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景州接過水杯的時候,兩人的手邊緣不經意接觸了一下,他隱秘的愛意就這樣收獲了一點甜。


    春念人渾然無覺,握於玻璃杯下半部分的手指鬆開,打開甜品紙袋,邀請他坐下。


    海市很風靡拿破侖這種西式甜點,但不同的甜品師製作出來的味道大相徑庭。


    層層酥香疊壓著奶油,入口層次分明,跟她喜歡那家很像,少說有八分相同。


    兩人並排坐在沙發上。


    春念人捏著精美小巧的甜品叉,好奇問:“這家店開在海市哪兒?”


    沈景州隻是看著她吃,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水。


    “在寧浦路375弄。”


    春念人怔愣一瞬,瞧著沒有任何logo的紙袋,不知道在想什麽,問得很慢。


    “長房那家?”


    沈景州一手握著水杯,一手又將一塊推到她麵前。


    “嗯,聽說是家老店,關過一段時間,前段時間又重開了。”


    春念人斂下眼皮,盯著包裝盒裏的碎屑,其實是一模一樣的味道,隻是現在的她隻嚐得出八分相似。


    原來這就是時過境遷。


    原來喜歡也會過時。


    她突然沒了繼續品嚐的興趣。


    沈景州察覺出來了,放下了水杯,詢問聲很輕柔。


    “味道不好?”


    他伸手用甜品叉取了一塊。


    很甜,但春念人其實是喜歡吃甜食的。


    “味道不好就不吃了。”


    沈景州是個很優秀的暗戀者。


    他懂你的好惡,想要與否,還有將美好送到你手裏的能力。


    並且他能接住你所有隱秘的期待和細微的情緒。


    他沒有一丁點心意被辜負的失落和不悅。


    即便這是他特意買的,演唱會結束,明明是最累的時候,轉身就坐上回京州的飛機,就為了把新鮮出爐的甜品送到她手上。


    能被她喜歡他會很高興,如果不喜歡也沒關係。


    春念人垂著長睫,她隻是在想,原來對甜品的喜歡可以被自己剖析得這樣分明。


    那麽對沈景州呢?


    她需要一個答案。


    她眸心上抬,側目看向他,忽而笑道:“沈景州,你……”


    語氣遲疑後,準確用詞。


    “有點明顯。”


    因為清楚的看見,所以他一切行為在她眼裏無所遁形。


    對沈景州而言,比起春念人的直呼其名,他心跳仿佛停在後半句話的尾端。


    春念人緩緩抬手,捂住了他如同陷入沉夜的雙眼。


    纖柔的手掌覆蓋在沈景州眼前,黑暗降臨在他的世界,一切都是那麽突然。


    胸腔裏的心跳每一下都沉得讓他呼吸困難。


    他喉嚨發緊,絲綢質感的嗓音透出生恍惚,一字一頓,猶疑小心。


    “什……麽?”


    春念人非常故意地問他:“你不喜歡我?”


    沈景州清晰感受到她另一隻手按在自己肩上。


    “沒有。”


    他的本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回複。


    話落下,心跳一下重於一下,就在他險些被自己的心跳逼得要窒息的時候。


    他擁有了一個吻。


    隨吻而來的是一絲奶油的香甜。


    春念人的吻。


    這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主動的表達愛意。


    因為不存在反抗,所以沈景州幾乎是順勢被春念人推躺在沙發上。


    然後感受到她呼吸輕淺細密的撒在自己的頸側,感受到她腦袋慢慢靠在了自己心口。


    春念人清楚的聽見……


    沈景州的愛意。


    唇上還有著殘餘的溫度,沈景州一點都不鎮定,春念人的行為全然在他意料之外。


    他有想過自己走近她的生活之後,她在某天跟春文琴爭吵之後,帶著任性和放縱的意味來找自己,然後他會再一次從她口中聽見那句話。


    她會說沈景州我們在一起吧。


    他還是會答應,不遲疑不猶豫。


    但……不會是現在這樣,被她按倒在沙發上……


    因為,這顯然不是她權宜下的決定。


    不是出於叛逆的選擇,而是出於……真心?


    他抬起手,握住她遮在自己眼前的纖細五指,拉下放在胸口。


    心髒依舊震顫,他就像身處在浮蕩的小船上,於湖中撈月,無論怎樣所得都是虛妄。


    為了穩住這一顆心,他護住春念人後頸,迅速翻身將她壓在身下,找回剛剛那個淺嚐輒止的吻。


    吻得用力,唇間揉碾,打開她柔軟的唇,交換著彼此越來越急促的呼吸。


    晃眼頂燈逐漸模糊,春念人緩緩闔上眼睛,雙手環上了他的腰。


    這無疑是鼓勵了沈景州,他手上動作和心底翻湧的情緒一同翻江倒海。


    在她呼吸不過來的最後一秒,才終於放過了她。


    沈景州撐起身,緊陷在沙發裏的指節用力泛白,難以名狀的情緒幾乎漫出他眼底。


    因為春念人正躺在他身下。


    她衣衫半解,迷亂在長吻餘韻中,恍惚垂著眼簾,睫羽無序的顫,呼吸又深又熱。


    被蹂躪過後唇瓣像是浸在水裏的一點櫻桃,水澤極豔。


    沈景州眼含笑意,又俯身在她柔軟的下唇咬了一口,不輕不重。


    原諒你上輩子的虛情假意了。


    春念人因痛輕皺眉心,卻隻是一瞬,然後微微啟開唇,在他要退去那刻,含住他輕薄的下唇。


    就這一個動作,沈景州所有竭力克製的欲望。


    全線崩潰。


    他扣住了她的細頸,幾乎是發狠地碾壓過她唇瓣,頂開她齒,比之前更狠更深入地吻她。


    春念人纖淨指尖伸進他體恤下擺,劃過他的脊背,沈景州並不熱衷健身,沒有噴張的肌肉,他的背肌輕薄,穿衣顯瘦。


    一個吻,針鋒相對一個比一個縱情。


    理智漸漸潰散。


    再望月,黑蒙蒙的陰影籠罩著皎潔的月,完整的月全食。


    關了燈的客廳。


    裙擺散開在沙發上,桔梗的殘餘香氣糾纏住薄荷的尾調。


    纖勻直長的腿緊著他腰。


    如緞發絲繞在他指尖。


    到了最後,春念人骨頭縫都泛著累,懶得睜眼,全身泡在溫水裏的時候,才徹底落入了輕盈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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