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


    劉峰目光不由的看向後方一眾被黑布給遮住的囚車,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看向一旁的紀綱,出言道:


    “紀大人”


    “非不信任大人。”


    “實乃職責所在,事關漢王爺的安危,不容許有半分差池,容許我查驗一番後方囚車可好?”


    見著謹慎的劉峰。


    對此,紀綱自然不會有任何的異議。


    畢竟知道眼前人,此舉究竟是為了什麽。


    這般舉動也無可厚非。


    隨即,他不置可否的頜了頜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沉聲道:


    “理解。”


    “一切都是為了‘公心’。”


    “我都懂,不會多想,畢竟換做是我,所做的也與劉將軍也會一般無二。”


    “劉將軍請便。”


    言罷。


    他衝著一眾警戒在四周的錦衣衛揮了揮手示意不要阻攔。


    見此情形。


    劉峰衝其報以歉意的笑了笑,亦是衝其頜了頜首,應道:


    “謝謝紀大人理解和寬洪大量。”


    “那劉某就不客氣,矯情了。”


    之後,他衝身後的將士招了招手,吩咐道:


    “走”


    “一個個把眼招子都給我放亮點,隨我好生查驗一番。”


    說罷。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大步流星的親自帶隊,往錦衣衛隊伍後方走去,準備就眼前遮擋住的囚車,一一查驗了起來。


    人多力量大。


    不多時。


    錦衣衛押解的囚車,就在劉峰的帶領下,親自將其給一一查驗完畢。


    事情相當的順利,未發現有半分端倪。


    聽著身邊傳來的一眾將士查驗的匯報,劉峰不禁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紀綱‘嗬嗬’輕聲一笑,道:


    “紀大人辛苦了,勞煩你等了這麽久的時間。”


    “一切已經查驗完畢,未有發現任何異常情況。”


    “紀大人可以走了。”


    說完的同時,劉峰轉而看向身後的哼哈二將,衝其擺了擺手吩咐道i:


    “行了。”


    “放行吧!”


    聽了這話。


    阻攔於城門處的將士,自覺的側身站到了一旁放行。


    隨即。


    紀綱也未多言半分,轉而衝著身後的一眾錦衣衛揮了揮手,道:


    “走!”


    而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入城,奔著臨川府城而去。


    ……


    臨川府城。


    朱高煦正坐於高台上,半眯著雙眸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噠噠噠……


    恰在這時。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而後一名身著厚重盔甲的大明將士,急匆匆的從門外一路小跑著進來。


    見著來人,被打斷思緒的朱高煦麵色中閃過一絲不悅之意,直直的瞪了一眼入內的將士,嗬斥道:


    “發生了何事?”


    “如此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將士神情微微一怔,感受著上方傳來的不悅之意,趕忙出言解釋並匯報道:


    “啟稟王爺。”


    “紀大人於府衙門口求見。”


    “據紀大人匯報,西江布政司使鍾開然,及一眾家人盡悉數被拿下。”


    “正押解在囚車上。”


    “問王爺,如何處理。”


    “嗯?”


    朱高煦聞言,神色微微一凝,斜靠在太師椅上的身子猛然坐直,瞳孔中的雙眸縮了縮,短暫的沉吟了片刻,他頜了頜首,吩咐道:


    “讓總指揮使進來吧!”


    “至於鍾家眾人,除鍾開然外,其餘都先關於詔獄審問。”


    “諾!”


    將士不敢有絲毫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應承,之後轉身大步流星往門外走去。


    令下。


    不多時。


    靜候於府衙門前聽候召見的紀綱,轉身命人打開束縛的囚車,帶領著雙手被反綁著的鍾開然,大步走了進來。


    見著高坐於高台上方的朱高煦,趕忙躬身行禮道:


    “臣參見漢王。”


    朱高煦緩緩點了點頭示意,道:


    “免禮!”


    言罷。


    他饒有興趣的將目光匯聚於台下被反綁的鍾開然身上,打量了片刻,沉聲問道:


    “他就是西江布政司使鍾開然?”


    紀綱聞言,頜了頜首應道:


    “是!”


    得到確切的答複,朱高煦“嗬嗬”一聲輕笑,半眯著的雙目猛然睜開,直直的盯著略顯有些居傲,未主動行禮的鍾開然,“砰”的一聲重重的錘在身上的案台上,怒聲爆喝道:


    “鍾開然……”


    “見了本王為何不跪?”


    “為何不行禮?”


    “膽子不小啊!”


    聽了這話。


    被束縛著雙手,站於大堂正中央的鍾開然‘嗬嗬’一聲冷笑,對於朱高煦的怒斥,置若罔聞、亦嗤之以鼻,半眯著雙眸極為不屑的瞥了一眼朱高煦一眼,而後一聲冷哼道:


    “為何不跪?”


    “為何不行禮?”


    “膽子不小?”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自嘲道:


    “漢王爺”


    “沒必要與我高談闊論,沒有任何意義。”


    “行禮、跪拜、哪怕我搖尾乞憐,有用嗎?”


    “難道王爺還會看在我搖尾乞憐,痛哭流涕的懺悔自己所犯下的錯,對於我犯下罪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我們鍾家所有人一條生路嗎?”


    “肯定是不會的,不是嗎?”


    “成王敗寇,千古不變的定律。”


    “我鍾開然雖不才,但對於大明律例還是了熟於心的。”


    “就我們鍾家、乃至我犯下的事情,必定會落得一個誅九族,全族無一人能活的下場。”


    “這般情況下,我又何故搖尾乞憐,作賤自己丟份?”


    “慷慨赴死.豈不快哉?”


    “王爺.”


    “您說呢?”


    這話說的。


    饒是朱高煦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搞得愣在了當場。


    不可否認。


    就如同鍾開然所言那般。


    先不說鍾家這些年,在鍾開然的掌舵下做出的惡事,就單單之昨夜在臨川府城中,組織起來對他的兩次不要命的刺殺。


    按照大明律例,就足以將整個鍾家給誅九族了。


    真要是算上鍾家之前做的惡事,怕是不止誅九族那麽簡單了。


    如此情況之下。


    又是有著鐵一般的證據。


    完全就是一副必死的局麵。


    鍾開然見他不行禮,不跪.這般罪責,貌似也就沒什麽大不了。


    不過從鍾開然的言語中,朱高煦也算是聽出來了,現如今鍾開然這混蛋,知道自己的一大家的命運,已然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跟他這裏破罐子破摔呢!


    饒是知道如此。


    貌似他還真的拿別人沒有任何辦法。


    能怎麽辦?


    最多不過也就是砍腦袋.


    這般情況,倒是把朱高煦給搞的有些鬱悶了。


    見著鍾開然宛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所言讓朱高煦略微有些下不來台,站在一旁的紀綱麵色一沉,轉而一腳狠狠的踹在鍾開然的小腿處,直接將其給踹的一浪滄,摔倒在地上。


    同時,紀綱怒聲嗬斥道:


    “混賬東西.”


    “怎麽跟漢王說話呢?”


    朱高煦冷冷的瞥了一眼吃痛摔倒在地上的鍾開然。


    片刻後,他看向一旁正欲再次動手的紀綱,衝其揮了揮手,沉聲道:


    “行了。”


    “沒必要”


    “既然他如此慷慨、如此大言不慚,宛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就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待喝止了紀綱的行動。


    朱高煦皺著眉頭沉吟了一小會,衝著下方紀綱瞥了一眼,問道:


    “紀大人”


    “鍾開然、乃至鍾家,這些年所勾結、結黨營私,所牽連的罪證,以及所有人,可否拿到實證和名單?”


    聽了這話,紀綱神情一肅,躬了躬身子,趕忙應道:


    “回王爺”


    “基本上,與鍾家有牽連的人名單,以及證據在對鍾家審問中,幾乎已經全都摸清楚了。”


    “而關於那些人,臣也已經派人,按照名單上的人名,一個個全都去緝拿了。”


    “不出意外的話。”


    “最多明天清晨前,與鍾家有牽扯的所有人,將會被錦衣衛全部押送到臨川府城。”


    得到確切的答複。


    朱高煦滿意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可,言語中帶著絲絲讚賞,道:


    “不錯.”


    “此事辦的非常不錯。”


    “對於此間事情,本王沒有別的要求,唯有一點,那就是所緝拿的所有人,必須要找到實質性的證據。”


    “本王希望能夠將此事給辦成,鐵的不能夠再鐵的鐵案。”


    “紀大人可明白?”


    紀綱聞言,頜了頜首道:


    “王爺放心。”


    “此事,臣明白。”


    “決計不會讓王爺失望。”


    “錦衣衛所按照名單上所抓的人,全都有實質性的證據。”


    “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更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全都是罪有應得的人。”


    “行,有紀大人這句話,本王就放心了。”


    說著,朱高煦轉頭看向癱軟在地上的仲愷人,‘嗬嗬’一聲冷笑,開口:


    “至於這位西江布政司使.”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


    “一地的布政司使本王有監國之權,哪怕有鐵證,也不好在此對其說殺就殺,有違大明律例。”


    “對於他罪責的裁定,該當如何還是將其給押解回應天府,交由大理寺、督察院、刑部三司會審,然後稟報老頭子,讓他們自己定奪吧!”


    “免得朝中某些腐儒,又背後嚼本王的舌根,說本王囂張跋扈,不知禮數、律例。”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話鋒突然一轉,繼續道:


    “不過.”


    “這位西江布政司使我動不了,不代表他的家人,本王不能動。”


    “將鍾家其餘人這些年所作的齷齪事,匯聚清楚查封所有家產。”


    “待那些個和鍾家、乃至鍾開然有牽扯賊子,全部緝拿後。”


    “明日於臨川府城刑場,本王親自監督行刑。”


    “當然.此番行刑,記得把這位布政司使帶上。”


    “他不是慷慨赴死,怡然不懼嗎?”


    “本王想看看見著昔日的親人,當著他的麵葬身於屠刀下,滾落於地上的人頭被臨川府城百姓當成球踢,他是否還能夠如現在這般硬氣,這般的坦然!!”


    “帶下去吧!!”


    朱高煦半眯著雙眸,冷冷的瞥了一眼癱在地上,被踹倒之後就未起身的鍾開然,衝著紀綱揮了揮手吩咐道。


    不過


    癱軟在地上,一直未曾起身的鍾開然。


    待聽到朱高煦對紀綱的吩咐,以及後續安排之時。


    原本古波不驚的情緒,總算是有了些許的鬆動,幾度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不過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終究是未將話給說出口,老老實實未有半分掙紮和別的舉動,被拖拽了出去。


    片刻後。


    看著眼前去而複返的紀綱,朱高煦眯了眯雙眸,沉聲問道:


    “方才本王見你欲言又止”


    “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紀綱聞言,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思緒,回道:


    “回王爺”


    “臣昨夜在清查整個鍾家之時,發現了一個特別有意思的事情。”


    “按道理說,以臣所了解鍾家的斂財手段。”


    “這麽些年以來,其財富的積累,本應是一個巨額天文數字。”


    “可在查封鍾家的時候,臣也不過堪堪在鍾府,搜出區區二百八十六萬兩左右的現銀,以及二十三萬兩左右的良田、住宅、鋪麵折現數額。”


    “完全與鍾家斂財手段、和應當的財富數據,完全就對不上。”


    “其間數額,以臣淺顯的估算,差了應該不下於五百萬兩銀子。”


    “王爺.這些銀子的去向,卻是一個謎”


    話雖如此說,不過大家都是聰明人,如何能夠不明白紀綱的言下之意。


    “鍾開然呢?”


    “對此事,他可有說,鍾府中可有人知曉,或者說是否有找到蛛絲馬跡?”


    朱高煦挑了挑眉,眯了眯雙眸出言問道。


    “沒有.”


    “對於別的事情,鍾開然倒未曾有過半分隱瞞。”


    “唯獨對於這個事情,其卻是忌諱頗深,對此事閉口不談。”


    “不論怎麽的,就是一個字都不願意多說。”


    紀綱搖了搖頭,回道。


    此言一出。


    大堂內短暫的陷入詭異寂靜,誰都沒有說話,氣氛變的無比壓抑。


    “呼”


    過了好一會,朱高煦回過神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半眯著雙眸直直盯著紀綱看了好一會,而後出言吩咐道:


    “那就先等等”


    “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至於消失的銀兩去向,就看看有沒有人跳出來。”


    “沒人跳出來,就就此揭過,有人跳出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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