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離,十八歲,總武高二年級j班的學生,現在正處於絕讚的打工中。


    早上六點起床,跑步機上五公裏。兩百個俯臥撐,再練一會兒劍術。


    七點,五分鍾時間衝澡,然後吃白水泡麥片和維生素補劑。


    我爺爺一直說我有留學生的天賦,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個。


    如果讓我吃東南亞炒葉子的話,絕對會吐出來。


    乘電車花半小時到學校。


    演練期間,打碎的十五塊窗玻璃,十盞照明燈,以及被我踩黑的天花板,這些都要我親自處理。


    爺爺在演習完不顧校長阻攔,大發雷霆,痛罵了我一頓,責令我一個人把學校收拾幹淨,於是便有了今天的事。


    高調容易招來惡意,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是爺爺教過我的安身立命之法,對此我深以為然。


    人活著是沒有意義的。


    我活著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我身邊的人。


    自從我得出了這個結論後就把目光放到了身邊的人身上。


    每個人生命的意義都是不同的,我的存在僅僅是為了更好的幫助別人找到自己的意義。


    又或許我期望著在幫助別人的找尋意義的過程中逐漸明白屬於自己的意義呢?


    我大概是期待著的吧。


    不知道。


    今天是周六


    所以除了操場上訓練體育的學生,再也沒其他人了。


    教學樓裏空蕩蕩的。


    人類就是這麽奇妙的生物。


    一千多的學生聚在一起,又因為周末再度散開。


    就像是攥在一起的沙子一樣。


    人去樓空。


    我試圖把往日的記憶投影到現實走廊中,複刻昔日曆曆在目嘈雜的校園。


    這無疑是一場徒勞的敗局。


    因為萬物並不會按照我的意誌流轉。


    我明白我隻是稍微有點不安。


    就像是一個人輕輕用纖細的手指觸碰到全一一般,貪婪的野心在看到宏偉的一瞬瞬間萎靡坍縮了下去。


    從校工處拿來樓梯和備用玻璃燈泡,我開始了一上午的工作。


    十二點的時候,我準時出現在校門口。


    因為有人的等我,如果我遲到的話,對方絕對會露出很可怕的表情。


    “給你。”


    少女遞來了便利店買的飲料,飯團和唐揚雞快。


    少女很漂亮,無論是從莊嚴的美學角度還是自己的體感上來講。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電線杆路燈照耀下映出的雪花,你不知道它會不會落在你身上。若是落了,那不免要擔心體溫會不會將她融化,若是不落,心裏又有難免生起幾分惆悵。隻想安安靜靜的佇立在邊上。期望能永遠凍結在相見的那一刻。


    要是再豐滿一點就好了,雪之下似乎有點太瘦了。


    說的這,是不是有人以為雪之下和我的關係很親密。


    絕對不是這樣。


    隻是家裏很熟,連帶著我們也很熟罷了。不過理論上在婚約廢掉之前,就世俗意義而言,她確實曾經一度和我很親密。


    “你吃飯就吃飯,再一直盯著我看,我就要報警了。”少女沒好氣的說道。


    看吧,我就知道。


    下午要去有比濱家。


    於是在搭電車去有比濱家之前,我和雪之下先去買了伴手禮。


    有比濱家坐落在比較偏僻的宮崎區。


    當時正值霓虹經濟飛速發展的時期。


    為了應對快速的城市擴展,而建造了許多通體灰白的公寓樓,有比濱家也是其中之一。


    材料的節省和設計的千篇一律,導致一到陰天,這裏便披上了藍灰色的陰鬱色調,加上住宅與住宅之間擁擠的距離,黑色紛亂的電線,無理而粗暴的橫亙在天空上,宛如酗酒的男子以啤酒易拉罐拉環的洞眼窺視月光,很難讓人忍不住下一刻就吞槍自殺。


    這裏能誕生出有比濱這樣溫暖的女孩子反而讓我感到詫異。


    這溫暖或許是有毒的溫暖,就像是沉積在保溫瓶底部的熱水,斑落下的鍍層漂浮在下,隱藏著水銀的毒性。


    “有比濱同學是單親家庭,你注意一下。”


    在上樓的時候,雪之下對我警告道。


    雪之下很在意有比濱同學。


    “但是如果因為這件事就區別對待,別人反而會敏感的察覺而自卑吧?”


    雪之下陷入了沉思。


    樓梯打掃的很幹淨,極大可能是由於霓虹不給人添麻煩的心理。


    然而即便是日複一日的試圖保持剛交房時的原樣,因潮濕而鼓包的牆皮,頭頂水管的赭黃色流淌的鏽跡,以及恍若被鉛筆厚塗了的地麵,無不預示著樓房的衰老之象。


    就像是行將就木的藝妓臉上塗著濃厚的白色脂粉,一顰一笑間流露出可憎的蛛網般的裂紋。


    蒼白憂鬱的牆體,我看不到一絲一毫對生活的熱愛,隻有壓抑。


    “啊啦,你們來了呀,明明是答謝你們,還要帶禮物過來,真讓人不好意思啊。“


    有比濱媽媽接過雪之下和我的禮物。


    “寒舍簡陋,招待不周,請多包涵。”


    她說著和其他大人一模一樣的客套話。


    如果我未來生活在霓虹的話,會說一樣的話嗎?我想是會的,所以,我並不討厭她。


    用討厭形容有比濱媽媽也太過分了。


    她是位美麗而豐滿的女子。


    不同於陽乃,有比濱母親身為人母,已經經曆了女性完整的成長,如同果園下熟透了的果實,嬌豔欲滴的紫紅色表皮下是柔嫩多汁的肉體,散發著令人陶醉的酒味。


    然而熟透的極限就意味著衰敗。


    我隱隱感覺到眼前女性迷人的氣味正從醇和的芳香向著黑色的腐爛不可抑製的墜落而去。


    “哪裏,是我們打擾了才對。”雪之下低頭恭敬的說了一句。


    “小雪,江離同學,你們來了啊。”有比濱踩著白色的棉襪向我們小跑過來來。


    今天的有比濱一如既往的活潑,纖細而晶瑩的小腿宛若林間的小鹿般,透露出年輕女孩獨有的天真和活力。


    比企穀已經到了。


    他叫比企穀八幡,是侍奉部唯二的男性,這麽說或許不嚴謹,因為整個侍奉部隻有在場的四人。


    基於某些原因,我和他正處於很尷尬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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