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柴堆!進攻!”蟄伏在黑夜之中,注視著目標終於踏入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包圍圈中,拉裏賽猛地大吼一聲。


    在他的命令聲中,眾軍身後的柴堆瞬間升騰起熊熊烈火,火光的映照下,樹枝的影子猶如魔鬼爪牙的延伸籠罩在人群之中。


    在拉裏賽身先士卒的帶領下,已經等候多時埋伏在這裏的兩支百人隊朝著目標發起了衝鋒。


    而另一邊,一直在等候進攻信號的瓦茲德率領著他麾下的兩支百人隊也終於等到了柴堆之中烈焰升起。在黑夜下,那熾熱的火焰閃耀得人眼睛都有些刺痛。但管不得這許多,迎著火光,瓦茲德也振臂一呼大聲呼喊:


    “列陣趨敵,隨我衝鋒!”


    兩支百人隊隨即列成希臘式方陣,組成衝擊的橫陣向眼前的敵人掩殺過去。


    雖然柴堆的火焰燒的旺盛,但在幽深的林間小道中依舊讓人看不清眼前——除了模糊的身影,每一名戰士肩膀靠著彼此,並力向前,猶如一柄利刃朝著前方猛刺過去。


    “殺!”


    喊聲驚天動地,震散了在樹林中棲息的群鴉,飛散開來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群龍在狂舞。


    但是很快這些衝鋒的士兵們便察覺到了不對——他們本以為自己將如最鋒利的劍刺穿腐朽的皮革一般擊潰自己的敵人,可是當與對麵的黑影碰撞時卻仿佛利劍劈砍磐石。


    黑暗中,兩支看不清彼此的軍隊碰撞在一起,廝殺之中,無數長槍洞穿對方的身軀,無數麵盾牌砸向對方麵門,士兵們低聲咆哮,交相廝殺在一起,毫無退卻之念……可是突然旺盛的柴火一閃而過的火光卻讓他們在刹那之間看清了對麵與自己廝殺的人真正的麵目。


    火光之中,兩支色薩利的軍隊攻擊的哪裏是他們想要追殺的亨得利爾一行人,剛才分明是他們在黑暗中自相殘殺,僅僅一瞬間便已經死傷數十人。


    “怎麽會,”陷入震驚的拉裏賽聽見對麵的瓦茲德呢喃,“我看見柴堆的火焰,難道不該是……”這時,所有的士兵們都冷靜了下來停止了攻擊,雙方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可也恰是這時,戰馬嘶鳴的沉重喘息悄然而至。拉裏賽和瓦茲德兩人都意識到了什麽。


    中計了!


    戰馬躍起仰頭嘶鳴。


    那聲音在這一刻讓所有人都感覺刺耳恐怖,充滿痛苦。


    循著聲音遠遠望去,瓦茲德和拉裏賽兩人這才驚恐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一支騎兵已經無聲無息地包圍了他們。


    “這是——”瓦茲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握著長劍說不出話來。


    拉裏賽則冷靜的多,“那兒,”軍官指了指,“我們從那條小路突圍出去。狹窄的地形足夠我們甩開追兵。繼續留在這裏,這些騎兵很容易吃掉我們。”當機立斷拉裏賽揮舞長劍,率領自己零亂的士兵們向西北角方向的下路攻去。見狀,無可奈何的瓦茲德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也帶著自己的軍隊衝進一群騎兵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的目標不是隻有幾十人嗎?而且剛才你派斥候聯絡我不是說舉火為號?為什麽我進攻的時候攻擊的卻是你們?”


    仍然對發生的一切無法接受的瓦茲德咬牙切齒道。


    “斥候?”步軍橫陣麵前掩殺過來的騎兵四散躲避,沉著指揮的拉裏賽眉頭微微一皺。“我的確派出斥候偵查但從來沒有要他們聯絡你。柴堆也是我用來指揮進攻的信號。”色薩利戰士一邊怒吼,一邊揮砍,一時間擋在麵前的輕騎兵也不敢正麵攖其鋒芒。可越想越不對勁,越戰越不對勁,突然他們發現更多人從樹叢下出現,這一次不再是裝備簡陋的騎馬軍士,而是——鐵騎,重裝的甲騎具裝。他們在戰場上出現徹底打亂了拉裏賽和瓦茲德突圍的計劃,想要重新列陣以對付新的威脅,但他們一半的手下已衝了進去。


    “撤退!”拉裏賽大吼。


    然而回應他的是四下傳來號角聲,洪亮尖銳。這號角聲讓色薩利士兵更加驚慌,他們忙亂地組成方陣。但已經太遲,組織上的混亂,令他們的動作也慢了。還沒有等得及盾牆列好,重裝騎兵便從森林中出現,正西、西北和正北三個方向,三隊整齊的重騎兵,已衝向色薩利人。


    火光照耀的確讓人們看清黑暗的林間,但是這時卻讓他們親切體會到騎兵衝鋒形成了威懾。那些披甲胄的戰馬在昏暗的火光中猶如緩緩移動的肉山,不可避免的恐慌徹底擊垮了仍想要抵抗的士兵們的信心。成百數十的士兵拋下了武器逃離戰場,瓦茲德也支撐不住放棄丟盔卸甲而逃。可還是晚了一步,被撞到馬蹄下,當場便被披著甲胄的巨獸踩踏得粉身碎骨。


    “向東退卻!”拉裏賽想起那裏還有自己之前布好暫歇的營地,東邊也是唯一沒有騎兵堵截的方向,不顧一切地帶著剩下的人撤退過去。


    可當他看見營地的帳篷時,稍稍心中升起一絲希望。突然間,一群弓箭手從帳篷中鑽出,一言不發便朝著色薩利士兵放火箭。


    而為首指揮這些弓箭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自己身邊極盡奉承的副官“福卡斯”!此時的對方已經脫下了色薩利的戰袍,換上了白色的亞麻戰袍烏金色盔甲,氣度在拉裏賽眼中和之前分明判若兩人。


    這下,拉裏賽也意識到從一開始自己便陷入了圈套,可現在想什麽都太遲了。來不及躲閃的拉裏賽當場便被兩支弓箭左右射中了肩膀跌落下了戰馬。


    這一擊徹底擊垮了這些尚且有些鬥誌的人,他們甚至沒有勇氣舉起手中殘破的盾牌,而他們身後越來越多的人從森林裏湧出,不僅有重甲騎兵,還有穿短馬甲的遊牧騎射手和一些散兵,數目遠遠超過了他們。擺在這些色薩利士兵麵前的選擇此刻隻有束手就擒或者死戰到底了。已經喪失勇氣的他們無疑選擇了前者。


    這哪裏是他們在伏擊,分明早已經成為了對方的獵物。身中數箭的拉裏賽嘴角發出絕望的苦笑。


    隻見一麵麵舞動的旗幟在頭頂飛舞。風吹得旗麵不停擺動,重傷的拉裏賽也看不清楚,但瞥到一隻黑色的狐狸在赤紅色的軍旗上張牙舞爪。鮮紅色和漆黑色將相輝映的圖案。這誰的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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