號人全部殺光吧!


    何況跟來的官兵也沒辦法盡數堵口。


    仿佛被繳了一頭冷水,黃吉總算冷靜下來。


    事情他都已經做絕了,總不能束手等死吧!


    最後還是這虞候出了個主意。


    他打算扮成隨從,與蘇冷若無其事地返回車隊。


    啟程之後,再讓蘇冷命令車隊先行回逸園。


    他則帶著蘇冷找借口離隊,前去附近一座莊園。


    黃吉押著商關氏從另一條道前去莊園匯合。


    如此一來,蘇冷失蹤就跟黃吉扯不上關係。


    黃吉正六神無主呢!一聽便覺得此策可行。


    當即兵分兩路。


    讓那心腹虞候脅迫蘇冷返回車隊。


    他帶著一眾親信從後門撤離驛站。


    完全沒留意,那虞候派了個心腹匆匆離開。


    兩人約好匯合的莊園位乘津寨和水關之間。


    其實是風馳櫃坊設在這裏的一個秘密駐點。


    專門負責監看水關和水寨情況的。


    黃吉以為這裏是他那心腹虞候的私人莊園。


    並沒有起疑。


    抵達之後,輕鬆下來,心兒立刻火熱起來。


    迫不及待地等著那虞候把蘇冷給他帶過來。


    蘇冷是嶽州第一名妓,不知多少男人渴望而不可得。


    他卻馬上可以為所欲為,而且還不用擔心任何後果。


    怎能不急躁難耐?


    然而,那虞候遲遲未至,黃吉越等越焦,越等越怒。


    衝到大廳門口,招呼隨行親兵沿路尋找。


    豈知連喚了好幾聲,連半點動靜都沒有。


    左右一看,院中哪還有一行親兵的人影?


    剛還甚覺明媚的院中風景,突然間陰森。


    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黃吉忍不住倒退。


    結果被門檻絆了一下,一屁股跌了下去。


    剛才奉茶的婉孌俏婢不知何時走到背後,柔聲細語道:“黃爺莫急,還請上座,小姐馬上就到。”


    小姐?黃吉眉頭重跳幾下,悄悄伸手拔劍,嘴上問道:“不知哪家的小姐?”


    那俏婢往劍柄處瞟了一眼,輕聲道:“婢子勸黃爺萬不要亂動,以免難堪。”


    黃吉單掌撐地,突然躍身而起,鏘地拔劍出鞘,橫上那俏婢的喉嚨,冷笑道:“說,這裏是哪裏,小姐又是誰?不然就在你臉上劃幾道口子,給你上點胭脂。”


    那俏婢臉色有些白,明顯有些怕,卻還是仰臉道:“這可是黃爺你自找的。”


    話音剛落,從大廳的門口湧一群勁裝壯漢,死豬一樣拖著幾個赤條條的人。


    黃吉嚇了一跳,鉗著那俏婢直往後退,叫道:“都站住,不然我就宰了她。”


    領頭的壯漢衝他咧嘴笑了笑,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伸手揪一個青年的腦袋。


    黃吉定睛一瞅,此人正是他帶來他親兵之一。


    渾身上嚇全被剝光,眼睛睜大,嘴唇發顫,似乎很想說話,就是發不出聲。


    四肢過於軟綿綿的,好像被下了什麽藥似的。


    那領頭的壯漢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往此人腰後捅了一刀。


    甚至還轉動匕首,硬扭了半圈。


    這名親兵的麵容立時抽搐起來,非常猙獰,瞧著可怖之極。


    眼珠蒙上了一層奇異的光彩,生命的餘暉在此刻盡數噴發。


    又迅速噴發殆盡,凸出的眼珠暗澹至啞光。


    黃吉帶隊剿過水匪,就算稱不上殺人如麻,膽氣還是有的。


    可是對方的狠戾過於突如其來。


    一時間,連呼吸都忘了,比在俏婢脖子上的劍都有些發顫。


    那壯漢抽出匕首,又去尋摸下一個。


    同樣揪起那人的腦袋,把臉對著黃吉,又往腰後紮上一刀。


    從頭到尾都沒做聲,雙目之中透著一種奇特且殘酷的笑意。


    而且還似笑非笑地盯著黃吉的眼睛。


    好像在說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說。


    黃吉叫道:“你快停手,我放開她。”麵容扭曲,聲音有些歇斯底裏


    這些親兵都曾經跟他出生入死,彼此信任,感情很深。


    眼見他們被殺雞一樣殺死,再也繃不住了。


    那壯漢根本不理,又去揪第三個人的腦袋。


    黃吉麵色慘澹,把劍往旁一扔,鬆開那俏婢道:“我認輸,不要再殺了。”


    那俏婢道:“婢子勸過黃爺不要亂動,這是您自找的,他們是您害死的。”


    黃吉緊盯著失去的同袍,神情悲戚,默然不語。


    那俏婢衝那群壯漢揚揚下巴,那群壯漢立時拖著一眾人和屍體退了出去。


    又進來幾個仆人進來清洗地板。


    那俏婢伸手把黃吉扶著入座,甚至斟了杯熱茶,柔聲道:“隻要黃爺安分守己,小姐來之前,您就還是這裏的客人。”


    黃吉深吸好幾口氣才定神,問道:“你家小姐到底是誰?”


    他把著乘津寨,慣常跟水匪打交道,亡命徒可見過不少。


    剛才那一群壯漢絕對是殺人如麻的悍匪。


    這種悍匪連死都不怕,根本無法約束。


    居然會對一個小小的婢女言聽計從。


    他實在難以想象什麽樣的小姐能收付這幫人為己用。


    那俏婢在旁邊垂手恭立,對黃吉的疑問,充耳不聞。


    就這樣寂靜了一陣,外麵終於傳來動靜,是馬蹄聲。


    似乎趕得很急。


    過不多時,徐十三施施然邁步進了大廳。


    打扮得光鮮亮麗,身上戴滿了各色配飾,妝容明豔。


    黃吉眼睛漸漸睜圓,失聲道:“原來是你。”


    徐十三一如既往的利落瀟灑,轉身旋裙,矮身落座。


    流轉的眼波這才滴溜溜地落到黃吉臉上,繃著俏臉道:“你做的事我都知道了,做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而你犯下的錯,非但死不足惜,哪怕死了都不能抵過。”


    目光忽然轉向遠方,投往大廳外的院子,輕描澹寫道:“記得你還有三個小妾,一對子女吧!我派人去請了,你就這麽點時間了,自己找個讓我滿意的死法吧!”


    得到報信的她,差點當場抽風。


    蘇冷是風馳櫃坊的代言,而且是主人指定的。


    如果當真被黃吉怎樣了,一旦主人過問起來,連小姐都扛不住。


    那還不得活活剝了她的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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