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虞韻出嫁時,鳳玄塵冒著殺頭的危險,無昭回京搶親,被父皇一巴掌拍牆上。


    可他是匹烈馬,認準了誰就是誰。


    親手救的人,躺在房梁上看著長大的,憑什麽要便宜一個陰險的小白臉?


    “你要逼死她才甘心!”


    “逼不死,我不姓鳳,改姓沐!


    虞家祖訓隻說女子不嫁皇家子,我把自己過繼給舅舅,變通一下不就完了。”


    “逆子,你再說一遍!”


    那是鳳玄塵最後一次見父皇,沒人知道他偷偷回來,父子倆大吵一架,沒分輸贏。


    最後他要走了一道聖旨,搶在燕亭君洞房前,把人調去了北疆。


    臨走他又溜回宮中,給父皇順氣,纏著他說了三天三夜虞韻的好。


    死纏爛打給親爹下套兒。


    “爹,兒子在北疆見多了生死,這輩子隻想要虞韻跟著我過日子。


    兒子給您把夜幽原打下來做跑馬場,就換一個虞韻,您再成全兒子一次,行不行?”


    皇帝有多疼自己的幼子啊!


    所有人都以為他把鳳玄塵放到邊疆建軍功,廢太子,都是在扶幼子上位。


    皇帝想這樣啊,可逆子不上道兒,心裏沒有天下,隻有女人。


    知子莫若父,他要是對虞韻做點什麽,自家逆子就敢讓他白發人送黑發人。


    能怎麽辦?


    把問題推給虞太傅唄!


    “你既有此決心,也罷,隻要虞韻肯嫁,父皇為你們賜婚。”


    鳳玄塵聽出父皇話裏的太極,也不拆穿,直接丟出自己的態度。


    “多謝父皇!


    給我三年,三年後我會把朝鳳的界碑立到夜幽原,虞韻會跟燕亭君和離,我會拿著母妃家的族譜去虞家提親。


    子承父業這麽累的活兒,您交給四哥吧!


    單單納十幾個女人,我就幹不來。


    兒子天生散漫,替四哥教訓幾個人還行,管全天下百姓的飯碗,四哥比我在行多了。


    不信的話,您抽空問問虞老頭兒,他書桌上擺著一大疊我寫的文章,都是抄四哥的。”


    皇帝又被逆子堵得上不來氣,合著老子被兒子安排的明明白白。


    豈有此理!大逆不道!


    “逆子,你是要氣死我!”


    鳳玄塵一改玩世不恭,難得嚴肅地看著自家老爹,擺明自己的立場。


    “父皇,您試著和四哥推心置腹聊幾次,就會明白,誰適合打天下,誰適合守江山。


    自古一山不容二虎,即使一公一母到最後也會相爭而亡。


    我不要做孤家寡人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唱婦隨,我都要。


    爹,您好好想想,母妃想要什麽,我想要什麽,四哥想要什麽,各得其所才是大道。


    沐家為朝鳳國戰到舉家隻剩母妃一個守墓人,鳳家欠…”


    “夠了!”


    皇帝喝止鳳玄塵說下去。


    “容為父好好想想,你坐那看書。”


    ……


    外頭傳來街市叫賣聲,打斷鳳玄塵的回憶。


    他真的對皇位沒有半點興趣,小時候看著父皇遊走於前朝後宮,疲於應付。


    普通百姓家的其樂融融,父皇每月隻能在母妃這裏享受三五次,多了,還得擔心會不會給母妃帶來麻煩和危險。


    鳳玄塵不喜歡,他喜歡虞韻的生活,每天學各種有意思的東西,和兄弟姐妹一起玩。


    父母恩愛,長輩慈祥,兄妹間其樂融融,他想變成其中一個,寵著虞韻,寵上天的那種。


    為了平衡勢力廣開後宮,把自己變成女人爭奪的玩具。


    他寧願幹死那些女人背後的家族,也不要委屈自己,多沒意思啊!


    要他當皇帝,鳳家得出一個暴君,對外殺伐,對內仍舊動手不動口。


    前朝後宮的那些混賬東西,就該個個拿去戰場當肉盾,箭靶子!


    四哥都繼位三年了,還有人認為他的皇位來路不正,是逼宮搶了他鳳玄塵的。


    真是可笑至極,父皇駕崩時,所有人都在,口諭傳位給四子鳳玄策,關他鳳玄塵屁事!


    傳出這些流言,無非陰溝裏的老鼠忌憚他功高震主,想逼四哥卸磨殺驢,讓他們兄弟相殘。


    他回來後直接出家,也被人曲解為是四哥怕他回來奪位,逼他交出兵權剃度。


    甚至父皇駕崩,他因戰事膠著沒趕得回來,也被人傳成是四哥封鎖消息,阻止他回來繼位。


    嗬!


    明明父皇駕崩的消息,第二天就八百裏加急到了北疆,他怕亂軍心,才拖到兩個月後披麻戴孝。


    虎符也仍在他手裏,四哥幾次要把北疆全部劃成他的封地。


    他出家,純粹是為了給父皇守孝超度,順道和虞韻做鄰居,想近水樓台先得月。


    要論可憐委屈,四哥才是最委屈的那個。


    整天跟一群玩弄權謀的老家夥周旋,回到後宮還得跟皇後玩心機。


    每次來他的茅屋,就忍不住訴苦。


    皇帝哪有那麽好當的!


    幸好,邊疆無事,有他鎮著,要不然皇兄連睡覺都不得安生。


    鳳玄塵下意識地拍哄著懷裏人,他大概能猜到,父皇留給虞老頭兒的是什麽。


    把他從皇家玉牒除名,過繼給國柱府沐家的聖旨,至於他的賜婚聖旨,父皇大概會留給四哥來寫。


    虞韻被鳳玄塵拍得更加不自在,怎麽還拍著拍著自個兒笑起來了?


    話說,這人笑起來,簡直是活的男狐狸精。


    不能看不能看,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看皮囊而已,別著相了!


    “王爺,路不顛簸了,您放我下來吧!”


    “主子,前麵就到虞府了!”


    “嗯!”


    鳳玄塵鬆開虞韻,看著她著急忙慌整理壓皺的衣袍,又把鬆掉的頭發綰成出家人圓頭髻。


    紅著臉蛋兒,一副做了壞事的心虛小模樣,怎麽瞧都賞心悅目。


    花了十年,鳳玄塵也沒有想明白,他怎麽會栽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小丫頭片子身上?


    論樣貌,他自問勝她兩籌。


    論權財地位,更是不在話下。


    從毛都沒長齊開始惦記,回京一次,惦記加深幾倍,中了蠱一般。


    總得回到她那裏,躺房梁上睡一覺,守著她心裏才踏實。


    “王爺,您的衣袍也皺了,要整理一下。”


    虞韻拿掉他胸口的軟枕,準備去拿腿上的,被鳳玄塵按住。


    “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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