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燭光映照下,遮眼鬼終於現了形,它似乎有所察覺,扭轉頭顱望了過來。


    眾人剛上二樓,就見到了一張極度驚悚的臉。


    眼眶裏沒有眼珠,黑洞洞一片,嘴巴被人割成了“o”字形,看不到牙齒,舌頭隻剩下根部,既血腥又詭異。


    許多人不知道的是,麵部表情幾乎都是由眼、口表達出來的,因為這是人體五官中,動作幅度最大的兩個部位。


    對方失去了眼、口,做不出任何表情,也發不出聲音,看上去就像一個極度仿真的人偶,強烈的恐怖穀效應加上驚悚的外貌,哪怕是周靈這種資深人員,一時間也停在了原地。


    遮眼鬼突然看了一眼樓道旁邊的黑暗,鬆開遮住自殘女眼睛的手,轉身就跑進了走廊。


    自殘女的神態也變得警覺起來,弓著身,跟在男人身後就要衝出去。


    這時她背後黑暗中突兀的伸出一隻大手,將她牢牢抓住。


    自殘女打了個哆嗦,就像觸電了一樣嚇得差點跳起來,她劇烈掙紮,滿臉驚恐,嘴裏還在喊著“鬼,鬼,鬼。”


    這樣的反應像極了不久前女護工描述的那個同事。


    周靈幾人這時也已經衝了上來:“快,先控製住她!”


    她拽住對方手腕,可居然被輕易的一把甩開,並且自殘女還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一柄尖刀,揮了過來,猝不及防,這位二級調查員差點被一刀捅死。


    好在燒傷男這時也到了,上前死死鉗製住對方手腕,最後甚至兩手合力,才堪堪控製住了這個小姑娘拿刀的手。


    自殘女的力氣恐怕比一般幹苦力的成年男性還要大一倍,完全不像她之前表現出來的那麽柔弱。


    全力鎖住對方另一條手臂,額角有些冒汗的江凡不由想到了自殘女不久前說的話,看來她當時並不是在同情女護工,隻是想告訴眾人,藏有秘密並不是一件罪不可赦的事。


    畢竟她也隱藏了自己超越常人的身體素質。


    實際上這些臨時工就沒有一個簡單的,包括江凡自己,也沒有將全部能力都在44局備案。


    倒不是說有什麽陰暗的目的。


    這僅僅是因為,在經曆了種種恐怖後,他們內心的安全感嚴重受挫,已經很難再完全相信除開自己外的任何人了。


    “該死!我早該想到,常人二十倍的代謝,也就意味著可以通過簡單的鍛煉,快速增強體魄,她健身一個半月,等於一般人兩年半!”周靈臉色無比陰沉。


    雖然44局默許了臨時工可以有一些自己的秘密,但自殘女的做法,這次差點害死隊伍內所有人,她剛才那一刀如果要了自己的命,其餘人全都不可能活著走出這棟樓!


    “蠢貨。”又罵了一句,周靈畢竟是資深調查員,平複了自己的心態,重新變得冷靜:“雖然鬼跑了,但她好像依舊被遮著眼,或許在她眼中,那個鬼才是隊友,而我們則成了看不見摸不著,但可以傷害到她的惡鬼。”


    “這種情況,該怎麽處理……”


    她撫著潔白的下巴,柳眉輕蹙,思考起來。


    這時自殘女還在用力掙紮,望向走廊,臉上既是恐懼又是悲傷:“救我,救我啊,為什麽不救我,為什麽全都拋下我跑了,好多鬼抓著我,我好怕……”


    她其實也很可憐,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已經逐漸放棄了掙紮,在她的認知中,黑暗下正有無數雙冰涼的鬼手,將自己牢牢抓住,拖入深淵。


    “認知被蒙蔽,除非有熟悉的人或者事物,可以讓她發現自己被扭曲的認知中某個漏洞,但是我們都是不久前才相互認識的,談不上熟悉……”周靈喃喃自語。


    實則上她恰好擁有,對付認知扭曲類鬼物的經驗,但那一次是一個很熟的隊友被蠱惑,相對容易喚醒。


    “組長,她好像要咬舌自盡了!”燒傷男突然喊道。


    這種方式其實並不能有效自殺,因為舌頭上沒有動脈,隻有大量腺體,其特點是咬開後流血不會很快,但非常難止血。


    真咬了舌的人,往往都是死於緩慢的失血過多,在持續劇痛中死去,比酷刑還可怕。


    但自殘女明顯不具備這種醫學常識,她似乎覺得自殺,也比被鬼折磨致死要好。


    這時一個錘柄粗暴的塞入她的嘴巴,卡在牙齒之間,不過由於太過深入,導致自殘女劇烈幹嘔了幾下。


    做完這一切的江凡摸著下巴,頻頻點頭:“還會幹嘔,寶藏女孩。”


    燒傷男一愣,露出一個懂哥微笑。


    周靈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踹了江凡小腿一腳,嗔怒道:“小小年紀不學好!”


    “組長,你確定勾起她的某種記憶,就能喚醒她?”江凡這時若有所思的問道。


    “我曾遭遇過一隻騙鬼,他比這隻遮眼鬼對認知上的蒙蔽還要厲害,當時一名隊友就是被我們這麽救下來的。”周靈很確認這一點,實際上這就是他們曾總結出來的,對付鬼的規律之一。


    “不過這種記憶一定要足夠強烈,對於不熟的人之間,這很麻煩,而且她甚至根本都看不見我們。”


    這也是另一個難題。


    自殘女似乎既聽不到,也看不到幾個隊友,隻是不斷竭力的反抗著那一隻隻無形的“鬼手”。


    江凡五歲入行,從事心理疏導十餘年,在這方麵經驗豐富,略一思索,就有了方案。


    “組長,你退後兩步。”


    他說完,伸手勒住自殘女脖子,一個絆腿,對方“砰”的一下被他摔翻在地。


    他也不想這麽粗暴,可是自殘女力量太大了,一般方法很難將她完全控製住。


    此刻江凡小臂上有好幾道血痕,全是被她抓撓出來的,兩個大男人,一人控製對方一隻手的情況下都能受傷,可見這個小姑娘就跟野豬一樣難按。


    不過這也恰好觸發了詛咒“複仇『0』”,讓江凡對身體力量的控製達到了巔峰,以技巧勝過蠻力,成功壓在了對方身上。


    他還抓住對方的手,反向折疊過來,關節扭曲的劇痛,讓自殘女的蠻力也難以繼續發揮。


    一隻腳踩上腦袋,讓她的臉緊緊貼在地磚上。


    江凡的舉動驚呆了幾人,不過他還在繼續,俯下身,在自殘女身上摸索,從不同地方找出一樣樣東西,其中大多都是濃縮葡萄糖漿,還有一柄折疊刀,一瓶粉末狀外傷藥,以及幾十塊錢。


    這些東西被他一樣不漏的拿走了。


    這時自殘女也懵了,一開始是極度的恐懼,她懷疑鬼終於要對自己下手了,慢慢的又有點疑惑,她總感覺這隻鬼的行為有點熟悉。


    如此粗暴的對待女孩子,一個抱摔落地,擒拿手,大腳踩在頭上,這一幕似曾相識。


    不光如此,對方還很貪婪,居然搜走了自己身上所有東西,連幾十塊零錢都沒有放過。


    “粗暴,貪婪,還有……無恥。”自殘女又愣了一下,此時她被翻轉過來,一個有些冰涼,像是刀柄的東西在自己胸口扒拉了幾下,一個男人隱隱約約的聲音響起。


    “這地方鼓鼓囊囊的,該不會也藏著糖漿吧?”


    種種特質,勾動了自殘女記憶深處一個鮮明的人物形象,伴隨著這個聲音,她眼中的現實開始變幻,一張男人的臉,緩緩出現在眼前。


    “學生!果然是你!啊!天殺的,貪心鬼,無恥鬼,惡心鬼,你壓在我身上想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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