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什麽,這本相冊仿佛是有什麽神奇的魔力,讓她的心迅速寧靜了下來,


    “還有麽,”林櫻慈抬眼看向於秀,“我都要帶走。”


    ·


    回去已是深夜,路上林櫻慈和安藝尚一直在聊天,


    “你有沒有讀過老舍的《我的母親》,”她看向他,


    “沒有,”安藝尚搖搖頭,也看了她一眼,“他寫了什麽,”


    “有一段話,”她也看著前方,眸子裏有明亮的星星,很快轉向了他,“以前我無法理解也無法感受,但是今天我感受到了,”——她有些小興奮,目視前方又開始娓娓道來,


    “他寫道,人,即使活到八九十歲,有母親便可以還有些孩子氣,”說話間她又深吸一口氣,“失了慈母便像鮮花插在瓶子裏,雖然還有色有香,卻失去了根,”


    她的眼眶又開始泛紅,最後幽幽道,“有母親的人,心裏是安定的。”


    她的目光開始放空,安藝尚立刻伸手覆蓋她冰涼的手,喃喃道:“我知道。”


    “你不知道,”她將手心翻轉,順勢握住了安藝尚的手,眼眶逐漸泛紅,“其實,我沒有關於媽媽的絲毫回憶,但是今天我看到她的照片,”


    她閃著淚花又笑了一聲,“我真的感受到那種寧靜,和踏實,”


    末了她又加了一句,“我忽然覺得,我也是有過去的人。”


    “你一直有,”安藝尚緊緊握著她的手,“這就是媽媽在冥冥之中給你的愛,你看,”


    他看向她露出一個輕鬆的微笑:“死亡從來不是終點,今天的她依舊在你左右,給你力量。”


    “嗯,嗯,”安藝尚說這話的時候,林櫻慈一邊點頭一邊又用力握緊了他的手,“愛能穿越時空。”


    “是,”安藝尚還在喃喃,“死亡不是終點,遺忘才是。”


    “我9歲那年去了上海,”旁邊的人又陷入回憶,“搖身一變,我成了林櫻慈,不知道是不是這個緣故,我總覺得我沒有過去,人家都有,但是我的過去是空白,”


    她緩緩轉向他,一字一頓道:“林櫻慈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是錯覺,”安藝尚還是握著她的手,“林櫻慈就是鍾璃,鍾璃就是林櫻慈,”


    他搓揉她的手很快繼續,“外婆,小姨,都在提醒著你,你有過去,”


    “嗯,”她又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窗外,夜色無言,浩瀚夜空有無數星星在閃爍,


    外婆,你也會在天上看著我的對不對。


    外婆,要繼續在我身邊,總有一天我們會再相遇的。


    ·


    今夜,林櫻慈忽然覺得她對死亡釋懷了。


    正如電影裏所說:


    【我會化作人間的風雨伴你左右】


    ·


    回到上海已經是午夜,一行人還是先去了外婆生前和於秀一起住的地方,


    林井然又接了陳英的電話,無非是質問他在哪,又說已經讓司機去接他了。


    掛了電話才發現林櫻慈在客廳另一邊幽幽的看著他,明晃晃的大燈照得她的臉龐十分清晰,還有明顯哭過的痕跡,


    “明天有收購儀式是不是,”她看著他問道——


    她的說話聲很小,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忙走上前回話,像是在解釋什麽一般,他有些著急:“是的,所以她才那麽急,明天一早他們就來了——”


    “我知道,”她卻很溫柔,紅腫的雙眼終於望向了他,“這幾天也辛苦你——”


    林井然明明就在她麵前——伸手就能觸碰到的位置,卻又覺得她那麽遙遠,瞬間有些生氣,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你為什麽這樣講話,”他盯著她,“我跟你一樣叫外婆啊。”


    “嗯,”她點點頭,抬頭看他又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你送她最後一程。”


    她的聲音還是很小,卻讓林井然十分難受——門外蔚錦靠在門檻上看著他們,心裏也是說不上來的感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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