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妗停下腳步,無助地看籠罩自己的蒼茫。


    女子還在呼喚。


    “玥兒……”


    “玥兒,我是娘親啊。”


    “玥兒,你在哪兒?”


    “玥兒,娘親找了你很久很久,你到底在哪兒,我的孩子……”


    “你是誰?”


    南妗沉沉開口,這才發現,其中的顫音,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玥兒,是你嗎?”


    “我是娘親啊,玥兒,你在哪兒,娘親去找你。”


    “少在背地裏裝神弄鬼,你快出來!”


    南妗頭皮發緊,抬起戴戒指的手,顫抖得厲害,她用另一隻手用力握住,勉強鎮定。


    “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南妗按下戒指,數枚銀針沒入迷霧之中,再也尋不到一丁點寒光的蹤跡。


    “玥兒,來,娘親帶你回家……”


    女子的聲音在牽引南妗。


    南妗鬼使神差往前走。


    濃重的迷霧逐漸稀薄,她隱約看到一道人影。


    “是你在裝神弄鬼?”


    女子心痛否認。


    “不,玥兒,我是你的娘親。”


    “娘親來找你啊,玥兒。”


    又往前走了不知道多久,南妗的腳下已經麻木的沒有任何知覺。


    最後一層迷霧也徹底散去,她看到前方一位側身的女子朝她伸出手,非常柔和的力量吸引她往前。


    女子一身華麗的紅衣,臉上一張金色麵具,好像是……鳳。


    麵具的每一道細節,都做到堪稱完美,上揚的鳳尾,似乎準備隨時展翅高飛。


    南妗從那股力量中掙脫出來,停下腳步。


    “你說你是我娘親,為何不敢摘下麵具與我說話?”


    女子笑了,似潺潺流水,淌入心間,輕柔舒緩的包裹南妗。


    “玥兒,娘親不是不願意摘下麵具,娘親是不能。”


    “玥兒,娘親能見到你,見到你好好的,娘親心裏,總算是有絲絲的欣慰。”


    “你可願跟娘親一起回家?”


    南妗心焦地迷失在女子的呼喚中。


    “不,你不敢讓我看清你是誰,你根本不是我娘親!”


    暗器再次發出,每一枚帶毒的針刺中女子,女子渾然不覺。


    蔥白的手指捏住毒針尾端,慢慢旋轉出來,動作優雅迷人。


    “玥兒,你不願意跟娘親回家是嗎?”


    “罷了,你先在外好好玩玩,等娘親把一切都處理好,娘親會親自來接你。”


    “玥兒,回去吧。”


    “記住,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


    “回去吧……”


    女子抬起手,掌心凝聚一道白霧。


    消失的迷霧再次出現,一層層籠罩,柔和的把南妗推回去。


    “你到底是誰!”


    南妗猛地坐起來,額頭後背滿是汗水,她大口大口地喘氣,久久才平複下來。


    “南妗,你可算是醒了,身子感覺怎麽樣兒?”


    “南妗?”


    景霄的一隻手在南妗眼前晃晃,南妗毫無反應。


    “南妗,你怎麽樣兒,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把大夫叫來。”


    “不要!”


    南妗脫口而出,迷霧攏聚的雙眸,湧動散去,清涼的光再次回來。


    這才是清醒的南妗,景霄如釋重負。


    “南妗,你可算是醒了。”


    “我想喝水。”


    “來,這是暖水……”


    景霄剛把水端來,南妗一口飲盡。


    “我還要喝。”


    一杯又一杯,南妗喝了兩壺。


    大夫給她診脈。


    “東家的身子狀況已經穩住,出現極度口渴的症狀,應該是解毒過後的反應。”


    “佟大夫您說什麽,我體內的毒解了?”


    “已經解了,東家,還多虧了景公子找來解藥。”


    鐲靈都不敢透露一丁點解藥方子的混毒,這麽容易就能解?


    “當真?”


    “千真萬確,東家,您這幾日隻需要好好休息,身子就養回來了”


    怎麽感覺不對勁呢。


    南妗滿腹疑惑地躺在床上。


    景霄不好打擾她,隻好到院子裏坐著。


    【有時候我還真的挺佩服你的機靈勁。】


    【不願意將就的糊塗,有時候真的很累。】


    “我猜的果然沒錯,我的毒,根本就沒有解。”


    【這是隱毒被壓製之後的表麵現象,佟大夫看不出來也正常。】


    【隱毒不會頻繁毒發,但你的心情切不可有太大的波動,否則也會受到影響。】


    【你就是第一次這麽直麵的殺人,受到刺激,這段日子,不要想這些,慢慢就能走出來了。】


    【不要糾結是誰給你下的隱毒,南家更別去,不然你會越陷越深。】


    鐲靈專門出現,就是想給南妗提個醒,說完也就走了。


    南妗迷迷糊糊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斜。


    她找來紙筆,趁記憶模糊之前將夢中女子畫下來。


    “景霄,你快過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南妗站在窗戶對剛進院子的他招手。


    “我算算時間,料想你該醒了,給你買的東西,先吃點。”


    食盒每一層的東西,都是南妗喜歡吃的,還冒熱氣呢。


    “謝謝你,景霄。”


    “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這些都是給你的。”


    南妗也是真的餓了,直接端著盤子吃。


    “景霄,你看看這幅畫,畫上女子穿的衣裳,戴的首飾,麵具,是不是都很華麗,看著就價值不菲。”


    景霄看完。


    “這一身行頭,應該都是請人專門訂做。”


    “看著,像曾經時興的樣式。”


    南妗放下筷子,麵露驚喜。


    “景霄,你能看出,都是哪家鋪子的做工嗎?”


    夢中的女子口口聲聲說她是她的孩子。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不是南家的孩子,可能會覺得夢中女子說的是瘋話。


    她現在知道了,她親娘另有其人,也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按照這些細節線索查下去,說不定會有收獲。


    “南妗,據我所知的鋪子,沒有哪一家有這樣的手藝。”


    “可不可以拜托你,把你知道的沒有這類手藝的鋪子寫下來?”


    南妗第一次這麽小心翼翼地請求他辦一件事兒,景霄自然積極。


    他寫鋪名,她在旁邊吃東西。


    看不清的地方,她慢慢湊過來,靠在他身上也不知。


    是什麽事情令她如此著迷?


    景霄想問又不敢問,生怕打破這份像偷來的親昵。


    “這些鋪子中,哪家的師傅最精通譽國的手藝?”


    景霄用筆圈出來。


    “這三家。”


    “下次我去看看。”


    “你……怎麽突然對譽國的事兒,這麽感興趣?”


    憋了一會兒,他還是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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