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淨月愣愣的看向臉色蒼白,額頭上都是一片冷汗的楚世情。


    她抬手,用繡帕捂著自己的唇,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這個時候,楚淨月非但沒有第一時間關心楚世情的傷勢如何。


    反而隻覺得楚世情吼了她,她的心中相當委屈,


    “大哥,你壞!你再也不疼淨月了。”


    她哭著轉身跑走。


    看那背影都透著一股濃濃的委屈。


    楚世情下意識的就要去追楚淨月。


    淨月被他們全家寵壞了,平日裏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


    家裏人便是對她口氣嚴厲一些,都會自責半天。


    但是楚世情的手剛剛抬起,他的另一隻手便鑽心的疼痛。


    閻羅司的暗器,不是那麽輕易能夠被取出來的。


    別看那隻是一隻小小的袖箭,其實上麵布滿了精細的倒刺


    更何況那一隻小小的袖箭,刺穿了他的整個手掌。


    如果再不盡快將手掌心的袖箭取出來。


    楚世情的這一隻手很有可能會被廢掉。


    這一點南初箏當然也知道。


    她更知道,尋常大夫若是看到楚世情手掌心上的袖箭,根本不敢隨意取下來。


    南初箏站在窗子前,看著麵前的一棵盆栽,伸手扯著盆栽上的枝葉。


    南辰橈站在她的身後將她抱住,他的頭微微低下。


    冷白的臉上容顏俊美,殷紅的唇,貼在南初箏的耳廓之上。


    “方才有閻羅司眾來報,隻要再拖上一個晚上,楚世情的那隻手便廢了。”


    南辰橈這話,其實是在詢問南初箏的意思。


    如果南初箏護著自個兒的親哥哥,南辰橈也可以讓楚家人今兒晚上找到大夫。


    但依南辰橈的脾性,楚世情竟然有這個膽子,扇南初箏的耳光。


    廢了楚世情的一隻手,還算是便宜了楚世情。


    南初箏的注意力,卻隻放在南辰橈呼出的氣息上。


    他的唇離她的耳廓太近。


    南初箏似乎能感受到,耳廓之上,南辰橈的唇在動。


    她微微的往旁邊縮了一下脖子,心頭泛起一片漣漪,忍不住輕聲的說,


    “楚世情要那一隻手也沒什麽用。”


    “你也不必做什麽,看看這滿帝都城的大夫,有幾個敢去看楚世情的傷?”


    不會有的。


    即便有不知情的大夫,被楚家的銀子打動。


    上門後,在看到楚世情的手上,插著的那一支小小袖箭。


    都會連連擺手打退堂鼓。


    那些大夫寧願連診金都不要,隻管匆匆的離開楚家。


    他們不可能要錢不要命啊。


    南辰橈很滿意南初箏的回答。


    他養的,若是在他麵前,表現的更為偏向自己的親哥哥。


    南辰橈的心情會很不好。


    “太晚了,早些睡吧。”


    南辰橈將南初箏橫抱起,一同往床邊去。


    看著南辰橈將她放在床上,自然而然的躺在她的身邊。


    南初箏:“……”


    “怎麽了?還不睡?”


    南辰橈的手臂伸過來,把南初箏圈在懷中。


    她無聲的歎了口氣,在南辰橈的懷裏閉上了眼,


    “沒怎麽,睡。”


    就這樣吧。


    上輩子南初箏就是因為,南辰橈這沒有邊界感的言行舉動。


    心生了逃離南辰橈的心思,才造成了自己和他一輩子的慘劇。


    這輩子南初箏隻能隨南辰橈去。


    昭勇侯府裏。


    周氏抹著眼淚,對又一個離開的大夫說,


    “隻要你能夠替世子將手上的袖箭取下來,我們願意將診金提高十倍。”


    那名大夫搖著頭,見周氏哭的實在可憐,大夫說了句話,


    “依小老兒看,這解鈴還須係鈴人,侯夫人想要救世子的手,還需找到那個對的人。”


    說完,大夫提著他的藥箱,急急忙忙的跑走,看那速度堪比逃命。


    一旁的楚侯爺滿臉的怒色,狠狠的捶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孽女啊,真的是孽女。”


    閻羅司的人還沒有查上昭勇侯府,他最優秀的兒子,楚世情的手便要被廢了。


    一切的災禍都是南初箏帶來的。


    哭著的周氏罵道:“早知如此,她還不如不回來。”


    躺在床上滿臉都是憔悴,原本一聲不吭的楚世情,虛弱的喚了一聲,


    “阿爹,阿娘,我算是看明白了。”


    “南初箏與閻羅司的關係匪淺。”


    他這話,讓哭泣的周氏一頓。


    也讓滿臉都是怒色的楚侯爺,驚現出一絲詫異的神色,


    “世情,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楚世情將他去了閻羅司後見到的,一五一十的向楚侯爺和周氏道來。


    他說不出那樣的感覺,但是尋常人進了閻羅司,不死也會去掉半條命。


    南初箏卻能好端端的,在閻羅司大殿上自由走動,並且衣著光鮮亮麗。


    “阿爹,你想想看,閻羅司是什麽地方?怎麽會允許一個女子走來走去的?”


    “我剛剛要動手打南初箏,閻羅司的袖箭就傷了我,他們是幫著南初箏的。”


    “更何況……”


    楚世情蒼白著臉咳嗽幾聲,剩下的話便不想說了。


    更何況,他在被閻羅司眾拖出去的時候。


    分明看到臉上戴著鬼麵具的閻羅司司主,就站在南初箏的背後。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守護和占有。


    “總之我們之前都猜錯了,或許南初箏被閻羅司的人帶走,並不是因為南初箏犯了什麽事兒。”


    楚世情的話,斷斷續續的說完,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那臃腫如蘿卜一般的手,如今都快要沒有知覺了。


    在天將亮之際,楚世情幹脆一咬牙,握住了手中的袖箭。


    將布滿了倒刺的袖箭,從自己的手上狠狠的拔了下來。


    周氏驚叫一聲,撲上去大哭,“兒啊,你是要拿筆寫字做大事的人。”


    “你這樣做就不怕自個兒的手被廢了嗎?”


    楚世情疼的渾身抽搐,臉上的神色更加蒼白幾分。


    他的心口劇烈起伏,滿臉都是苦笑,


    “再不將手上的袖箭拔下來,我這隻手才真的要廢了。”


    一旁的楚侯爺,臉上的神情變幻了幾瞬。


    他既心疼楚世情的遭遇,也對楚世情方才所說的話上了心。


    在楚世情疼的暈了過去後,楚侯爺立即讓下人,給楚世情上了一些備用的止血藥。


    然後將周氏拉到了一邊,仔細的詢問周氏與南初箏相遇的全過程。


    對於這個失而複得的女兒,楚侯爺從來沒有仔細的問過。


    隻知道是周氏上香回來的路上,南初箏親自找上的周氏。


    其實並不需要楚家的人核實什麽信物,因為南初箏和周氏長得極為相似。


    但當時周氏還是派人,將南初箏裏裏外外都調查了一遍。


    “她是被南家人收養了,那南家家主,不過在帝都城外做了個芝麻大小的官兒。”


    “據說南家的家境還不錯,但是那南家人,又不同咱們帝都城的權貴來往,究竟有多少家底,我知道的也不多。”


    天色漸漸的亮了。


    周氏正說著,有小廝進來報,


    “初箏小姐已經回來了。”


    “現在人就在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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