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


    臨川府城外。


    遮天蔽日的漫天塵埃遮擋。


    彌漫的煙塵中,徹烈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震懾蒼穹。


    直直的奔著緊閉的臨床府城而來。


    原本一個個懶洋洋、打著哈欠的守城將士。


    待震天響動傳來之際。


    一個個守城將士,身形徒然一震,神情亦是徒然間變的無比凝重。


    手中握著的長矛不由緊了緊,慵懶的雙眸猛然睜開,直勾勾的盯著那漫天塵埃。


    宛然一副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姿態。


    此事,倒也不怪這一眾將士如此緊張。


    實乃都知曉城中何人居住,亦在查些什麽。


    更知曉朱高煦所查線索,直直的指向何人,同時也知曉昨夜,朱高煦遭到了幾次刺殺。


    就這般情況下。


    由不得他們這些人不鄭重。


    畢竟都能夠做出刺殺親王這般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天知道會不會,在其窮途末路的時候,挺而走險?


    做出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由暗殺。


    轉為謀逆?


    所以在昨夜發生刺殺事情後,待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帶人出城,前去捉拿鍾開然,拿下鍾家之時。


    劉峰就收到朱高煦的口諭,讓其不用再護衛在其身旁,而是前往城門之地,以防萬一。


    畢竟鍾開然身為西江布政司使,且在西江之地經營這麽多年。


    其究竟又隱藏多少勢力。


    能夠做出多麽瘋狂舉動,是否會強攻臨川府城,誰也不敢保證。


    當然……


    更重要的一點。


    也就是,不知道單憑紀綱所帶去的人手,是否能夠將鍾開然,鍾家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給安穩拿下。


    如此不能。


    天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可預測的事情。


    朱高煦雖然自負、自信,但不自大,還是比較惜命的。


    與此同時。


    原本於城牆上,主將小恬之地半眯著雙眸,補昨夜忙碌未休息瞌睡的劉峰。


    在遠處傳來馬蹄聲的瞬間,也是心思瞬間清明了過來,原本慵懶打著哈欠瞌睡的他,徒然一激靈慵懶睡意消失不見。


    咚咚咚……


    正在劉峰欲開門查看情況之際,緊閉的房門一道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本官知道了。”


    說話的同時,劉峰反手將緊閉的房門給打開,看著眼前神色匆匆緊張不已的手下,沉聲問道:


    “外麵發生了何事?”


    “為何這般大的動靜?”


    “來者何人,可曾探知確切消息?”


    “是否是賊子?”


    一連幾問。


    直接把本欲匯報的將士,給問的愣在了當場。


    “不不不……回大人,屬下不知。”


    “外麵官道上,遠遠的就已然塵埃漫天,遮天蔽日壓根就看不清楚來者為何人。”


    “不過從眼下所能夠見到的場景。”


    “屬下鬥膽妄言。”


    “怕是那隱匿於漫天煙塵中的人,不在少數。”


    未得到確切的答複。


    劉峰不禁皺了皺眉頭,瞳孔中的雙眸眯了眯,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之意,冷冷的瞥了一眼前來匯報的手下,怒喝道:


    “廢物……”


    “居然連來者為何人都不知道。”


    “一會再收拾爾等。”


    話雖如此說。


    不過劉峰,也從手下口中描述,心中有了一個大概輪廓。


    其神情不由的一肅,麵色變的無比凝重。


    待說話的同時。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丟下低垂著腦袋的屬下,大步流星的往門外走去。


    想要親自去查看一番,看看具體情況再做決斷。


    被嗬斥,一直低垂著腦袋的將士,見著自家大人離開,其也不敢有絲毫的猶豫,趕忙急匆匆的跟著後麵,屁顛屁顛追了上去。


    城牆高處。


    劉峰見著愈來愈近漫天煙塵,臉上的神情鄭重。


    短暫的沉吟了片刻,他衝著身旁的一眾將士招了招手,怒聲大喝道:


    “來人……”


    “傳令下去。”


    “所有人弓箭給我拉到滿月,神機營的將士填彈,對準那漫天煙塵。”


    “聽我命令。”


    “待確定了來者身份,如若是敵非友,一個個就都別給我留手。”


    “瞄準下方,給我狠狠地打。”


    “務必不能夠讓賊子衝破我們的防線。”


    “如若被衝破了防線,導致城中大人遭受衝撞,其結果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爾等了明白?”


    聽了這話。


    一旁的將領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神情鄭重的點了點頭。


    “諾!”


    “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而後。


    一眾匯聚於劉峰身邊的將領,連一刻都不敢多待,快步在整個城牆上來回穿梭。


    將紀綱的命令,一五一十傳遞於所有人的耳中。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漫天的煙塵距離臨川府城腳下愈來愈近。


    “咻……”


    待估算好合適距離。


    劉峰一把奪過身旁將士手中的弓箭,將其給拉到滿月。


    而後一連數十發冒著刺骨寒意利箭,直直的奔著彌漫的煙塵中射了進去。


    不過……


    貌似卻終究是未達到他群所想要的結果。


    連幫個受傷的人都沒有。


    一個個奔馳的戰馬方隊,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


    “放肆……”


    “給本官停下,來者何人,速速給本皇報上姓名來。”


    紀綱神色匆匆,麵色變的無比陰沉,怒聲大喝道:


    “報上名來。”


    “如若還裝聾作啞,就別怪本官不客氣了。”


    說話的同時。


    他看了看下麵的煙塵,而後又衝著身後的將士揮了揮手,沉聲道:


    “本官數一二三……”


    “如若還不停下,還不報上明偉。”


    “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言罷。


    他衝著伸手將士招了招手,怒喝道:


    “來人……”


    “準備!!”


    一時之間一股噬人心魄的肅殺之意,在整個城牆出彌漫開來,氣氛則是變的無比壓抑,讓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城門外。


    天際線處。


    奔襲而來,製造出這等奇觀一眾騎兵。


    亦察覺到了,那不遠處城牆上,傳來的快凝結成實質的殺意。


    “籲……”


    為此。


    他們也不敢冒險,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賭。


    而後,一個個不禁下意識的撰緊手中韁繩,怒聲嗬斥將疾馳的馬匹給硬生生的喝止了下來。


    不敢再往前多走半步。


    見此情形。


    位於隊列最後的的紀綱,也察覺到了城牆上傳來的殺意,亦是身影不由的一顫,從隊伍中央的不緊不慢的上前。


    “住手!”


    “都是自己人。”


    “別誤會!”


    “本官乃是大明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


    “昨夜奉王爺口諭,出城辦事。”


    “如今回城複命。”


    口中聲音雖大。


    不過紀綱卻未冒冒失失的揮鞭騎馬上前。


    畢竟城牆上,那快凝結成實質的殺意,可不是開玩笑的。


    天知道。


    自己這樣冒冒失失的上前,城牆上的士兵,會不會有人一不留神,放開已經拉到滿月的弓箭和已經瞄準自己等人的神機營火銃。


    一旦有人不留神,率先動手。


    鬼知道會不會引起連鎖反應,一個個都跟著效仿。


    真要是發生哪樣的事情。


    饒是他有天大的本事,怕也抵擋不住。


    不是被紮成刺蝟,就是被打成篩子。


    真要是發生了哪樣的事情,他才不是一般的冤呢!


    所以……


    對他來說。


    如今最穩妥的就是,等著彌漫的煙塵散去。


    等彼此確認了彼此的身份,然後城牆上劍拔弩張的殺意散去。


    如此,再靠近,才是最為穩妥之策。


    而杵於城牆上的劉峰。


    亦是聽見了漫天煙塵中傳來的熟悉聲音。


    致使,他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略顯有些遲疑。


    “大人……”


    “方才下方煙塵中,傳來的聲音貌似是錦衣衛總指揮使紀綱大人的聲音。”


    “且表明的身份也是他。”


    “我們這要不要……”


    說話的同時。


    那人下意識的看了看,周遭劍拔弩張的一眾大明將士。


    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對此。


    劉峰皺眉沉吟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麽,沉聲道:


    “不急……”


    “也不差這一會的時間。”


    “待煙塵散去,確定了其身份再說。”


    “想來如果是紀大人,他也會理解的。”


    這話說的倒是不假。


    敢不理解嗎?


    昨夜漢王朱高煦連續遭遇兩次不要命的刺殺。


    且一次比一次狠!


    這般情況下,他謹慎一些,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任誰也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且就此事,發生在紀綱身上,他與紀綱兩人角色互換。


    他相信紀綱所做出的選擇,也與他一般無二。


    絕對不敢在這樣的事情上麵托大。


    畢竟這可是牽扯著,朱高煦的安全呢!


    但凡出現任何一點差錯。


    他們這些個隨行的人,一個都別想落得半分好。


    就這般。


    兩方人馬對峙。


    誰都沒有在中間暗生波瀾。


    場中一片寂靜,靜靜的等待著漫天煙塵散去。


    如此,過了差不多半刻中的時間。


    隨著空氣中微風輕撫。


    烈馬奔騰帶起的滿天煙塵,正不知不覺間,跟隨著飄蕩著空氣中的微風慢慢消失。


    那被煙塵籠罩著的人兒,身影慢慢浮現出來。


    那一身極為醒目的勁裝飛魚服,別在腰間的繡春刀,以及浮現出的熟悉麵容。


    被杵立於城牆上方的劉峰,以及一眾將士盡收眼底。


    隨即。


    城牆上劍拔弩張的眾人不禁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短暫沉默,回過神來的劉峰,轉而看向一眾將士,衝眾人揮了揮手道:


    “收起來吧!”


    “都是自己人。”


    “別一會不留神,搞出什麽誤會來,就不好了。”


    收到命令的一眾將士,未有半分猶豫,直接將利箭歸鞘,隨之氣勢一弱。


    而後。


    場中厚重的肅殺之氣,也頃刻間煙消雲散。


    一聲令下。


    嘎吱……


    緊閉的城門被緩緩打開。


    見此情形。


    感受這場中氣氛的變化。


    坐立於馬背上的紀綱,此時此刻也不免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方才被提起的心,也總算是放了下來。


    “走!”


    “危機解除,身份確認。”


    “入城。”


    而後。


    他一馬當先,揮揚著手中的馬鞭,騎著戰馬往城中疾馳而去。


    剛剛入城。


    遠遠就看到,不知何時已然從城牆上下來,靜候於城門處迎接等候的劉峰。


    還未靠近,其遠遠的就聽到劉峰問好打招呼解釋的聲音。


    “見過總指揮使!”


    “方才此舉,實屬無奈。”


    “實乃賊子太過於狠辣,做出太多喪心病狂的事情。”


    “昨夜在你離開臨川府,前往南昌府城沒多久。”


    “王爺在回府衙之時,在府衙門口又再次遭遇了一次不要命的刺殺。”


    “接連這般喪心病狂舉動。”


    “致使我這個王爺的貼身護衛,肩負王爺安全職責。”


    “對待任何事情,都不得不,慎重、再慎重。”


    “方才如有不妥,還望紀大人海涵。”


    此言一出。


    紀綱不禁愣了愣神,下意識開口道:


    “你說什麽?”


    “王爺昨夜,在我離開之際,又遭遇了一次刺殺?”


    而後,他麵色變的無比凝重,言語中滿是急切之意,焦急道:


    “王爺如何了?”


    “可否受傷?”


    “賊子可否全部一網打盡?”


    一連幾問。


    聽著問話。


    劉峰沒有絲毫猶豫,神情凝重的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道:


    “紀大人稍安勿躁。”


    “不用擔心,王爺沒什麽大礙。”


    “賊子雖凶狠狡詐,不過卻未能夠得手。”


    “不過…因此事,王爺無比惱怒是真的。”


    “所以……紀大人昨夜王爺的吩咐,不知辦的……”


    說罷。


    劉峰神情鄭重,半眯著雙眸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話雖未說完。


    不過紀綱何許人也?


    自然懂了劉峰的言下之意。


    這是給自己提前透底示好,讓自己提前準備,同時做到心裏有數。


    對此。


    紀綱對其報著感激之意笑了笑。


    此時此刻。


    聽了劉峰的提醒和解釋。


    他心中因方才,被人用利箭瞄準,差點擦槍走火的怨氣和不爽,也在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短暫的思索了片刻,紀綱轉而看向身後被黑布給掩蓋的一長串囚車。


    “謝劉大人提醒。”


    “紀某幸不辱使命,昨夜於南昌府城廢了九牛二虎之力。”


    “總算是將王爺所交代的所有人,一個不差的全部緝拿歸案。”


    “正於後方囚車上關押著。”


    “這不…正要將這些賊子押解於府衙,麵見王爺,向王爺複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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