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


    院外刺客和錦衣衛等人展開了交手。


    廝殺、怒吼、哀嚎之聲不絕於耳。


    厚重的血腥味隨著廝殺開始,亦是慢慢的於空氣中彌漫開來。


    不過


    此間入院的刺客,卻是非門外突襲刺客所能夠比擬。


    一個個都是此間老手,甭管是突襲也罷,防守也好,進退有理有據,極為有章法,給人的感覺,完全就不是什麽烏合之眾,更像是訓練有素的將士一般。


    不過,相較於進攻一方而言,處於防守的一方,則更加有利。


    畢竟防守的一方,壓根不用著急、擔心,隻要守好、不犯錯、不露出絲毫的破綻就好。


    而進攻的一方,所麵對的壓力,則是防守方的數倍,畢竟他們身為刺客,門前的布置,牽製了錦衣衛一大批人手,但他們太清楚於門口牽製的人是什麽德行了。


    其本事與他們有著天差地別,完全無法與他們所比。


    所以.門口負責牽製的人,雖看著比戒備的錦衣衛人數多,但他們卻清楚,那些個負責牽扯的人,被徹底鏟除隻不過是時間問題。


    一旦門口負責牽扯的人被解決了,戒備於門口的錦衣衛和大明將士調轉頭來,與別院門口防守的將士配合,那他們這些個人,則將背腹受敵。


    饒是他們這些人是久經沙場的老手,麵對那樣的情況,怕也翻不起什麽大的風浪來。


    同時也明白,所留給他們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惟有速戰速決,擊潰守衛的錦衣衛和大明將士,在外麵負責牽製的人死絕前離開,則才是他們唯一的生機。


    這般情況之下,他們的壓力可想而知?


    麵對這般壓力。


    負責此次行動的領頭人,見著久攻不下的別院,此時此刻也不免有些煩躁,扯著嗓子衝著一眾手下,大喝道:


    “混賬東西.”


    “都特娘的別留手了。”


    “也別惜命了。”


    “再久攻不下,一會後麵的廢物被殺盡了,亦則是咱們一行人的死期。”


    “為今之計,隻有待背後的廢物死絕之前,完成任務撤退才是我們唯一的活路。”


    “所以.”


    “都別藏著掖著,怕死、怕傷了。”


    “拚一把,則有活的機會,藏著掖著就靜靜的等死吧!!”


    言罷。


    他身先士卒,進攻和防守的方式也是與之前有了極大的變化,所表現出來的則是一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


    見此情形,一個個被怒斥的刺客身形一頓,麵怒凶光也變的轉變了打法,一個個變成了拚命三郎。


    隨著刺客等人,打法的轉變。


    可謂是讓一眾防守的錦衣衛和將士,瞬間感覺到壓力山大。


    其神情也不知不覺間變的無比凝重,不複之前的淡定從容。


    一時之間,雙方之間的人員傷亡,則成幾倍的增加,轉瞬間不是有人受傷,缺胳膊的少腿的,就是有人摔倒在地上,場麵可謂是無比的殘酷血腥。


    小小的一個別院門口,此時此刻如同成了一個絞肉機,不時收割著兩方人的性命。


    不過。


    雖一眾刺客,拚盡了全力。


    耗費了諸多時間。


    以命換命的打法,雖給守衛的將士和錦衣衛造成了不小的損失。


    卻終究還是未能夠達到想要的效果,未能夠攻進別院半步。


    一切的拚殺,全都被擋在了別院外麵。


    隨著時間的推移。


    聽著袁府外,越來越弱的喊殺聲音。


    一眾刺客也知道留給自己時間不多了。


    不少人的心情變的凝重的同時,亦是愈發的煩躁和不安了起來。


    他們雖為刺客,是被陪養的死士。


    但能夠不死,能夠活著。


    誰又會真正想不開?


    刺客首領感受著周遭屬下慢慢變的低落的情緒,以及看著進攻了半天折損了這麽多人手,亦未能夠摸到半分、且近在咫尺的別院。


    他待擊退了與之搏殺的錦衣衛夠,不由的後退了幾步,退到了安全處。


    短暫的沉默了片刻,其恨恨的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別院和交戰的錦衣衛和將士,咬了咬牙大喝道:


    “攻不進去。”


    “退……”


    “走……”


    言罷。


    他一馬當先,大步流星的往陰隱處退去。


    而一眾原本就已經沒有了戰意,知曉結果的屬下。


    待看到自己老大都退走了,且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隨即。


    眾人自然也不願再做過多的逗留。


    紛紛擊退了與之聯手的對手,戒備著往陰影處猶如潮水一般撤退。


    見著隱匿、消失於黑暗中的刺客。


    一眾負責戒備,守衛庭院安危的錦衣衛和將士,卻也不敢有任何追擊的想法,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刺客消失於黑夜中。


    倒不是他們不想追,或者說他們怕死。


    究其主要原因。


    他們這些人最重要的目標,就是護衛別院中朱高煦的安全。


    而以方才刺客的手段和能力。


    鬼知道,這些個人到底是真的退去還是於黑暗中有些什麽埋伏。


    所以為了穩妥起見,饒是他們想追也不敢追。


    畢竟刺客可以不殺,甚至是讓其跑掉了。


    他們這些人不會有什麽責任。


    但如若因他們的追擊,遭受了埋伏,折損人手導致刺客攻入別院,朱高煦受到任何傷害,他們這些則是責任大了天了。


    為此丟掉性命都是輕的,整不好還要連累自己一家子人跟著受牽連呢!


    所以。


    此間對他們來說,固守此地,靜等來援才是最為重要的。


    ……


    與此同時。


    別院中。


    聽著耳邊傳來越來越弱的廝殺聲音,整個別院中的眾人,一個個神情都變的格外的凝重。


    原因無他。


    一切衝殺攻伐都發生於別院之外。


    隱匿於別院中的眾人,則沒有機會查驗、更不知道交戰的結果。


    致使,別院內的眾人,無一人知道外麵的結果如何。


    究竟是誰輸誰贏。


    不過相較於李、袁、張、王四家人的擔憂。


    朱高煦和紀綱兩人則是相對而言,顯得無比的淡定從容。


    雖方才刺客橫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造成了不小的驚慌。


    致使整個別院中的所有亂作一團。


    但兩人對於刺客是否能夠攻伐進別院內部,都有著清醒的認知和自信。


    畢竟自己此次遠行臨川府城辦事,所帶出來的手下有著什麽樣的本事和能力,兩人的心中再清楚不過了。


    別看共計不過千把人。


    但其實力確實,完全不容小覷。


    一旦讓這些人組成陣行,拚死衝殺的話,消滅大於幾身幾倍的敵人都不在話下。


    所以對他們而言。


    別看留在別院門口的人不多,隻不過看看十七八人。


    但對陣所謂的刺客。


    則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亦會讓這些個膽大包天的刺客,吃不了兜著走。


    且他們在入臨川府城之際,就讓手下的人接管了整個臨川府城守衛將士人手。


    其實力,更是上升了不止幾個台階。


    想來袁府發生的事情,此時此刻已然傳遍全城。


    那些個臨川府城守衛的將士,應該也已經靠過來。


    至此。


    更加不用擔心。


    噠噠噠……


    恰在這時。


    原本寂靜漆黑的別院入口處,一道急促的腳步身響起。


    瞬間將別院分散於別院各處隱匿的眾人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隨著映入眼簾的來者衣著,此人的身份乃是錦衣衛。


    不過其身上沾染著的斑駁血跡,衣衫不整略顯有些狼狽的樣子。


    毫無疑問,能知曉此人方才應該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


    見著來人。


    紀綱和朱高煦兩人於黑暗中走了出來,不約而同的沉聲問道:


    “外麵如何了?”


    “賊子可否全部殲滅?”


    “可否有拿下活口?”


    一連三問。


    直接把前來匯報的人給問的愣在當場。


    短暫的愣神,那人回過神來,衝著兩人躬身行禮稟報道:


    “回王爺,總指揮使大人……”


    “於密道入袁府,本欲偷襲的賊子已被擊退。”


    “但為了王爺和大人的安全,我等不敢去追擊。”


    “怕有詐,或者說賊子有埋伏。”


    “隻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從密道撤退。”


    “活口但是抓捕有幾個。”


    “方才打掃戰場的時候被抓捕,經過審問卻未能夠從那些人口中得到半點有用的信息。”


    “據俘虜的描述,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些人都是被從小當成死士陪養的。”


    “幕後主事之人,亦未與他們有過交集,未見過一麵。”


    “所以…具體為何人,布置、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屬下無法下結論。”


    聽了這話。


    朱高煦和紀綱兩人彼此看了彼此一眼,麵色中盡是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模樣。


    沉吟的片刻,朱高煦衝著那人揮了揮手,吩咐道:


    “本王知曉了。”


    “不過…該審問的還是要在好好的審審。”


    言罷。


    朱高煦皺著眉頭思索了小會,轉而看向一旁的紀綱,陳深吩咐道:


    “紀大人……”


    “之前本王讓你布局鍾家,不知結果如何了?”


    “可否行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其給全部拿下?”


    “那邊的人手夠不夠,如若不夠可於臨川府城調派人手過去。”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徒然一轉,麵色不由變的極為陰冷、陰沉,道:


    “此事,本王不管是不是鍾家之人所做。”


    “本王都當是他們做的。”


    “明日清晨,第一縷陽光撒下之前,本王要見到鍾家的所有人出現在臨川府城之中。”


    “紀大人……”


    “做得到,還是做不到?”


    “給本要一個準話。”


    此言一出。


    紀綱神情一肅,麵色變的極為凝重。


    感受這打量在自己身上的冷厲透著寒光的雙眸,其不敢有絲毫的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道:


    “能做到。”


    “不過……”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神情變的極為鄭重道:


    “此事,需向王爺借用陛下的金龍令牌一用。”


    “方才能夠,做到百分之百萬無一失。”


    “王爺……”


    對此要求。


    朱高煦挑了挑眉,思索了片刻。


    知道紀綱此言,亦算不上無故放肆。


    畢竟鍾開然乃是西江布政司使,朝廷從二品大員,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算是與他紀綱平級。


    且又在西江之地經營多年。


    對這樣的人動手,除了大義、證據,更要有能夠調動強大的實力支撐。


    不然的話,別說抓人了。


    他們這些人能不能夠活著離開還不一定呢!


    而紀綱索要金龍令牌原因也正是如此。


    因有金龍令牌,如朕親臨。


    可借此調動軍隊和守城將士。


    有了軍隊和守城將士的支持,自然而然不懼鍾家有多厲害。


    在其麵前,亦如同土雞瓦狗一般,掀不起任何風浪。


    為此,朱高煦亦未有半分猶豫,直接從懷中掏出朱棣讓他監國之時,禦賜給他的金龍令牌,而後他輕輕的撫了撫上麵凸起的“如朕親臨”四個大字,轉而伸手衝著紀綱遞了過去,沉聲道:


    “令牌本王給你了。”


    “如若事情為辦妥……”


    後麵的話沒直說,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


    知道未言的話,代表著什麽意思。


    “王爺放心。”


    “臣如若辦不好,臣認罪認罰,絕無半點怨言。”


    紀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無比鄭重的開口應承道。


    “唔……”


    “挺好,那本王就在臨川府城等你的好消息。”


    “去吧。”


    朱高煦“嗬嗬”一聲輕笑,衝其擺了擺手示意。


    而後,紀綱沒有絲毫的猶豫,帶著幾名錦衣衛轉身大步流星的往別院外走去。


    見著消失於黑暗中的身影。


    片刻之後,朱高煦收回了注視的目光,轉而看向不遠處蜷縮在一起,顫抖著身子的一眾袁家眾人,衝著袁蒙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出言道:


    “方才的刺客、刺殺,你是聰明人,奔著誰來的就不用本王說了。”


    “有一次,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第二次。”


    “第一次好運,不代表第二次的時候還能夠這般好運。”


    “且你也知道,鍾家一日不倒,會發生什麽事,你心裏也清楚。”


    “而方才答應本王的,爾等所搜集的證據呢?”


    “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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